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宿洗完出来, 花念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抱住了。
非瀛见状立刻出去。看来常玉选择守在屋外是正确的。
他出门撞上了李泉。
李泉眼巴巴看着屋内,王爷来了?
非瀛毫不留情关门。
屋内魏宿抱着花念狠狠喟叹一声,隔了这么久他总算再次抱到这个人了,这一刻只觉得身心都舒坦。
“我好想你。”
花念仰着脸, 余光看见魏宿手臂上的伤口。
“你伤口沾水了。”
狗东西, 一点都不爱惜自己。
魏宿低笑:“嗯, 洗干净些你喜欢。”
花念一僵。
“我不喜欢。”
魏宿才不信,不喜欢他抱着人这么久花念会一点表示都没有,不喜欢会说想他。
那封信于他而言, 和情书没什么区别。
短短几个字将花念的心思呈现得淋漓尽致。
这封信就是一颗给魏宿的定心丸, 他的花大人心悦他。
肯定, 一定, 没有别的可能。
他缱绻轻吻花念的耳垂:“花大人, 陪我睡一觉。”
现在抱着这个人才知道自己精神已经疲惫。
花念微微侧脸:“先包扎。”
魏宿恋恋不舍放开人,坐在旁边让花念给他包扎。
就这么会儿时间,花念又该喝药了。
常玉抬着药进来。
“主子。”
花念示意常玉放桌上, 他在给魏宿包扎。
“怎么手背也被划破了?”
魏宿盯着花念:“嗯?”
压根没听他在说什么。
花念抬眼就撞进魏宿眼睛里, 魏宿笑起来,花念垂眼,算了,这人困得神志不清,问不出什么,一起上药得了。
花念包扎完才拿起药吹了一口慢慢喝了。
魏宿瞧着桌上,除了药还有一碗汤。
“这是什么汤?”
一直在火边温着。
他打开盖子,没闻出什么气温, 很清。
花念喝完了药,被魏宿喂了一颗蜜饯。
他躲开魏宿的手, 他自己会拿。
“这是逢春做的滋补汤。”
魏宿放下手里的蜜饯,笑着抬过来看了一眼。
“怎么没喝?”
看着也不难喝啊。
花念:“你喝。”
魏宿抬眼:“?”
花念看了眼汤然后撇开目光:“闻着很香,但是总觉得有药味。”
魏宿拉过来尝了一口。
没什么药味啊,他试着喂给花念。
花念不喝。
他觉得他不需要补了,魏宿才需要补。
魏宿干脆一口气喝了,随后漱了口道:“真的不难喝,没什么药味,晚上让逢春再给你熬一碗。”
花念没说话。
挑食啊花大人。
魏宿看着花念这个模样,忍不住再次蹭过去:“花大人,陪我睡个午觉吧。”
最近柳城或许不会太平,他需要养好精神守着花念。
花念拍了拍魏宿的肩膀,然后将自己的头搭了上去。
魏宿勾唇,知道花念是同意了,抱着人去床上睡觉。
花念打着呵欠,他也有点困了。
这两个月他其实没怎么睡过午觉,今日一沾着魏宿,莫名困意上涌。
一种由内而外的安心让人睡意横生。
靠着魏宿花念恍恍惚惚闭上了眼睛。
魏宿瞧着心里泛起甜味。
他的花大人这个表现说明信赖他,这不就更加证明花念爱他吗,不爱花念哪会儿信他。
越想越甜,又精神了。
困意飞了干净。
花念睡着了,只觉得身旁人好热,在十二月的日子里无比暖和,比十几个汤婆子都管用。
魏宿小心去摸花念的肚子,算着时间八个月了。
他眉头轻皱。
花念本就瘦弱,八个月的肚子是不是太大了些,刚刚柳闻来了他也没问花念的情况,现下担忧得更加睡不着
花念睡了半个时辰就醒了,他这几日夜里睡得多,白天就睡不了多少。
刚刚怀有这个孩子的时候他非常嗜睡,现在月份上来了反而不想睡了,他慢慢抬眼,对上了魏宿炯炯有神的眼睛。
花念睁大眼:“你没睡?”
这个猜想出来他觉得魏宿是不是想死了。
魏宿摸着花念的肚子:“睡不着,我我很担忧。”
“花念,我接受不了你出任何意外。”
他觉得说这话不吉利,可他真的接受不了。
双生,男人生子,这几个字凑在一起足够让他午夜梦回都心惊肉跳。
花念动了动腿。
“我没事,神医说了我不会有事。”
魏宿追问:“真的?”
花念无奈:“我还能拿我的命骗你不成。”
魏宿落了一半心。
花念有些不自在:“你赶紧睡。”
晚上可能睡不了了。
魏宿蹭着花念的肩颈。
“花念,我可以奢求一个花夫人的位置吗?”
两人这么久才见面,魏宿想试一试。
花念阖眼:“不可以。”
花府不会有花夫人。
魏宿也不失望,他笑着道:“那我过段时日再来问。”
花念深深舒气,魏宿是亲王,当他的夫人有何好处。
魏宿这样的态度让花念心里一时五味杂陈。
“魏宿,我永远不会有夫人。”
不是魏宿,也不会有别人。
魏宿不想听,他亲在花念的唇上,口齿磨了会儿,没亲深,他怕自己撬开对方的牙关就收不住,他好想他,想他身上的味道,想他唇缝间的气息,想不能再想了,再想就真睡不着了。
魏宿分开一段距离,掩耳盗铃般捂住花念的耳朵:“我要睡了,我听不见。”
耳朵被人掩着的花念:“”
他看着闭上眼假寐的魏宿,脸色复杂。
傻子。
这样的傻子真的可以当孩子的另一个爹吗?
当初还是该谨慎些。
可惜了,回不去当初。
花念再次动了动腿,肚子大了,他的腿却没怎么长肉,这两个月站久了会肿会疼,侧着睡久了会麻,可是冬日一动脚底生凉,更加难受。
他抬腿动作大了些,抵在了魏宿的腰下。
魏宿为了能埋在他肩颈处睡得比他矮,如今恰好被他膝盖碰着,那里如同刚刚的魏宿一样精神奕奕。
魏宿睁眼了。
花念缓缓收回腿:“你”
魏宿好热,花念睡着的时候他就莫名其妙热了起来,但是还能忍,刚刚亲了花念那一下,直接热到他想脱了这身中衣。
花念也觉得魏宿像个火炉,他歪开头冷静道:“不行。”
魏宿:“?”
随即咬牙:“我在你心里就是个色鬼?”
他得多变态多禽兽才会在花念这个时候想做这种事。
花念盯着魏宿。
眼里的情绪让魏宿“啧”了一声。
不是吗?
不是为什么从还不知道他是那个人时,不是亲就是抱。
魏宿后槽牙都碎了,咬的。
“我那是喜欢你,行为比我的心更清楚这个事,我可从来没对别人这样过,本王发誓。”
他只是开窍晚,不是蠢,心上人在身边不亲不抱他又不是真阳痿。
艹。
现在回忆起来,他怎么没第一面就亲上去。
那会儿花念坐下树下,稚嫩可口,仿佛亲一口能把人气哭。
“! ! !”
他在想什么!
魏宿觉得自己有些奇怪,他为什么这个时候还能想这些。
花念那样的人哪里会气哭,会想办法杀了他才是真的。
嗯好辣。
这个想法一出。
魏宿心如死灰,他难不成真是变态?
花念欣赏完魏宿精彩的神色才淡淡一声道:“哦。”
“前面不信。”他抬腿,那个地方还是很精神。
“”
魏宿闭眼深吸气。
“我再去洗澡。”
花念裹着被子看着魏宿起身。
想起什么问:“洗冷水?”
魏宿想说自己洗热水,但是洗热水能洗出什么,只能洗出他在水里用手
他今天是吃药了吗。
“是,就这一次。”
寒冬腊月,花念完全不敢碰一点冷水,神医说过魏宿冬月也要少洗冷水,虽然眼疾现在已经过了会刺激复发的时期,他还是不想魏宿洗冷水。
想了会儿,及时叫住要进耳房的人。
“魏宿,”他慢慢道,“你过来。”
魏宿回到床边,不敢看花念,他脑内的东西此刻龌龊到他不敢想。
“花大人,我很乐意你喊我,但是我现在真的需要去洗一个冷水澡。”
他惊愕低头,平日握笔的手此刻正抓着他。
他一时不会说话。
抬眼傻傻看着花念。
花念并没有看魏宿,他埋首在枕头里,声音很轻:“就这一次。”
算是还魏宿上次。
魏宿耳尖红得似血,不过害羞也不影响他厚脸皮。
他坐在床边,握着花念的手。
光是握着就不舍得放,现在隔着亵裤,犹如隔靴搔痒,不得劲,可是青天白日让花念的手伸进去,他舍不得,他的花大人这双手就该是一直握笔的。
不握笔打他也行。
魏宿给花念擦干净手,随即在指尖亲了一口:“我去洗洗就好了。”
花念埋在枕头里突然恼羞,他都做到这个地步了魏宿还不愿意?
难不成真的想他像那天魏宿给他做的那样做回来吗?
魏宿刚洗了澡,洗干净了他倒是不介意很介意,青天白日,魏宿看得一清二楚,想让他这么干除非魏宿瞎了。
而且那物什那么他不想嘴角被撑裂。
千回百转想了很多,花念掀开被子。
“魏宿,你别得寸进尺。”
只想赶紧去洗澡压下去然后回来抱人睡觉的魏宿:“什么?”
他有些迷茫。
花念说不出口,恼怒了。
“不愿意就出去,自己去客房睡。”
魏宿讶然。
花念咬牙:“滚出去,狗东西。”
这副表情显得他上赶着想给魏宿弄似的。
魏宿简直对花念这小脾气爱死了。
骂人的时候和平日不一样,那股劲让他浑身发痒。
他凑上去压着人后脑勺就是亲。
花念狠狠在魏宿舌尖咬了一口。
狗魏宿。
好像他才是那个变态一样。
魏宿不在乎,一只手轻抬着花念下巴,一只手压着花念后脑勺,摸着对方身后如瀑一般的秀发。
花念仰着头,魏宿很凶,动作冲动,落到实处又尽显柔和。
吞咽不及的银丝溢出。
狗东西,他要呼吸不上来了。
魏宿放开人,和花念互看了一眼又亲上去。
这次温和多了。
慢慢教着花念换气。
太可爱了他的花大人。
等两人再分开,魏宿腿间更加精神。
花念羞意上涌,又混着怒火,眼里却因为刚刚的亲吻盛满了春意。
他掐着魏宿脖子:“弄不弄。”
魏宿没想到是问这个,对方眉眼一挑,三魂七魄都能给他勾走。
他低声笑起来,被花念掐着仰看着花念,笑容越来越放肆。
真漂亮。
花念被笑得想将魏宿扔出去。
魏宿抓住花念掐着他脖子的手重重亲了一口,随后上床。
不是去花念的身边而是去了床尾。
魏宿抓着花念的脚,亲了一口就按在了那里。
花念:“!”
