叶州笑问：“我们怎么了？”
“你们怎么都在这里？”王子希终于把话说全了。
“你是问我为什么会在这个影棚中？我过来找朋友玩。”
叶州迟疑一下，把裤子重新整理好，他倒不是被人看着就尿不出来，只是也没必要受这个罪。
霍免不答反问：“你是甩掉其他人，一个人过来的？那大家应该都在找你。”
王子希的脸立刻阴了下来，他不说话，站在门口既不进来又不离开。
叶州看看他，道：“其实我也想找你。本来还以为今天没机会和你说话，没想到在这碰上了。”
“找我什么事？”王子希眼中透出疑惑和防备，他寻求保护般地看了眼霍免。
霍免看着叶州，他也不知道叶州想干嘛，但他打算吸取教训，避免再像在武馆那次一样被视觉和感情欺骗，以至判断失误。
叶州道：“想跟你讨论一下演员的事。”
王子希问：“什么？”
叶州道：“一个演员，如果他很喜欢表演，那他可以一步一步来，先从适合他的角色演起，你觉得是这样吗？”
王子希皱眉，像是在理解他的意思。
叶州继续说：“如果他没那么喜欢表演，只是喜欢有名气，喜欢被所有人喜欢，那他可以考虑少演戏，多参加综艺以及各种活动？”
“……”王子希有些恼怒，他怀疑叶州是在嘲笑他不会演戏，他看看叶州又看看霍免。
霍免眉头微蹙，但没说话。
叶州叹气：“我最近非常迷茫，不知道以后该走什么样的路，所以很想找人聊一下，正巧碰到了你，你能给我一些意见吗？”
王子希脸色变好了一些，他不客气地说：“我觉得你想多了，你现在没什么戏可演吧，也不会有人找你上综艺。”
霍免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你说得对，我是不该多想。”叶州笑看着王子希，问他，“你进来吗？”
“什么？”
叶州看向王子希身后：“我想出去。”
“……”王子希给他让路。
-
得去再找个卫生间，叶州想。
刚才就不该自己走，而应该让他们走。
叶州辨别着方向，走近一个拐角时，听到有人在说话，是两个熟悉的女声。
这两声音的主人曾经一个是他的经纪人，一个是他的助理。
周珺在他刚进入这行时就成为了他的经纪人，何晓芸稍晚一些，大概给他工作了四年的样子。
在那几年中，在日常生活上，他和她们比和他亲生父母还要亲近。
只是缘分易逝，犹如清晨短暂存在的露珠。
他放重脚步，从拐角后面走出去。
两位女士一起看向他。
她们俩都有些狼狈。
周珺鞋坏了，赤脚站在地上打电话。
何晓芸应该是摔了一跤，浅色裤子沾染上了一些污渍。
“你们是不是在找王子希？”叶州问。
两人搞成这样估计是在追王子希时摔跤了。
“你看到他了？”周珺放下手机，问。
“是的。”叶州道，“大概五六分钟前，我碰到了他和霍总。”
“霍免？”周珺问。
叶州点头：“对。”
周珺放心了，道：“谢谢啊。”
“不用谢。你们是摔跤了吗？需要帮忙吗？”叶州问。
“不用，没事。”
叶州看看周珺扔在一旁的两只高跟鞋，其中一只的跟断了。
他提出建议：“要不要帮你把另一只鞋的跟也弄断？”
这样至少两只鞋会变成一样的高度，勉强能凑合一下。
“那怎么好意思……”周珺迟疑。
叶州笑道：“别客气。”
利落地敲断那个无辜的鞋跟，把新出炉的平底鞋递给周珺。
然后看向靠在墙边的何晓芸：“你是不是受伤了？还能走吗？”
“可以的。我没事。”何晓芸没有丝毫要接受帮助的意思。
叶州再看看周珺，她已经穿上了“新鞋”，正在尝试用它们走路。
“那我就先回去了。”叶州提出告辞。
“好的，我们也要走了。”周珺道，“谢谢你啊。”
何晓芸也道：“谢谢。再见。”
就是这样。
大家短暂地产生交集后，就得各自去赶自己的路。
-
走近演员们所在的休息区，听到有人在吵架。
其中一人的声音格外洪亮，是李长信。
另一人也不甘示弱，听起来是严嘉佑。
还有一些嘈杂的声音在劝架，乱七八糟的。
叶州努力分辨他们在吵什么。
他听到李长信说：“子希只靠脸就能赢过所有人，他永远都会有戏演！”
严嘉佑说：“他现在演技退步成那样，演偶像剧去吧，演到40岁直接退圈……”
李长信又道：“你们那个杜初阳丑成那样，想演偶像剧还演不了！”
叶州听得直摇头，小学鸡吵架呢。
进入休息区，发现吵架的源头是在化妆室中，走廊上堵满了人。
叶州往前挤，很快被一只手薅住，方宜修的声音传来：“你想上哪去？”
叶州转头，道：“师兄，我没见过总裁吵架，想去看看，多好的素材啊，以后演戏时说不定用得上。”
“……”周围的演员向叶州投来复杂的目光。
方宜修哭笑不得：“演什么戏时用得上？喜剧？”