魏宿抬起脖子,脖子上的青筋被花念看得一清二楚。
他无意识吞咽了一下。
魏宿长得是真好,当年一身少年风流样迷倒了不知多少人,不过这人是假风流,在溪边看见了他的脚都不敢看他脸。
花念脚底板已经不是热了,是烫。
脚下的东西烫得他缩了缩,才缩了一下脚踝就被某人握着往前,丝毫不给他后退的机会。
花念半阖眼,那边魏宿的呼吸越来越重,看向他的目光带着三分魅惑。
魏宿还能整出魅惑这个动静是花念没想到的,他干脆躺下,扯了被子将脸蒙住。
魏宿失笑。
顾头不顾尾啊花大人。
一双脚都露在了他眼前。
握着另外一只,直接贴在他肚子上给对方暖着。
花念在被子里呼吸也重。
明明之前绑魏宿那几次都没有过这种羞意,情这个字真的这么可怕么。
魏宿故意哼出声,能感知到花念僵硬了一瞬。
哦,听得见啊。
他念着花念的名字,让这只脚发挥最大的作用。
花念闭眼,想出去将魏宿毒哑了。
他的名字一声一声从魏宿那里叫出来,将他叫麻了。
花念第一次知道自己名字还能这么色.欲。
慢慢地花念顾不上魏宿的声音。
他脚疼。
火辣辣的。
魏宿也发现这个事情。
花念快十年没习武了,皮肤哪里都嫩,稍微磕着碰着就是一块青紫,如今脚底白皙的皮肤红成一片,他懊恼,花大人手脚哪里都不适合给他用。
魏宿将这只脚捂在肚子上,现在不上不下难受极了。
他闭着眼准备伸手,肚子上另外一只脚踩了上去。
魏宿猛然抬眼看去,那边被子将人捂得严严实实,他什么都看不见。
花念轻踹了一脚,这么持久做什么,烦人,他摸着自己发烫的面颊,被子里空气不流通,太闷了。
魏宿被踹得闷哼,随即笑出声。
眉飞色舞。
花念不止心悦他,肯定也爱他。
等花念两只脚都累了,也恰好被魏宿抽了出来。
他深吸气,慢慢揭开被子。
再不结束他不伺候了。
狗变态,以后自己过去吧。
魏宿弯腰亲了口花念的脚踝,往上他倒是想亲,可惜藏在了裤子里。
虽然没沾上,他还是给花念擦了一遍脚,然后塞进被子里。
魏宿下床去了耳房,没故意去掀花念的被子。
花念揉着发烫的耳廓,一双脚不再冰冷,反而烫得很,他故意往外伸想要凉一凉。
花念等脸色热意不再,他喊:“李泉。”
李泉立刻进来:“唉,花大人。”
花念面无表情:“去给你们殿下重新找套衣衫过来。”
作为一个优秀的下属,李泉早在皇宫时就学会只办事,不好奇。
他立刻去给自家王爷找衣服。
魏宿洗完换了干净的衣物出来,看着花念没什么表情的脸,凑过去亲人。
花念冷着脸:“脚疼。”
什么地方都亲,魏宿烦不烦啊。
魏宿不烦,相反他爱得很,他小心道歉:“是我不好,不生气。”
花念压着魏宿:“睡觉,这次不睡就滚出去。”
魏宿顺势躺下,抱着人立刻闭眼。
花念松了一口气。
这么多日白天黑夜连着赶路,刚刚还泄了精气,魏宿是想猝死吗。
花念去看人,发现魏宿还在偷偷看他,抬手遮住对方眼睛。
他淡声道:“睡不着我就让人去找神医拿药,自己选。”
魏宿瞬间老实。
用了药就是昏迷,昏迷的情况下花念的任何动静他都不会知道。
这样静下来,闻着花念的气息他也慢慢平和了下来。
发泄了一次浑身火热的情况消下去,没一会儿魏宿就睡着了。
花念不困,但起来也做不了什么,他现在这个肚子站久了腿肿,坐久了腰累,久躺只能侧着,干什么都不舒服。
干脆靠着魏宿躺在被子里想事。
他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魏宿来找他陛下知道吗?
两次了,每次时间都不短,魏珏知道了会如何想。
花念闭上眼。
接受了这个麻烦。
魏宿睡得踏实,老老实实睡了三个时辰。
他会醒还是因为花念推了他。
魏宿警觉睁眼:“怎么了?”
花念有些疼,知道吃的药起作用了,现在天色才刚刚落下。
他冷静给魏宿道:“去叫神医,我吃的催产药起效了。”
魏宿脑子钝了会儿,但是动作没钝,穿上衣服跑了出去才反应过来花念说的是什么。
催产药!
孩子要出生了!
他差点摔了个大跟头,好在常年习武及时稳住。
“神医,神医。”
柳闻一天都在准备,闻言都不用问,能让魏宿慌到站不稳的事只有一样。
他立刻叫人去花念房里。
府里的人这几天都被训练过,有条不紊开始运转。
魏宿跑回去,刚进去就看着逢春一身是血回来报告。
“花大人,柳城多地出冒出杀手,如今正朝府里来,那些商队和最近柳城多出的人全是来杀您的。”
魏宿脚步一顿,眼神犀利。
杀手!
他冲进去在花念额头落下一吻,在神医拉开他时赶紧说:“我很快回来,别担心,那些人我会处理好。”
花念疼得脸色有些白,他点头。
柳闻:“等等,你先将念儿抱去那边厢房,赶快。”
魏宿出门的脚步一顿,立刻折返回来:“哦,哦。”
他抱着花念去了柳闻说的厢房,里面蜡烛特别多特别亮,一堆刀具泡在酒里。
魏宿小心将花念放在这张看起来像床又不像床的东西上面。
他脸色也白了。
“神医,这是什么意思?”
柳闻将人拉出去,里面现在多个人就多一份不干净,这间房子这几日日日用艾叶和高浓度酒洗,里面的用具都是煮过一遍的,魏宿别污染了。
柳闻吩咐:“刚刚魏王来过的地方都要擦一遍。”
逢春看见了魏宿。
一下找到了主心骨。
“王爷。”
魏宿盯着紧闭的房门咬牙,最后选择相信神医。
常玉出来道:“殿下,我带人守着厢房。”
魏宿点了非瀛跟着,花念的人认人不认身分,没个人跟着他调不动这些人。
天杀的。
这个时候来捣乱,他拿了旁边的大刀,想起花念刚刚痛白了的脸,他砍了这些人。
非瀛道:“殿下不用担心,城内家主布控得很好,那些人杀不进来的。”
魏宿浑身戾气:“本王要他们死。”
这样日子来添堵,这是在他心口上划伤,他不信鬼神之说,可事关花念,这些人冲撞到花念了。
既然都要见血不如见得彻底点。
让这些人的死换花念的平安。
逢春摇头:“不一样,王爷,那些人是专业的杀手,而是像是什么人秘密培养的,他们过于不择手段,柳二公子为了救一孩子都受了伤。”
非瀛一愣:“对无辜百姓动手了?”
逢春沉重点头。
几人话音刚落就见远处着火了。
柳城是柳家的地盘,里面的百姓信赖柳家,供养柳家,柳家就要保护他们。
非瀛骂了一句。
这群有娘生没爹养的人,居然用这么无耻的方法来分散柳家的护卫和暗卫。
那些可是无辜百姓。
魏宿握紧了刀。
冯家,将人命视如草芥。
柳家以前也是世家,却和大多数世家格格不入,世家清流,多代清官,花念的舅舅皆是死在了战场,百年前运河没打通,柳城并不富裕,柳氏族人看着差点饿死的乡亲们咬牙选择经商,被世家不齿,这么多年柳城的赋税是最轻的,多出来的全是柳家补贴。
朝廷派来的人只要不是柳家人在柳城如同虚设,百姓自发只听柳家的话。
但柳家和冯家不同,给朝廷的态度让朝廷不会动柳城。
柳家人要是做得出视百姓的苦难于不顾也不会百年来只剩这么几个人。
所以柳茂肯定会救百姓。
如魏宿所想,全城的兵防都出动了。
救助百姓。
他能察觉门外的人多了,应该是柳茂拨过来护着花念的暗卫。
魏宿侧耳仔细听里面的动静。
花念一点动静都没有,他心慌得要跳出来了。
男人生孩子怎么生,看着屋内的刀具他也有了猜测。
魏宿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握紧刀吩咐:“逢春你去和常玉守着门口,一旦有情况立刻来报,我等不到这些人进来了。”
神医那里一丝一毫的影响都不能有,只有提前杀了这些人他才放心。
逢春:“是。”
非瀛的鼠子在常玉身上,一旦有事也会立刻来找他。
他拿着东西跟上魏宿。
这一次他们做足了准备。
第52章 书到用时方恨少
花念神智开始沉下去。
柳闻给他喝的药渐渐让他没了知觉。
与此同时, 魏宿在外面杀了一个又一个人,干净的衣裳浑身是血,刀尖的血迹浓稠到滴不下去。
今日他在这里,谁都不可能越过这条线, 除非他死。
柳宅, 柳翊见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这么多天未见, 魏秀瘦了。
衣袍宽大了不少。
魏秀藏在阴影里,死死看着柳翊,最后轻笑问:“不要我了?”
柳翊冷着脸不说话。
魏秀靠着墙也没说话, 一明一暗对视了许久。
最后是魏秀先开口:“手上怎么弄的,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就别学别人英雄救美, 遇事自己先保全自己。”
柳翊只问了一句:“这次有你参与吗?”
柳城的百姓何其无辜。
魏秀沉默了许久, 一句话没说翻上了墙, 他得走了,他只是凭着对柳翊的了解,趁着柳茂将人调出去的空隙才能进来在这个偏僻的小院遇上柳翊。
远处来交替巡守的侍卫已经来了, 魏秀头也没回就跳下了墙。
柳翊闭眼, 藏着眼底的痛色。
魏秀,他在这世上在乎的人不多。
他看着过来的侍卫:“留下部分人守着,其余人跟我走。”
他的兄长不能再出任何事。
花念现在没有什么知觉,神志倒是慢慢清醒了不少,但还是察觉不到身上其他地方的存在。
他听着外面的声音,脑子特别钝。
这些声音越来越近,近到似乎就在门前。
确实在门前。
非瀛毒倒了一批人,看着源源不断的刺客呸了一声。
这些人见柳家的侍卫去救百姓了全都到了院外, 目标明确,知道花念不是住在柳宅。
他去看魏王, 魏王殿下似乎越来越躁,身上的血多到分不清是谁的。
魏宿太担心了,一个时辰了,他时刻注意着里面的动向却一丝响动都没听见,花念的声音一句都没有,他进不去,神医说了一个人都不能进去。
刺客越来越多,杀了这么多都还有人。
冯家是下血本要花念死了吗,这么多人,一个世家养的暗卫都要超过皇室了。
魏宿时刻注意着里面的动静,怎么还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花念怎么样了不知道,孩子的哭声也
“哇啊”
魏宿呆滞在原地。
逢春替魏宿拦下了面前的刺客,提声:“王爷!”
这时候可不能走神啊。
这些人攻不进去但一时也解决不了,不慎着了对方的招太冤了。
魏宿回神。
哭了,这是孩子的哭声。
魏宿手有些抖,那花念呢,花念怎么样了。
这是一个孩子还是两个孩子,魏宿突然有些耳鸣。
院门开了,是柳翊,柳翊带着人过来。
魏宿强迫自己集中精神。
换作平时这些刺客他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现在心神不在这,他浑身都烦躁,耳鸣,不耐烦。
花念
他咬牙,这些人该死的时候就死早一点,平白耽搁他的时间。
又过了一个时辰,房门开了。
刺客已经快死完,魏宿想要进去被人拦住,里面的人只是清扫屋内,将东西扔出来。
魏宿看着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差点没站稳。
旁边的逢春扶住人:“殿下。”
常玉砍下最后一个刺客的脑袋立刻让人去打扫另一边的院子,今日刺客都在这个院子里,那边没怎么弄脏。
屋内全按照神医的要求打扫了一遍。
他去看魏王,魏王似乎站不住。
常玉:“殿下歇会儿。”
魏宿真的站不住了,怎么会有这么多血?他看着再次紧闭的房门,孩子的哭声也不见了。
魏宿就差扒着门缝看。
逢春说话:“殿下去洗洗。”
魏宿没动,他现在谁的话都听不进去。
他守着房门,只要里面的人没安全出来,他不敢动,一分一毫都不敢离开。
柳翊神色也不好。
房门外一站站了两人。
常玉非瀛看着,默默将周围打扫干净,逢春还想劝魏宿去洗洗,被躲了大半夜现在平息了才出来的李泉拉住,李泉给逢春摇头。
逢春没再说话。
天色泛白,院内渐渐平息下来。
这里刚刚还和乱葬岗没什么区别,最干净的地方就是里面花念在的屋子,现在却打扫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只在角落里还能看见些许血迹。
魏宿肉眼可见的暴躁,一晚上已经过去,一个晚上了。
孩子的声音也听不见,花念的声音也听不见,里面的动静小到不行。
为什么还不出来!
花念!
他克制着自己不能进去,站在外门硬生生又等到了中午。
魏宿等不了了,准备推门时门开了。
魏宿往前一步看见了柳闻。
他抓住柳闻的手:“神医,花念怎么样了?”
柳闻诧异看着魏宿这一身:“一早上过去你没去洗干净。”
洗什么干净啊,魏宿想往里面走。
柳闻紧紧拽着人:“魏王,你现在太脏了不能碰念儿。”
魏宿眼睛盯着纱帐内:“我就看一眼,就一眼。”
他心落不下来。
柳闻:“站住。”
魏宿脚步停下,目光依旧紧紧盯着里面。
柳闻无奈的同时又有些许欣慰,念儿这个孩子的另一个爹没找错人,他往前拉开了纱帐,里面花念睡熟了。
药效没完全过,清晨醒了一次,知道事情全部解决完了就睡了。
魏宿一错不错看着,生怕错过哪个地方。
“神医,他是睡着了还是昏迷了。”
柳闻:“”
质疑他的医术?
魏宿没听见柳闻说话,进去又不敢,异常焦虑,眼睛通红,比之前熬了几个日夜都严重。
“神医你说话啊。”
花念迷迷糊糊听见了魏宿的声音,他慢慢睁眼:“魏宿”
这一声喊得很微弱,魏宿却瞬间捕捉到了,他眼睛一亮。
“我,我在,我在。”
花念无意识应了一声,接着睡。
柳闻给花念喝的药里有助眠的,动了刀子伤了元气,花念要好好睡一觉。
他没好气放下纱帐。
“现在知道是睡着了吧。”
他话音刚落就见魏宿倒了下去。
柳闻:“!”
魏宿抓着门框,腿一下失了力气。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逢春和李泉在门外惊得下巴都合不拢,王爷什么时候这么脆弱了?当年和陛下宫变之时都镇定自若,第二日看不见还能在朝上震慑住一群野心勃勃的人。
柳闻给魏宿把脉。
惊厥之症,他不觉得仅仅是这些刺客能让魏宿有这样的反应。
想到此他态度好了不少。
“看看孩子吧,只能看,你太脏了。”
魏宿慢慢坐在地上:“哦,哦,看,我看。”
不一样,当年宫变他有把握,且大不了就是和他哥一起去黄泉找母后,现在花念生孩子他没把握,不是他生,他什么都控制不了,死的也不会是他。
光是想想就让人犹如浸在浓浓的夜幕里。
魏宿长长吐出一口气。
他侧脸看着纱帐,花大人从此以后只会有平安喜乐。
他发誓。
很快两个奶娘抱着孩子过来。
魏宿这才慢慢站起来,往前一步奶娘后退了一步,瞧着奶娘惊恐的目光他才发现自己手里的刀都还没扔,上面的血垢凝了一层。
魏宿将刀扔给外面的逢春,他凑过去看。
柳闻:“时机不错,两个孩子都保住了,只是以后妹妹身子要弱一些,只哭了一声。”
命保住了,身体以后好好调养也不会差的。
魏宿脑子开始运转:“妹妹?”
哪一个是妹妹?
柳闻指着那边穿着蓝色襁褓里的孩子。
魏宿这辈子都没想到他还能有个女儿,他这样五大三粗的人还能有个女儿,看着小小的,脸红红的。
魏宿着急:“她脸为什么这么红?”
旁边的孩子只是皱。
柳闻笑起来:“憋太久了,不过长几天就消了,孩子长得很快的。”
魏宿放心了。
看完了孩子他又去看帷帐。
“我可以抱吗?我不脏,我洗干净了。”
魏宿:“?”
他转头,就见柳翊站在门口望着神医。
魏宿脸黑:“不行。”
柳翊看着魏宿,这人是什么时候来的府内他都不知道,不过凭借刚刚二祖父的称呼他知道是魏王。
柳翊没什么表情:“魏王殿下,这里是柳城。”
不是皇城,这是他兄长的府邸,这些都是他的侄子。
还想用命令压制他不成。
柳闻想摸胡子摸了个空,为了这两个孩子他昨日剃干净的胡子,怕胡子不干净染了花念。
“抱吧。”
柳翊这才笑起来。
这两个都是兄长的孩子,祖父都没见过他先抱了。
魏宿脸更黑了。
柳闻:“魏王,你先去洗洗。”
一身血气也不怕熏着人。
魏宿咬牙,柳翊是吧,他记住了。
但他确实需要去洗洗。
李泉立刻很有眼色上来:“王爷,水备好了。”
魏宿深深看了眼纱帐,随后看着在奶娘指导下手足无措抱孩子的柳翊,他立刻去洗澡。
魏宿一走,柳翊笑意收敛,他问:“二祖父,兄长没事的吧。”
柳闻:“没事,失血有些多,要好好养一段时日了。”
柳翊彻底放了心,外调的官员哪怕圣上格外开恩都需要满一年才能回京,够兄长养好身体了。
他抱着孩子,孩子此刻睡得正熟,看得柳翊心软了几分,将孩子交给奶娘,柳翊让人下去,他问:“魏王是孩子们的另一个爹?”
柳翊了解自己兄长,这种事连祖父和姑母都不知道,能让魏王站在这个院内,只有一种情况,而魏王今日的表现也很明显。
只是想到那段时日魏王没日日陪着兄长,刚刚赌气罢了。
柳闻不用说是不是,柳翊有自己的判断。
另一边魏宿一身血污洗了三遍水才洗干净,洗干净第一件事就是去看花念,这次他总能进去了吧。
柳闻没拦着。
昨日府内收拾的人可不少,他很忙。
魏宿掀开纱帐,花念还没醒。
他想起昨夜的那些刀,后怕抓着花念的手。
吓到他了。
他的花大人。
魏宿侧躺在床上,抱着花念一夜的担惊受怕才真正地平复。
他不敢用力,轻轻握着花念的手靠着花念,心里知道这个人没事他即刻失去了意识。
睡着了。
几日没休息好,又高度紧绷着精神一夜,一放松就陷入黑暗。
除了魏宿,府里任何人进花念所在的屋子都会先请示,于是一下午没人打扰,魏宿抱着花念睡到了日落。
还是花念先醒来。
这一觉他睡得足足的,醒来精神清爽了很多。
察觉魏宿的存在,他扭头,见魏宿睡得很熟。
花念一只手被魏宿拽着,另一只手去摸魏宿的眉眼,对方没什么反应,花念逐渐摸到鼻梁,再到嘴唇,都说唇薄的人性子薄凉,怎么魏宿不是。
看来面相之说不可信。
花念摸完了,收回手开口:“醒了就起。”
魏宿睁开眼,眼里全是笑意,在花念伸手摸他的时候他就醒了,感受到花念的动作就一直没动。
“花大人摸什么呢?”
花念淡淡开口:“找找你这张脸的优点。”
魏宿靠在花念的肩上:“找出来了吗?”
花念挑眉:“没找出来。”
魏宿装模作样叹气:“看来这张脸没能得到花大人的赏识。”
花念好笑,看着四周,四周的蜡烛撤干净了,黄昏暮色,昏黄的光打有些静好。
“魏宿,我饿了。”
魏宿立刻起床。
花念伸手,魏宿一怔:“啊?”
花念静静看着魏宿:“抱我过去。”
魏宿呆滞:“去哪?你不能去厨房。”
花念觉得魏宿好像一夜之间傻了。
他轻笑:“隔壁院子应该已经收拾好了,我现在走不了路,抱我过去。”
这间屋子什么都没有,住着不舒服。
魏宿这才回神,拿被子裹着花念小心避开腹部抱起人。
他一出门常玉立刻出现:“王爷,这边。”
魏宿恍然大悟,看来是事先准备好的。
屋内干净整洁,花念喜欢的摆设都有,魏宿将人放在床上,花念缓慢坐起来,魏宿扶着人给花念垫了枕头。
常玉很快让人抬着吃食进来。
熬了很久的汤和简单青菜粥。
魏宿拿起来喂花念,被花念躲开:“我拿得动,魏王的膳食呢?”
常玉立刻道:“我去问问。”
今日他只记得主子的事了。
还好李泉靠谱,让人抬了进来。
“王爷,用膳吧。”
魏宿让人下去,屋内要这么多人干什么,有他和花念就够了。
花念静静喝着汤,发现魏宿不吃不喝就看着他,他眉眼轻转猜出了原因,心里涌上一丝甜意,昨夜那晚药并没有完全让他完全失去神智,他感觉不到疼却也能听见刀划开腹部的声音,那会儿魏宿守在门口,莫名安心。
花念知道。
情这个字,终究不是他想不起就能不起的。
不过也是魏宿足够坦荡,他给他可以起这丝情意的胆魄。
花念看着这个呆子,轻声却不可置否说:“快吃。”
魏宿几乎是一个指令一个动作。
花念不能吃多,这一碗粥吃完就不能再吃了。
魏宿发现花念在看他的菜,他立刻想喂过去。
花念唇角不自觉勾起。
“神医说我今天只能吃一碗粥,吃多了碍着伤口。”
魏宿喂过去的手急忙掉头。
风卷残云般几下将桌上的东西吃了,花念不能吃,但刚刚花念的眼神分明在说他还饿,他吃快些免得花念馋。
吃完魏宿伺候花念漱口,让人来收拾。
花念低头瞧着自己指尖,问:“你见过他们了吗?”
魏宿:“谁?”