叶州道：“普通剧也用得上吧。平时高大上的总裁，吵起架来和追星的小学生没两样，多有趣的反差效果。”
“……”方宜修道，“少说两句。”
这里人挤人，虽然是玩笑话，但谁知道这些人中有没有喜欢搬弄是非的。
最后是顾自华平息了这场混乱。
他不笑时就有涉黑大佬的气质，发火时更加吓人。
何况他还是《天河》的导演，直接掌管着大家的“生死”。
他大吼几句后，围观的人很快就散了，李长信和严嘉佑音量迅速降低，最后没声了。
-
一直叫不到车，叶州和方宜修很苦恼要怎么回去。
严嘉佑知道后，说送他们。
叶州问：“严总，你带了司机的吧？”
严嘉佑道：“带了。怎么了？”
叶州摇头：“没事。”
一直到上车启程后，看着窗外瓢泼的大雨，严嘉佑才反应过来：“叶州，你是不想坐我开的车，怕不安全，是不是？”
叶州道：“你刚吵完架，情绪还没完全平复吧。”
这种状态当然不适合开车。
“……”严嘉佑确实还没平复，他骂道，“李长信就是个神经病！”
叶州八卦地问：“怎么吵起来的啊？”
方宜修：“……”
起因其实很简单。
就是严嘉佑安慰杜初阳他其实演得很好，比王子希好……然后被李长信听到了。
严嘉佑道：“以前李长信对王子希也没这么上头，现在他不知道是在发癫，还是中了邪。”
叶州知道为什么。
李长信以前给他打电话他一律不接，给他发消息他基本不回。
有公事找他，去和他经纪人谈；有其它事找他，去和他助理说。
现在王子希本人回归了。
他肯定是给李长信甜头了。
这些“复杂”的人际交往，还是王子希本人最擅长。
叶州对此没兴趣，但对表演很有兴趣，王子希大概相反，对表演兴趣平平。
他在卫生间中给王子希的建议，不知道他会不会认真考虑。
他倒不担心王子希听不懂，因为霍免也在场，他会替王子希分析清楚的。
“唉。”
严嘉佑的叹气声让叶州回神，他看过去，问：“在为吵架没发挥好而懊悔？”
“……”严嘉佑忍俊不禁，等平复一些后，道，“这么一吵，不知道王子希以后会不会欺负我们小杜。”
方宜修道：“不至于。”
严嘉佑叹气：“以前的王子希是不会，但现在他情绪不稳定啊，你看他今天，连顾自华的面子都不给，直接甩手走人。”
方宜修沉默。
严嘉佑又道：“霍免大概也要不高兴，不会跟我绝交吧……”
方宜修问：“为了什么？没听说他跟李长信关系很好啊。”
“当然不是因为李长信，是王子希。”
严嘉佑自言自语起来，“我其实也没说王子希什么，坏就坏在当时现场人太多了，大家议论开来，会搞得王子希没面子……都怪李长信那个神经病……”
叶州望着车窗外无穷尽的雨幕，没去参与他们的闲聊。
-
第二天依旧是大雨。
上午叶州在健身、练台词、看电影和做笔记中度过。
午后，剧组同事盛情邀请叶州参加打麻将团建，叶州欣然前往。
坐到麻将桌边，叶州笑道：“我不太会啊，你们先教下我。”
“放心，有我呢。”劳永华道。
叶州佯怒：“最会坑我的就是你！”
打着麻将，有人聊起：“听说昨天《天河》剧组特别热闹，打得不可开交，都报警了。”
劳永华向叶州确认：“真的？”
叶州摇头：“没打架更没报警，只是吵了几句，立刻就被顾自华一声怒吼给镇压住了。”
“嗯？你在场？”
“过去找朋友玩。”
叶州道，“第一次见到顾自华本人，跟电视上完全不一样，太有大佬范了。”
“他是的……”
大家先聊了几句顾自华，然后又聊起了其他导演，再聊到其他剧组。
劳永华边指点叶州出牌边道：“那个叫什么剑的剧播不成了，男主出事了，你们听说了吗？”
“看到了，热搜上挂着呢。和这个相比，《天河》那边吵个架真的不算事。”
叶州问：“你们说的是家暴那个热搜？”
“嗯嗯，就那个。”劳永华道，“我有认识的人是做那剧的，辛苦一年多，全白费，气死了。”
“唉，选主演的时候真的要特别注意。很多演员表面光鲜，私下混乱着呢。”
说话的人突然想起叶州也是演员，忙找补，“小叶，不是说你啊，你的人品是有目共睹的。”
叶州笑道：“对，找主演就该找我这种久病刚醒，还没来得及去干坏事的。”
大家都笑。
打完两轮，劳永华也想上场，问叶州：“你会了吧？”
叶州道：“会了吧。”
劳永华便顶替另一位同事上了桌。
新的一轮开始。
正摸着牌，叶州的手机震动起来，拿出来一看，霍免打来了电话。
“接啊。”劳永华道。
叶州接起来：“你好。”
霍免问：“有空聊一下吗？”
“现在？没空。在打麻将。”
霍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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