花念抬头。
魏宿和花念对视才反应过来花念说的是谁。“看过了,神医说很健康,妹妹的身体有些弱不过也能养起来。”
花念现在不担心妹妹,他的女儿以后只会无忧,现在是魏宿需要担心。
“魏宿。”
魏宿:“嗯,我在。”
花念和魏宿对视,他一字一句认真说:“魏宿,我好得很,一点事都没有,神医说如果情况好明天就能下地走,情况不好五天后也能下地走,我没事。”
“我没事。”他再次重复一遍。
魏宿眨眼,就这么呆呆看着花念。
花念任由魏宿看,好一会儿他伸手给在魏宿面前晃:“不是梦,我真的没事。”
魏宿缓缓舒出一口气,他靠过去埋首在花念的肩上闷闷地说:“你打我一下。”
“不,你没力气打,你咬我一口,”说完他觉得还是不行,又改口,“或者你掐我,掐我,使劲掐。”
花念没忍住问:“你有病啊。”
被骂了,魏宿舒服了。
花念好好的,还骂他了,魏宿抬头在花念唇上狠狠亲了一口。
“花大人,再骂一句。”
花念深吸气:“殿下,在下不敢骂,殿下到柳城陛下知道吗?有御令吗?什么理由?”
上次来的时日还可以算在魏宿从封地回来的行程里,这次怎么算。
“殿下是想回去被参十几本折子吗?”
哦,魏宿彻底清醒了。
他又在花念脸上亲了一口:“花大人放一百二十个心。”
花念抬眉,难不成魏宿有正当理由?
魏宿得意说:“花大人不在朝中,敢参我的人少之又少,除了一两个以前是跟着你做事的御史,没人敢弹劾本王。”
花念神情冷漠看着魏宿。
魏宿失笑:“花大人,本王可是权臣,权臣哪里会在意”
花念面无表情打断魏宿的话:“常玉,让人把孩子抱过来。”
门口的常玉:“是。”
魏宿止不住笑意。
花念凉凉地开口:“殿下还挺有自知之明。”
魏宿点头:“是啊,所以你快好起来,朝上没了你,那些文臣恨不得躲着我。”
花念闻言问:“你在朝中办事是怎么办的?”
魏宿:“犯事的人杀了,负隅顽抗的人也杀了,不配合就去找阎王爷配合。”
他以前就是这样的人,花念知道得一清二楚,后来耐着性子和人周旋,办事查案都温和了许多是因为花念一天三个折子弹劾他,被迫收敛和那些老狐狸玩心眼。
他知道皇兄提拔花念除了花念的才学能力,还因为花念敢,敢对上那时完全就是个杀神的他,而他莫名其妙被花念死死克制着收敛脾气。
脾气收敛了这么多年,皇城里的人还以为他天生就这么好说话。
冯家以前见了他也是避开走的,生怕他发疯杀了他们,如今宴会不仅敢给他帖子,还敢敷衍他。
说起来都是花念给了那些人他太好说话的假象。
魏宿总结了一下:“花大人,是你败坏了我的名声。”
花念一头雾水,觉得魏宿还不如别说话。
魏宿含笑握着花念的手玩,以前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他没有直接去拧断了花念脖子,他现在想明白了,其实当初那一箭他就欣赏这个人,但是这人的作风他不喜,因为他被这样的人算计得太多。
可是不喜也不阻碍他欣赏,或者说是喜欢。
越抗拒越在意,于是越被吸引。
胆子真大,箭术也是真好。
被一个自己觉得文弱的人一箭穿透肩胛,那种落差和打击让他一眼就将对方记住了,而且那种时候他能分析出,对方完全有能力穿了他的心肺。
那些年他过于自傲,花念一箭将他射醒,从此处处都有花念的影子。
花念不知道魏宿在想什么,他开口:“收敛一点,办事手段能温和就尽量温和些。”
他转头轻声说:“别带坏孩子。”
魏宿听着最后一句话,脑子疯狂转动。
他追问:“什么意思?我可以是他们的另一个父亲了吗?”
“是吗,”他嘴角笑意越来越大,“花念,你承认我的身份了!”
花念低声:“我没否认过你是他们的父亲。”
魏宿:“?”
哦对,花念原本是打算直接瞒着他有孩子的事。
等等。
如果这次他错过了,等以后花念回到皇城,他不知道孩子是自己的
光是想想这种可能魏宿都要醋死了。
虽然嘴上说花念的孩子他都不会放过,但要真到了那个地步,一个长得像花念的孩子
魏宿闭眼,他绝对下不去手。
想要喜当爹花念不承认他都没有办法当。
魏宿越想越醋,还好没到那一步。
他也不可能让那一步出现,他认死花念了。
两人说话间常玉带着奶娘和孩子进来。
魏宿仔细看两个孩子。
太小了,看不出像不像花念,眉眼都没舒展。
魏宿伸手抱孩子。
奶娘出声:“不能这样抱,王爷这边低一点,软一点,那边不能太高。”
魏宿手忙脚乱照着奶娘说的做。
花念抱着人伸手摸了摸怀里孩子的脸,都不会睁眼呢。
那边魏宿抱着人连动都不敢动,太小太软了。
拳头一点点,还没颗核桃大。
花念看着魏宿的样子,故意问:“魏王觉得孩子像谁?”
魏宿看着连眉毛都没有的人,张口就来:“全像你。”
像花念好些,花念长得好。
花念又问:“你给他们取名了吗?”
魏宿一下愣住,轻声问:“本王取吗?”
他可以取吗?他能取吗?
花念点头:“你取。”
魏宿看着两个小家伙,顿时脑子空空,早知道当年读书的时候少逃几门课了。
书到用时方恨少。
第53章 柳茂:魏王你出来
魏宿盯着孩子看了许久, 慢慢吞吞说出一个名字:“安乐。”
花念重复:“安乐?”
魏宿点头,看着怀里小小的孩子心里兀然软了下去,太小了,只希望能永远平平安安。
“妹妹小名就叫安乐好了, 一生平安喜乐, 万事胜意。”
花念失笑, 小名?怎么不说大名。
平安喜乐,也是魏宿对孩子最真实的期许了。
“哥哥呢?”
魏宿沉默了好一会儿,求饶了:“花大人, 我想不到。”
男孩叫什么都行吧, 就是个名字而已。
花念挑眉:“小名都想不到?”
魏宿沉默:“”
他大脑空空。
“平平?”
平平安安。
花念也不指望魏宿了, 他看着魏宿怀里的妹妹, 思索了会儿:“妹妹叫霁洲吧。”
霁景露光明远岸, 晚空山翠坠方洲。
他的女儿日后想做什么都可以。
魏宿听着霁洲这两个字,眨眼看着花念,问:“你的名字是何意义?”
花念, 这个名字是谁取的。
花念一怔, 随后道:“我的名字是我祖父取的,我外祖父。”
他一直是叫柳闻祖父,母亲是他最亲的人,何来外这个字,不过不这样说怕魏宿误会。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的意思。”
其实也是念祖母。
他和母亲像,也就和祖母像,甚至比他母亲还像他祖母。
他的祖父柳茂取了这个念字, 二祖父柳闻当年在他祖母去世后打算行医天下,第一次见到他后选择留在他身边护他长大。
他这个样貌留给了两位老人一丝留念。
魏宿听着寓意, 笑起来:“花大人人如其名。”
花念微微勾唇:“别打岔,说孩子呢。”
魏宿无招,他真的想不到。
当年学书的时候怎么没多翻两本圣贤书,那样也不至于连个小名都取不了。
好在他不要脸,他抱着孩子到了床边,无视一旁的奶娘凑上去蹭花念的脸。
“花大人,我不想随意取,我真的想不出来。”
一个家有一个能读书的就行了。
花念外开脸低声:“魏宿,正经点。”
魏宿实话实说:“我就不是个正经人。”
花念:“那殿下是什么人?”
魏宿看着花念的脸,突然道:“大名叫晏清吧,天下海晏河清的意思。”
这天下只会越来越好的。
花念愣住,随即道:“魏宿,这个名字不能用。”
魏宿装听不懂:“能用的。”
为君为臣为民都希望天下海晏河清,可他在朝为官,还是皇帝手下最得重视的人,他给自己的孩子取这样的名字有些僭越了。
他可以夸赞却不能将这两个字安在自己孩子身上。
花念深吸气:“魏宿,别脑子一动就给我”
魏宿不管,他眼巴巴看着花念:“就叫晏清,花晏清,我难得能想个名字,花大人体谅体谅我吧。”
花念一眼看穿魏宿的想法。
他冷冷看着魏宿。
这个孩子只能是他的。
魏宿转头让两个奶娘出去。
两个孩子都很乖,被他们俩抱着不哭不闹。
魏宿难得温柔下来:“我知道你的想法,这个孩子永远是你的,我说过我不抢,可是花大人,为臣就代表着束缚,若为君者清明,那为臣为民皆好过,若下一个皇帝又是一个先皇呢?”
当年御史台的大人出言劝谏先皇滥杀无辜,不理朝政便整个御史台都被砍了,花念的老师,花念的师叔等等全死了。
他哥的身子在他幼时就坏了。
母后去世,他们兄弟俩在皇宫是所有人的眼中钉肉中刺,那碗绝嗣药药量大到差点毒死他哥,如若他们都没孩子,那下一任皇帝只能从旁□□里挑,人性是难以控制的。
这个孩子是花念,听花念的,花念教出来的他放心,至少无论如何都不会害了本家人,能保住花念、柳氏所有人。
至于百年后如何,他们都是一捧黄土了管他如何呢。
魏宿轻轻逗弄着孩子。
“我希望他能庇护你,庇护柳家直至百年后。”
花念往后仰靠着床,他知道魏宿的意思。
“魏宿,陛下若忌惮”
魏宿笑起来打断花念的话:“怎么?你怕我皇兄忌惮你,你想当太上皇啊?也不是不行,等过几年天下清明了你抱着孩子上去,我哥很乐意给你们写圣旨的。”
他哥巴不得自己可以早睡晚起,权力有了,活有人干了,自己清闲吃了就玩。
花念冷冰冰看着魏宿。
魏宿亲了花念一下:“我不是开玩笑,当年是不争就得死,我们俩只能累死累活争出来,我哥其实更喜欢当个闲散王爷,可惜我读书不行,他当年计划着把我推上帝位,都要成功,那日我跑了。”
嘴上说得轻松,其实是因为他那日看不见了,看不见且头疼欲裂,逢春给调了解药吃下去却没什么用,眼睛伤到了根本。
魏珏没办法自己去稳住了局面。
他和魏珏在那些大臣们的眼中本来也是魏珏更适合当这个皇帝,魏珏恩威并施,他只用冷着脸假装能看见在一旁当个杀神就好。
魏宿的眼睛前前后后医了一年,这一年魏珏已经将局面稳住,这会儿想传位给魏宿,魏宿又跑了。
这次是真跑,他这一年看他皇兄一天睡三个时辰,批不完的奏折,应付不完的人,这样还得选个后宫。
这次跑的理由是平反贼,恰好中了花念一箭。
魏宿低笑:“我让皇兄给圣旨,就说这个名字是他赐的,这样你就无须担心这个问题。”
花念不了解魏宿和魏珏当年的事,不过他知道魏珏对魏宿只有那么纵容了,纵容魏宿培养自己的势力,纵容魏宿在朝中拉帮结派。
“我想想。”
那条路比现在这条路难走。
魏宿在身上摸了摸,没摸到。
“李泉。”
李泉从门口进来:“王爷。”
说话间忍不住去偷看两个小世子,他已经知道这是王爷的孩子了,毕竟只有这种可能。
魏宿抱着孩子的手招了招:“金牌呢?”
李泉立刻凑过去,他他他他他,他看见小世子了,今日午时他可在后面听清楚了,有一个女世子。
他盯着魏宿怀里的孩子问:“什么金牌?”
魏宿冷笑。
李泉立刻一个激灵,后退几步,脑子疯狂转动:“哦,奴才马上去拿。”
随后连滚带爬出门。
逢春在外面看着摇头,李泉不要命了,王爷心里还没忘之前柳二公子先抱了孩子的事,现在还敢凑上去看。
李泉走了,魏宿又恢复了笑意。
“小安乐,刚刚没吓着你吧。”
花霁洲,小名安乐,现在眼睛都不会睁,小小的手轻轻捏着魏宿的头发,睡得很熟,压根没理魏宿。
花念收回思绪,看着魏宿的变脸,他好笑地说:“少吓一点李泉。”
魏宿吓多了,导致他拿李泉都没办法。
魏宿无辜:“我可没吓他。”
李泉就不能像常玉学习一下,花念身边的常玉和非瀛哪个像李泉一样。
不过李泉如果不是这样的性子当年跟着他在宫内也活不出来。
花念突然问:“柳翊呢?”
他到现在都没看见柳翊,柳翊那孩子轴,不可能不来见他。
魏宿更加无辜了。
“本王怎么知道。”
花念盯着魏宿,开口喊:“常玉。”
魏宿拦着人:“唉唉唉,我知道我知道。”
花念无语:“魏宿你几岁,你还能再幼稚点吗。”
魏宿觉得自己不幼稚啊,看小安乐和花晏清不就知道了,真正幼稚的两人现在睡得正熟呢。
“他去柳家了。”
他睡前让逢春去柳家看情况,回来加油添醋说给柳翊听,柳翊知道花念没事自然马不停蹄赶回去。
花念:“”
“你快走,赶紧走。”
魏宿不可置信:“我?”
他咬牙:“我不走。”
花念缓缓闭眼,他还没给他娘和祖父说过他的事,现在孩子和他都平安无事,柳翊那实心眼的回去被问肯定一五一十说了个干净。
花念对自家人非常了解。
一个时辰前,柳茹英到了柳家,她带着人去查账今日才回来,柳城街面上与往日无二,可她一眼就看出一些店铺的狼狈痕迹,立刻赶回府。
柳茂正要去花念那里,两人在门口遇见。
柳茹英问:“爹,念儿怎么样了?”
柳城多年来都没出过什么事,这次她几乎可以肯定是冲着她儿子来的。
柳茂才将事情处理完,所幸昨晚护卫去得及时,没伤到性命,柳翊那孩子昨晚着急忙慌带着人去了花念那里,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到现在都没来报个平安。
“应该没事,我们去看看。”
“不用去了。”
柳翊进门:“祖父,姑母,兄长现在睡得正熟,你们去了也见不到他。”
柳茹英慌了神:“念儿受伤了?”
这个点了花念还在睡难不成是受伤了。
柳翊认真思索了会儿:“兄长生了孩子,应该算是受伤了。”
柳茹英觉得自己可能是最近查账查昏了。
“翊儿你在说什么?”
柳茂也觉得自己出现幻觉了。
“你再说一遍!”
柳翊想起姑母和祖父还不知道这个事。
他从头说。
“兄长有了身”
“等等,”柳茂深吸气,“进来说,茹英也进来。”
柳翊醒悟,四周确实不是个说话的地。
“姑母,请。”
柳茹英扶着柳翊,一脸茫然。
三人进了房内,柳翊说了原委。
柳茹英站不稳重重坐在凳子上:“念儿一个人挨过了这几个月?”
怀孕有多苦她知道,她有经验啊,花念怎么不给她说,给她说了好歹她能照顾花念一些。
随即又反应过来:“念儿不是男孩吗?”
她恍恍惚惚想着,当初是男孩吧,她应该没记错。
柳茂没说话。
柳翊突然发觉他有些冒险啊,祖父能接受吗。
“祖父。”
柳茂冷静问:“处理干净了吗?”
柳翊一头雾水:“什么?”
柳茂:“这件事只能我们知道,其余人一个都别说,知道这事的下人也要越少越好,其他人给处理了。”
男人生子柳茂遇见过一次,那时花念的祖母还在,他们和柳闻一起救了那人。
但是这个世道这样的人容易被别人煽动成妖物。
必须处理干净。
花念的名声最重要。
孩子有了,花家传出来的那些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柳翊:“祖父放心,兄长玲珑心,他不会让这件事泄漏的。”
柳茂闻言放心点头,下一刻怒而拍桌。
“反了他。”
确实周全,周全到他这个祖父都不知道。
“这种事也敢瞒我们。之前还说是吃药造成的,还有那个柳闻,他也瞒着。”
柳茹英反应过来了。
义父突然来了柳城,她担心花念的病去问过,柳闻当时怎么说的来着。
“没病,养一阵子就恢复了,你们去做你们的事,别一天天往这里跑,你们也知道念儿这样子抹不开面子见人,少来看,我会照顾好他的,我保证要不了三个月就能恢复。”
现在想来是要不了三个月孩子就能出生了吧。
柳茹英跟着拍桌,生气了。
“我去找他。”
柳茂刚刚还怒气冲冲现在反而拉住柳茹英。
“去了好好说话,念儿刚生产完正虚弱呢。”
柳茹英重声:“我是找我义父,他连我都骗。”
她不知道怎么去看念儿,花念没给他们说这些事估计是男人生子不知道怎么给他们说,她怕念儿尴尬。
柳茂立刻放手:“那你去吧。”
他也不知道如何去看念儿。
柳闻确实不像话,柳茹英是柳闻护着长大的,虽说后来去看护花念了,可居然连茹英都瞒着,不像话,茹英要是知道了,他不就也能跟着知道了吗,现在不就能去看人了吗。
柳翊连忙道:“兄长的孩子是双生,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别去找二祖父,二祖父现在忙得不可开交,昨夜受伤的全在二祖父那里,他们别去添乱了。
柳茹英和柳茂立刻去收拾东西。
柳翊不解:“祖父?姑母?”
柳茂嘀咕着走了。
“太着急了,怎么不事先给我说一声啊,我要送我重孙些什么啊,长命锁?管家呢,给我开库房。”
柳茹英叫来了人:“将库房里适合孩子用的东西全都给我找出来,再找一些补身体的药物,算了,这个我自己去找。”
这理由真好,去了只看孩子,念儿不尴尬。
柳翊望着两人的背影,慢慢笑起来。
这样的家人,无论如何他都要守好。
另一边魏宿还在委屈。
他昨日才来,今日就要他走?
他不依。
魏宿埋在花念脖颈处:“本王不走。”
花念:“魏宿,我娘他们要来了。”
魏宿不爽:“我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地下情人吗?还是花大人你养在哪个地方的外室?”
他不配见到花念的母亲吗?
花念和魏宿说不通。
他不知道怎么给魏宿说他没给他娘他们说过他有孩子。
柳翊是同辈,说起来倒没觉得有什么,可是面对他娘,他祖父,莫名像是幼时不知所措的孩子。
魏宿往前挤。
花念怀里抱着的花晏清被挤着了,下一刻屋内响起孩子的哭声。
魏宿立刻手忙脚乱退开。
小安乐被吵醒了,动着手但是没哭,哭的是花念怀里的花晏清。
“唉,怎么哭了。”
花念抱着人轻哄。
他其实也不会哄孩子,不过他见过他奶娘这么哄过迎生。
魏宿在旁边看着,这会儿的花念浑身都泛着温柔,如果花晏清的哭声能再小点的话。
花晏清手舞足蹈地哭,花念现在因为肚子上的伤口不敢大动作,他看着魏宿。
哄不好
两人面面相觑。
魏宿当机立断:“奶娘。”
“奶什么娘,你这样哪里哄得了孩子。”
门外传来声音,很快柳茹英就进来了。
柳茹英极其自然接过花念怀里的孩子抱着。
柳茂跟在后面,稀罕极了,他看着魏宿:“魏王?”
他上一次去皇城还是十几年前去接花念,见过还是皇子的魏宿。
对方的样貌并没有怎么变。
魏王怎么在这?
还在念儿的房里。
而且,怀里还抱着念儿的孩子。
柳茂活了这么多年,吃过的盐都比这些小辈吃过的米多,他顿时黑了脸。
魏宿瞧着这个阵仗。
逢春低着头不敢说话,不是他不通报,而是非瀛和常玉都没通报,他们都被柳茂身边的人捂了嘴。
对方光明正大来,明目张胆捂嘴,这个身份他一眼就认出来了,连挣扎都不知道怎么挣扎。
魏宿出声喊人:“柳城主,柳姨。”
柳茹英两下就哄好了花晏清,她看着魏宿,还有些阴影。
这个杀神凶死了。
“嗯,嗯。”
说完往柳茂身后躲。
柳茂脸更黑了。
没回应魏宿。
花念出声:“祖父。”
柳茂立刻笑起来:“念儿。”
花念:“对不起。”
柳茂皱眉:“我们是一家人,说这些做什么,你平安就好。”
魏宿抱着小安乐站在床边,看着这些人将小安乐放在花念怀里,凑过去在花念脸侧亲了一口。
花念睁大眼:“!”
魏宿你有病啊,现在这么多人!
魏宿轻笑:“没事。”
柳茂脸黑得比烧了十年的锅底都黑,他没忍住道:“魏王你出来,老夫找你说些事。”
魏宿答应得爽快:“好。”
柳茂和魏宿出去了。
出门看见李泉。
魏宿:“东西给花念。”
李泉:“好的。”
他现在不质疑花大人和殿下的关系了,都有世子了这金牌给花大人有什么问题吗?没有问题。
柳茂注意到了李泉抱着的盒子,不像寻常物。
屋内柳茹英抱着孩子坐在床边。
“念儿。”
花念轻笑:“娘,我有孩子了。”
柳茹英想起自己当初对花念说的话,有些自责。
“娘不该逼你的。”
花念看着不哭不闹的小安乐,他道:“娘,不是您逼的,我也想要他们,您看小安乐好乖。”
柳茹英去看花念怀里的孩子问:“哪个是大的哪个是小的?”
花念给柳茹英看自己怀里的花霁洲。
“这是妹妹,大名花霁洲,小名安乐。”
柳茹英看着花霁洲:“这性子随你。”
花念小时候也很乖,除了饿了哭两声其余时间也不爱哭。
花念看着他娘怀里的花晏清:“您怀里的大名叫花晏清,小名安文。”
花晏清自从醒了到现在手脚都没停过,抓柳茹英的头发扯,柳茹英哄着让放手,花念看着希望这孩子能文气一些。
柳茹英点头:“名字很好,安文太有劲了,嘶。”
一点点孩子,力气还不小,拳头紧握。
李泉抱着东西进来:“花大人,王爷让我把这个给你。”
花念刚刚听见魏宿说的金牌了,他看着李泉手里长条的盒子,什么金牌这么大。
“打开。”
李泉将东西打开,然后把里面封着的物品取出来摊开。
花念:“!”
他眼眸沉了下去。
“这东西你们也敢随身带着?”
李泉疑惑:“不带着想用的时候没地方找啊。”
花念微微吸气。
这是一道盖了玉玺的空圣旨。
魏宿往上面写什么便是什么,上面还有先帝的私印。
花念立刻道:“收起来。”
李泉将东西收起来:“花大人不必担心丢了,没人敢抢我们王爷的东西。”
“哦不,”他改口,“没人能抢花大人的东西,王爷说这个金牌送给您。”
金牌?免死金牌啊。
魏珏从未将兵权收回,几乎都在魏宿的手里,只要魏宿想造反,往上面一写,带着兵轻而易举就让皇城变天。
花念相信刚刚魏宿的说辞了。
这天下真就是这兄弟俩的玩物。
陛下看上去多谋多算,和魏宿私下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
花念居然一时有些担忧这个天下。
李泉将东西收好直接放在花念这里。
花念想让李泉拿回去,转念一想李泉拿回去就是放在李泉的住处,还不如他让人收着。
“常玉。”
常玉进来。
花念道:“将东西拿去仔细收好。”
仔细二字让常玉明白这东西不简单,他慎重从李泉手里接过去。
“是。”
柳茹英看出了一点不对。
又想起曾经在皇城魏宿威胁花念说如果花念有孩子,那他不会放过花念。
柳茹英:“!”
“念儿,魏王为什么在这?”
刚刚还抱着小安乐。
花念沉默了几息。
“娘,我曾经给您说过的,我喜欢男的。”
柳茹英错愕:“喜欢魏王啊?”
花念轻轻点头。
柳茹英皱眉,随即又惊愕看着两个孩子。
花念就算能生孩子也不能一个人生吧,她颤抖着问:“这两个孩子是魏王的?”
“嗯。”
花念没瞒着。
柳茹英一时复杂看着两个孩子,那这两个孩子岂不是皇家的血脉。
第54章 打你都怕你亲我
花念和柳茹英抱着孩子聊了会儿, 很快柳茂和魏宿就回来了。
花念看着自己祖父的面容,知道魏宿说服了他祖父。
柳茂过来抱了个孩子逗,孩子不像足月的,不过柳闻说没事应该就没事。
“真可爱, 这眉眼多像念儿啊。”
抱着的人是小安乐, 小安乐勉强动了动手应和一下。
花念去看魏宿, 魏宿朝花念笑,勾起的眉眼和上挑的眼尾都显示这人的得意。
魏宿接过柳茹英怀里的花晏清。
“柳姨,我来, 他抓人挺疼的。”
他怎么可能让自己一直只能当个外室, 花念不给他名分他自己去要。
花念勾唇看着魏宿。
柳茂抱着花霁洲问:“取名了吗?”
花念将两个孩子的名字说了一遍。
魏宿看着怀里抓到他下巴的花晏清。
安文?
好名字, 文静点好, 现在太闹了。
柳茂让人将自己带来的东西拿进来。
“这些都是给两个小家伙的。”
“这个长命锁兄妹俩一人一个。”
花霁洲没什么兴趣, 哪怕戴上的长命锁也不动。
花晏清已经开始去抓长命锁了。
柳茂稀罕看了好一会儿,魏王敢给这个保证,花晏清会是未来的君主, 东西给他看了, 他对魏王的身份便没什么异议,魏宿既然能在这证明昨晚也在,护着念儿人品可见过得去,剩下的就是看花念的心意,不过能有两个小家伙,喜不喜欢他都不需要问。
看了一晚上孩子,柳茂最后得回去了。
柳茹英没走,在府内住下。
花念和魏宿哪里会照看孩子, 她看着她要放心一些。
等人都走了,两个孩子也被柳茹英让奶娘抱了下去, 魏宿突然倒在花念的肩上。
“花大人,我觉得咱娘对我有意见。”
花念:“殿下多虑了。”
这句话没什么感情,敷衍了事的态度一目了然。
魏宿蹭着花念,慢慢亲上去。
花念低声:“魏宿,老实一点,我这几天动不得。”
魏宿闻言挑眉:“花大人,在你心里我是个急色之人吗?”
花念记得这样的话魏宿问过了一遍了。
“不是,不是行了吧。”
魏宿咬上花念的唇瓣:“我不信。”
花念烦了。
不信什么?不信他说不是,还是不信自己不是急色的人?
他掐着魏宿的下巴,反客为主。
爱信不信。
魏宿眼里闪过讶色。
花念主动亲他的次数少得他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有诈?
第一次亲他是在小楼为了喂他吃药。
第二次是在那个地室,被发现身份后想要喂他吃药。
第三次是上次,花念那天热情了不少,原因是为了这个孩子。
那这次,这次总该是因为心悦他了吧。
这样想着,魏宿动作都温柔了不少。
花念微微睁眼,撞进一池深潭中,水波荡漾,横着竖着都是他的模样。
他顿时有些恼羞。
亲就亲,睁眼做什么。
魏宿顺从花念的手闭上眼睛。
喉间是克制不住的笑意。
花念以前多坦荡啊,面对他的质问当场脱衣,现在却变得好可爱。
可爱到他喉结滚了滚,唇上动作却更加温柔。
花融于水,千朵万朵压枝低。
太温柔了,温柔到花念后知后觉害羞。
两人分开时魏宿抵着他的额头问:“花大人,我是谁?”
花念闭眼,想起魏宿问的话又再睁眼,冷声道:“不认识。”
魏宿睁大眉眼。
不过他想得很开,不认识那就当偷.情好了。
魏宿轻啄花念的脸颊:“我懂,我见不得人,我”
花念捂着魏宿的唇,他有什么好害羞的,魏宿浑身上下他哪里没见过,擦过洗过还局部摸过。
“去洗洗,我困了。”
魏宿立刻收起刚刚没说完的话语,花念现在需要好好休息。
他去洗完澡上床主动躺到里面去。
花念轻声道:“别摸我肚子,有伤口。”
狗东西,别以为他不知道每次他睡着了对方就偷偷摸他肚子。
魏宿一僵,随即又笑起来。
原来花念知道啊。
“我保证这段时日规规矩矩。”
花念轻轻应声:“今天别抱我了。”
他现在没办法像以前那样躺在魏宿怀里,抱着他魏宿就要侧着睡,侧着睡久了手容易麻,他这两个月已经受够了这个姿势。
不舒服。
魏宿:“花大人,本王选择不听。”
不能抱对他而言和惩罚没什么区别,他就要抱。
说完就抱。
花念平躺着,肩上突然多了点重量,是魏宿的头。
这么大一只,做这个动作只有那么滑稽了。
花念忍不住笑起来。
“魏宿你几岁啊?”
魏宿头都不抬,一股内劲打开了床上纱帐的扣子,层层叠叠的纱帐落下,遮住了外面的月光,然后伸手给花念掖被角,花念怕冷。
做完一切抱着人美美躺下,这才道:“你想要几岁我就是几岁。”
黑暗里花念的声音很轻:“我想要你两岁多一些。”
魏宿抬头:“这个还真有难度。”
两岁的他是什么样子的?他自己都不记得了。
那会儿母后刚刚去世。
“太亏了,”魏宿劝花念道,“我两岁太亏了,什么都做不了,连给你倒杯茶都做不到。”
花念却没有说话。
两岁的魏宿失去了母亲,白日魏珏去书堂上课,魏宿一个人在偌大的皇宫会害怕吗?
花念歪头,靠着魏宿。
或许会怕,或许不会怕,就像花晏清一般还不知道去世是什么,只知道每日睡醒了要找母后,只是找不到母后也找不到哥哥。
也可能没这么可怜。
今天看见两个小家伙,心里莫名想到了那时候的魏宿。
花念伸手抓住魏宿的手。
魏宿任由花念抓着,随后察觉自己的手被对方握栊,直到十指相扣。
“花大人,你是不是也有点心悦我了。”
他的目标很简单,只要花念承认一点点,一点点就足够他乐了。
花念无声勾唇。
他不愿承认的时候自然什么都不会说,现在既然已经给家人坦白,对魏宿这个当事人便没有什么好隐藏的。
他愿意赌一次。
他本就是做什么都要做到极好的性子。
“魏宿,我喜欢你。”
魏宿:“哦,没事,下次我再问”
他猛然坐起来。
等等。
花念说的是什么?
他扭头牢牢盯着花念。
“什么,什么意思?”
花念冷静反问:“你不知道?”
魏宿木着脸,哦,他知道。
他一动不动回想,他没听错吧,花念说的确定是喜欢?
真的是喜欢!
他的花大人突然这么直白他不适应
啊啊啊啊啊。
魏宿俯下身。
“再说一遍。”
如果有光,魏宿此刻的眼睛定时彩光四溢。
花念靠着透过层层纱帐递进来的光静静看着魏宿。
魏宿见花念没说话有些急。
“花念,我的花大人,再说一遍。”
花念兀然笑了。
“我说,我喜欢你。”
魏宿脑子“轰”的一声,炸了。
真的不是他听错了,真的是说喜欢,还是花念亲口说的。
等等,他警惕了一下。
“你明日不能下了床就不认账了。”
花念笑容扩大:“笨死了。”
说他笨?魏宿低头轻笑:“骂我怎么骂都好听。”
“你骂我和撒娇似的。”
花念打他他也觉得和撒娇似的,虽然没有谁撒娇能在别人脸上留下几天不消的印子。
但那又怎么了,花念可没扇过别人。
就是撒娇。
爽了。
花念笑容不变:“魏宿,堂堂亲王还是要些面子吧。”
魏宿张口就来:“本王和那些人不一样,你就是本王的面子。”
魏宿说完床内静了一刻。
他出声:“花大人。”
随后就听见一声很轻的叹息。
“低头。”
黑暗里花念的声音又软又糯,魏宿毫不犹豫低头。
这瞬间花念给他喂毒药他都甘之如饴。
花念没喂毒药。
魏宿被亲了。
再次被亲了!
他有些晕晕乎乎想,明日花大人不会就要造反了吧。
花念放开人,问:“以前在朝中不是很能骂我吗?”
魏宿瞬间清醒,什么时候的事。
“我没骂过。”
花念:“真的?”
魏宿不说话了。
好像骂过,骂过花念弱,狡诈。
花念声音听不出好坏。
“你骂我是骂,我骂你就是撒娇,魏王殿下,在下亏了啊。”
魏宿脑中警铃大作,花念上次这么和他说话,第二日他就往御史台送了千两黄金,被忽悠的。
这狐狸想忽悠他什么?钱权人他都毫不犹豫给,但是花念有前科,瞒着他,还有骗他。
他谨慎了一息时间问:“你想说什么?”
花念:“嗯,那唔”
魏宿重重亲了人,不行,花念现在太理智了,还是晚上睡迷糊了比较好说话。
口中空气被夺取,花念虽然学会了换气却不怎么熟练,他轻轻推了一下魏宿很快顺从让开。
魏宿沿着下巴一路亲到耳廓,然后抓着花念的手亲了一口。
“睡吧,太晚了,有什么明天说。”
花念喘着气。
怂。
魏宿也有选择逃避的一天啊。
魏宿埋在花念肩上:“花大人,我睡着了。”
花念嗤笑。
魏宿假装没听见。
花念喊了一声:“魏宿。”
魏宿没说话。
花念垂眸轻声道:“疼。”
魏宿立刻坐起来:“哪疼?”
刀口疼,不过花念抓过人狠狠在魏宿肩上咬了一口,咬出了血。
当初他肩膀就是这么一个印子。
他笑着道:“你疼。”
魏宿连伤口都懒得处理,顶多破点皮。
他哭笑不得躺回去:“好好好,我疼。”
别说这一口,花念喜欢咬的话,咬多少都可以。
花念心里那股莫名其妙的郁气消失了,旧账也不翻了,神清气爽。
“睡吧,殿下。”
他知道以前不怪魏宿,可忍不住。
神医说了,最好别气,有什么当场发泄。
魏宿再次抱着人,心里立刻泛上甜意。
花念说喜欢他。
咬他之前都要先亲他一口。
喜欢!
喜欢。
他从未觉得这两个字这么悦耳过,花念光是说出这两个字都让他想出去练一套枪法。
魏宿满怀期待问:“我可以当花夫人吗?”
花念那一口气发泄完已经累了。
闻言迷迷糊糊道:“名义不给,实权可以给你。”
魏宿:“!”
同意了!
他兴奋问:“那我在花府要住你的院子。”
花念马上睡着了。
“随你。”
多此一问,现在魏宿来找他哪次自己睡过,从第一次给他表明自己心迹后就一直睡在他床上。
不过。
“为什么不给我名义?”
魏宿觉得名义比实权重要多了,他要什么实权,他不需要实权,他只要名义。
花念不堪其扰:“魏宿,我困。”
魏宿躺好:“好好好,我明日问。”
但是明日花念清醒了就难问了。
花念就只有在床上这种时候最软乎。
但也太软乎了,还会蹭他的脸,无法狠心再问。
都承认喜欢他了,名义还远吗。
魏宿情绪高昂,完全睡不着,但让他下床是不可能的,只能这么睁眼看着花念到天亮。
也没有到天亮,中途花念醒了一次,看见他一拳打过去他老实睡觉了。
拳头不重,但是花念的拳头打过别人,不是他一个人的。
第二日魏宿醒来。
睁眼看着花念额角有些弱汗,他幡然醒悟,昨晚花念说疼是真的疼。
魏宿翻身下床,花念拽住人:“这么着急干什么去?”
魏宿拿过自己的外衣:“我去喊神医。”
花念:“傻子。”
“是刀口疼,我可不是你,忍不了痛。”
喊神医也没用,他不想喝药。
魏宿立刻掀开被子去解花念的衣裳。
花念躺着没阻止。
这人能忍昨天一天不看伤口已经是极限了。
魏宿看着腹部往前横着的一刀眉头立刻皱起来。
不过伤口情况很好,缝合的地方也没有任何异样,他安了不少心。
花念出声:“魏宿,我要是染了风寒最低都要吃一个月的药。”
魏宿顿时快速将花念的衣服穿好,拉过被子盖着。
“胡说,你不会风寒的。”
刀口很长,花念这么瘦弱的一个人怎么装得下花霁洲和花晏清。
花念知道魏宿在想什么。
“魏宿,你知道花霁洲和花晏清是早产儿吗。”
魏宿抬头,他没怎么见过孩子,还以为所有孩子都那么小,现在花念一说他才想起哪里不对劲,花念生他们的时候才足八个月。
花念陈述事实:“他们是双生又是早产,神医说足足比正常的孩子小了一圈多,所以周岁前都需要认真看护好好调理。”
魏宿埋首在花念床前:“对不起。”
花念好笑:“你对不起什么?”
孩子是他想要的。
魏宿想起来了,之前花念是要孩子都不一定要他。
他憋了好一会儿道:“那晚你下药轻一些或许就能少一些罪。”
花念毫不留情说:“你第一次在小楼如果行我哪里需要第二次给你下药。”
魏宿:“”
他咬牙,忍着给花念穿好外衣支起枕头让花念靠着,然后道:“我去找神医调养身子,你等着。”
说完冲了出去。
花念慢慢挑眉,调养什么?魏宿调养?
魏宿去找了柳闻,柳闻很忙。
他长话短说:“神医,我需要一些绝嗣的药,我喝。”
柳闻手上的动作一停,他看着魏宿,半晌问:“确定了,我的药喝下去可不会有再回天的机会。”
魏宿点头:“确定。”
他受不了花念再来一次,这两个孩子他会倾尽全力去保护,他昨日和柳茂谈的条件也有这个,花念的孩子会是他唯一的孩子,也会是皇室唯一的继承人。
柳闻:“行,你去吧,一会儿我让人给你把药送过去。”
魏宿闻言往回赶,还能和花念一起吃早饭。
花念看来回来的魏宿:“真去找神医了?”
魏宿语气还有些得意:“那是,神医已经给我开药了。”
花念顿住,真开药了?
给魏宿开?
魏宿需要吃药?
逢春进来就听见花大人问他们王爷。
“你真不行?”
逢春抬眼看过去,只见自家王爷脸黑如炭,昨日王爷让他今日也给花大人煲汤,他煲了,这会儿却觉得这个汤还是自家王爷吃比较好。
魏宿看着花念的样子,他行不行花念不知道?
是谁那天喊脚疼。
花念知道啊,但对于魏宿不行这件事他已经猜测惯了。
魏宿打开汤,很清爽,他给花念盛了一碗。
“尝尝,逢春没跟我以前熬的汤特别滋补。”
逢春出声:“唉,王爷”
魏宿看着欲言又止的逢春,碗里的汤立刻不敢给花念了。
“说。”
逢春小声:“您要是不举的话这汤还是您喝比较好,这汤给花大人只是滋补,给您是良药,我保证和吃了药区别不大,但是绝对不伤身体,这是补的。”
屋内可不止他们三个人。
常玉和李泉都震惊看着逢春,这么敢?
花念想起魏宿那天喝了这碗汤就像喝了药的状况,沉默了。
魏宿盯着这汤,再去看逢春。
逢春觉得王爷是不相信他,他保证:“真的,以前我的顾客还有六十老者,喝了一样起效。”
李泉在逢春一而再再而三的话语里起身拉着逢春:“王爷,奴才想起非瀛找逢春,奴才这就带逢春过去。”
花念瞧着魏宿的样子,轻笑,他给了常玉一个眼神。
常玉立刻道:“啊是,非瀛找他,我也去看看。”
逢春:“唉?”
非瀛和他压根没有话题啊。
常玉和李泉将人架着抬出去。
李泉小声呵斥:“闭嘴,你是想喝了那碗汤还是想被王爷砍了。”
逢春闻言比小鸡仔都乖,任由两人将他丢出来。
他都不想,他没成亲,也没心上人,喝了那汤有什么用啊。
除了自己难受什么用都没有。
常玉上下打量逢春:“你们魏王府有稍微不变态的人吗?”
李泉:“唉,你怎么说话呢?我不就很正常。”
常玉淡声:“哦,反正我们府里的正常人做不到眼泪说掉就掉。”
说哭就哭,说跪就跪,丝毫不需要酝酿。
李泉一噎:“那是为了生活你懂不懂。”
常玉:“不懂。”
李泉立刻抛弃常玉跟逢春站在一起。
怪他们变态?这些人怎么不想想是不是自己太没见识了呢。
屋内花念看着汤,故意道:“不用神医配药了,喝吧。”
魏宿脸色更黑,花念现在这个样子他喝了这碗汤有什么用?
“花念,你等着,等你身子好了,我当着你面喝,不仅喝这一碗。”
花念喝着粥,他不等。
那夜他差点死在床上,好在后面魏宿还知道抱着他去喂水。
魏宿:“逢春,滚进来抬着你的汤滚出去。”
逢春立刻连滚带爬进去将汤端出来。
王爷不喝的话给花大人喝啊,花大人正在需要补的时候。
他问李泉:“你喝不喝?”
李泉顿时诧异看着逢春,随后炸毛。
“逢春,你羞辱我?”
逢春一愣,抬着汤跑了。
屋内两人吃了饭,柳闻来给两人把脉。
顺便带来了两碗药。
花念叹气:“我还需要喝药啊?”
柳闻辨了药,将给花念那碗递过去:“你那日失了多少血你知道吗?差一点你就醒不过来了。”
魏宿立刻抬起自己那碗一口气喝了,然后过来劝花念。
“再喝点,神医,他需要喝几天?”
柳闻:“四五天就好,后面尽量食补。”
魏宿笑起来:“神医说只需要喝四五天,以后你多吃一点就可以少喝一点。”
花念闻着药味就泛恶心。
闭着眼一口气喝完嘴里立刻被塞了颗蜜饯。
魏宿一边喂一边问:“他什么时候能下地?”
柳闻:“我看看伤口。”
魏宿拉起床帐,柳闻看了道:“今天就能,尽量下来走一走,但是不能走多,绕着这屋子走一圈就必须回去休息,一两个时辰走一次。”
魏宿在一旁记下。
柳闻看着魏宿又道:“你的药也需要喝四五天。”
魏宿:“嗯?”
绝嗣药不是一碗就行吗?
柳闻看出了魏宿所想:“那是毒药,伤身的,我能给你配毒药吗。”
花念:“什么药?”
柳闻扔下三个字带着人走了。
“绝嗣药。”
魏宿压根来不及阻止。
神医你对花念也太什么都说了吧。
绝嗣药?
花念愕然,魏宿喝绝嗣药做什么?
圣上会同意吗?
兄弟俩
“不准喝,魏宿,不准喝。”
魏宿闻言直接问:“凭什么?”
凭什么?
花念不可置信看着魏宿,这还要问凭什么?
魏宿理直气壮:“凭什么不让我喝。”
花念缓不过来,他觉得魏宿疯了。
“你凭什么要喝?”
魏宿流氓一样笑着道:“凭我想喝啊。”
花念脸色骤然冷下去。
魏宿凑上去亲人,被躲开了,他是那种你躲开了他就不亲的人吗?他按着花念的头硬亲。
花念不放开牙关,两人的牙齿磕在了一起。
魏宿吸气:“疼不疼?”
花念真想打开魏宿的脑子看看是不是坏了。
“不要王爷管。”
魏宿轻笑:“花大人,我也就是没摸够你,没亲够,没要够,我食髓知味,我馋你身子,我恨不得天天搂夜夜要,如果不是这样我就去净身当太监。”
花念:“”
他被这番话震得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和魏宿说话。
魏宿霸道得很。
“花大人,我这人你也知道,我说过的,你这辈子身边别想有别人,除了我,你的腰身,骂人的姿态,谁见了我杀了谁。”
花念看着魏宿说浑话。
魏宿挑眉又在花念唇上强行亲了一口,道:“当然,我那里除了你谁也不能碰。”
花念告诉自己,别气。
打了魏宿他都怕魏宿亲他手。
魏宿执起花念的手亲,打不打他都亲。
“花念,我接受不了你再有一次孩子,这次已经将我一半的魂魄吓没了,不能有第二次。”
花念缓缓开口。
“傻子。”
他这身子压根没有第二次了。
第一次能怀上都是神医开的药催的。
魏宿:“如果你不能有孩子,那我也不要,你没有的东西我一样也不要有。”
这是什么话?什么叫他没有的魏宿也不要有,魏宿脑子被驴踢了吗?
花念被这个话气得去掐魏宿的脖子。
魏宿其实很喜欢花念这个样子,高高在上看着他,瞧一眼就让人兴奋。
花念缓着情绪:“魏王殿下,我还没有你这副嘴脸,你要不要把这副嘴脸也丢了。”
话落却没听见魏宿说话。
他掀起眼皮去看,对方压根没听见他在说什么,那张脸顺从在他手下,但是眼里却全是迷恋和欲望。
看得花念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魏宿勾唇:“花大人,你这样看狗一样看我好辣。”
花念顿时放手也不是,继续掐也不是。
狗变态。
又傻又变态!
第55章 我只能给你一个只有亲朋的成亲
最后是柳茹英来了, 柳茹英在门口故意出声。
“小心些。”
花念闻声放开了魏宿,魏宿贴心给花念擦手,随即又亲了一口。
花念在魏宿身上体会到了面对李泉的感受。
毫无办法。
李泉还能让人出去,魏宿说了也没用, 这人厚脸皮且在这种事上不会听话, 还没李泉听话。
他阖着眼轻骂:“浑东西。”
魏宿听着这声骂, 又看着抱着两个孩子正要进门过来的柳茹英,他快速亲了口花念且在花念耳边道:“花大人,以后在床上多骂些, 我爱听。”
花念闻言打人都伸不出去手。
毫无办法。
“念儿魏王, 安文安乐想你们了。”柳茹英乐呵呵抱着孩子过去。
他瞥着魏宿一眼, 将注意力放到安文安乐身上。
孩子这么小哪里会想人, 花念想着还是伸手去拉安乐的手。
安乐似乎感受到了, 手慢慢握紧了些。
随后睁开了眼睛看着花念。
花念:“!”
会睁眼了。
魏宿也看见了,他立刻凑过来仔细瞧,笑意扩大:“真好看的眼睛。”
像花念。
魏宿道:“希望安文像我, 安乐像你。”
安文像他将来继承大统都好办多了, 往那一站就没人敢质疑身份。
花念没说话,安文像魏宿确实能够好办很多事。
不过安乐会睁眼了。
安文依旧是乱抓。
两人逗弄了会儿孩子,魏宿给柳茹英说:“柳姨,叫我名字吧,不用喊我魏王。”
柳茹英闻言犹豫不决,她去看花念,要喊吗?
花念安抚他娘:“娘,没事, 喊吧,一个名字而已。”
魏宿今日的举动他除了震惊之外更加明白魏宿的意思, 魏宿是向他表明这辈子誓无二心。
魏宿跟着点头,是啊,一个名字而已,花念就经常骂。
柳茹轻笑:“好,那我以后人后就叫你名字了。”
都是两个孩子的爹,偏生魏宿是男的,这儿媳妇她也不能喊,叫名字吧。
魏宿逗着活泼的安文,安乐的身体要弱些,刚刚睁开眼看了两人,现在又闭上睡觉了。安乐不活泼嗜睡可能是还没恢复,魏宿心疼去握安乐的小手,真的小,一点点。
两人看了会儿孩子,魏宿就去扶花念下床。
花念不想动:“干什么?”
魏宿无奈笑着道:“神医说了,你要下来走走。”
花念闻言没办法,刀口隐隐作痛,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下来走。
魏宿扶着人坐起来,他蹲下去给花念穿鞋。
柳茹英看着让奶娘抱着孩子远些,她欣慰,堂堂魏王没有任何需要作秀的动机,肯这样做就无须她担忧两人身份的问题。
花念现在也弯不了腰,他悄悄踹了魏宿的手,穿就穿,不要趁机捏他脚心。
魏宿眼里闪着笑意,给人穿好鞋,一只手搂着花念一只手牵着花念的手下床,随后带着人慢慢在屋内走着。
“疼吗?”
花念:“还行。”
不可能不疼,只是还能忍受。
魏宿又放慢了脚步。
花念其实自己可以走,他又不晕他只是疼,但是魏宿不放手他娘还在,只能忍着任由魏宿半抱着他。
勉强在屋内走了一圈,魏宿立即让花念去躺着。
花念不想躺,起来坐着和柳茹英说话。
聊了聊柳城的情况。
花念想起什么问:“娘,柳翊呢?”
柳茹英一怔,柳翊?
对啊,柳翊那孩子怎么没来看念儿,依照柳翊的性格不该啊。
花念眉心一跳:“常玉。”
常玉进来。
花念立刻道:“去柳宅看看柳翊。”
常玉:“明白。”
常玉去了,花念总觉得哪里不对,柳翊这几日没在他面前转悠让他有些不放心,这孩子又犟又轴。
魏宿安慰人:“不会有事的,他精着呢。”
昨天在房外那种情况还能一眼看透他和花念的关系,这么忙也能去换身衣裳过来抱孩子刺激他,他知道柳翊这人是有脑子的。
花念点头。
希望如此。
柳茹英也劝道:“别担心,柳翊身边有暗卫跟着的。”
柳家的暗卫哪怕是出事也不可能无声无息,总有消息能传回来,更何况柳翊的性子稳重,以前天天在书院读书,哪里会惹什么人。
或许是几人说话声太大了。
花晏清哭了。
哭得很大声。
魏宿连忙去看,奶娘看了眼道:“估计是尿了,换换就好。”
魏宿在一旁看着,学着,然后伸手接过帕子给花晏清洗屁股,孩子还小,也总不能天天都是奶娘带,他也学着点或许哪天用得到呢。
花晏清张牙舞爪的,一点看不出早产儿的样子。
魏宿稀罕道:“天生学武的料子。”
花念淡淡出声:“魏宿。”
魏宿立刻改口:“读书的料子,是读书的料子。”
花念轻笑:“我希望他二者都学。”
魏宿再去看小安乐,乖乖躺着,醒了也一声不吭,他都不用掐指算都知道,安乐性格会比较软,得让她学武。
“安乐太乖了,学武不容易被欺负。”
柳茹英忍不住插话:“这孩子都还不会说话,你们俩别给他们要求太多。”
魏宿抬头:“娘说得对,三岁前他们俩该玩就玩,三岁再启蒙好了。”
不过这事他说了不算,得看花大人如何想。
他去看花念。
花念则是被魏宿那声娘弄怔了,显然柳茹英也愣了。
魏王叫她娘?
柳茹英纠结看着魏宿。
魏宿似没事人一样问:“娘,你怎么这样看我。”
娘这个字眼,这是他头次喊。
他母后去世时他也不过两岁,宫人都教他喊母后,刚学会喊这个称呼他就没有母后了。
花念压下心里密密麻麻的心疼。
他笑起来揶揄道:“娘,你该给改口费了。”
柳茹英眨眼,再眨眼。
“哦,哦,对,改口费。”
她身上也没红封啊,手上的镯子不合适,头上的珠钗更不合适,思来想去,身上竟没一件合适送给魏宿的东西。
想了想,她一拍手拿出另一边花念平时会佩戴的玉佩。
“就这个吧,念儿那里我再给他补。”
这个玉佩是当初魏宿还给花念的那一块,他拿着玉佩止不住笑意道:“缘分。”
当初花念将玉佩藏在山洞等着自己人发现好寻到自己踪迹,东西被他拿了他又还了回去,还回去那天花念似乎就在和柳茹英讨论孩子。
如今兜兜转转,这块玉佩又到了他身上,皇城王府内还有一块碎了他命人修补后照着样子重新雕琢的玉佩,一会儿就让人将那块玉佩取来。
一块佩戴在花念身上,一块佩戴在他身上。
从不佩戴玉佩的魏宿美滋滋将这块戴上。
“谢谢娘。”
柳茹英慢慢笑起来。
“好,好,都是好孩子。”
花念眉眼动了动,慢慢勾起唇角。
两个孩子该喂奶了,柳茹英带着奶娘下去。
魏宿立刻到花念面前彰显自己的玉佩。
“花大人,你娘同意我这个儿媳了。”
花念无奈问:“就这么想要个名分啊?”
魏宿挑眉:“做梦都想。”
花念有些困了,血气不足就是困得快,他靠着枕头:“魏宿,跟我在一起你就不能有名分,你身份注定了我不能将你困在花夫人这个位置上,我也不可能去当你的王妃你懂吗?”
魏宿知道这是花念的真实想法。
他也知道自己身份是个麻烦事情,他轻轻抱着花念思索,如果他们两人成亲,那花念在朝堂之中定会失去自己的威信,部分人嘴上不说心里会觉得花念既然找了皇室的人就该待在后宅,他的花大人不该是这样的。
而且本朝从未有两个男人的成婚的先例,他不介意开创先例,可这样花念要和他一起受那些人闲言碎语。
他能管住那些人怎么说却不能管住怎么想,两人死后青史野史他都不希望花念被污上一笔。
所以他从始至终求的都是花夫人的位置。
他想想,该怎么合理嫁进去。
昨日柳茂的话又从脑子深处响起。
“两个男人会让念儿遭受污言秽语,念儿以前行君子事,最重名声。”
他昨日和柳茂谈的条件里就有花念的名声,而十九岁的花念已经因为他丢了一次名声。
侧后腰上的红梅印迹是花念这么多年都洗不掉的屈辱。
魏宿憋了好一会儿,抱着人有些闷。
“那我不要了。”
花念已经快要睡着了。
闻言轻声道:“什么?”
魏宿:“我不要名分了。”
他只要他的花大人光风霁月站在台上。
花念慢慢睁开眼睛。
垂眸望着魏宿的后脑勺,对方浓密的发丝有一缕缠上了他的。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他靠着魏宿的头:“你给我的海棠簪子打好了吗?”
魏宿闷闷地说:“打好了,忘在皇城了。”
花念伸手摸着魏宿的头,轻笑道:“让人去把那根簪子取来。”
魏宿自然无有不从:“好。”
那簪子本就是给花念的。
花念瞧着窗外,柳城比皇城热,明年三月海棠花又要开了。
“魏宿,两个男人终究为世俗所不容。”
魏宿咬牙。
那是那些人思想顽固,若不是在意花念名声,那样的人他保证一个个安静如鸡,随即他又蔫了,可他在有心人那里会成为攻击花念的刀。
花念声音轻柔,他道:“等两三个月后,海棠花开了,我只能在柳城,在这里和你成亲,给你一个只有我的家人能来的宴席。”
魏宿眉眼瞬间舒展,他抬头急促问:“花大人此言当真。”
神色间皆是迫不及待。
“真的吗?真的吗?”魏宿不断追问
花念瞧着这个对方的眉眼,他突然笑起来:“当真。”
魏宿是他哄过最好哄的人了。
魏宿那叫一个兴奋啊。
成亲哎。
成亲!
他亲上去在花念脸上亲了一口,一边下床一边道:“等着花大人,我让我哥把我嫁妆寄过来。”
说完又去叫李泉了。
等花念反应过来魏宿说了什么魏宿已经找到了李泉开始商议让魏珏在皇城给他送些什么。
他错愕听着。
魏宿说着说着,李泉小心翼翼道:“王爷,太多了奴才记不住。”
魏宿看着这没用的东西:“那还不去拿纸笔来。”
房内就有纸笔,李泉拿来在一旁磨墨。
花念深吸气:“魏宿,你要搬空王府吗?”
这么多东西让魏珏怎么想。
还送嫁妆,他是真怕魏宿直接在信里写了嫁妆两个字。
魏宿捏着笔将刚刚那堆东西都写了下来,随后开始思索还差什么。
“这才哪到哪儿,花大人放心,本王有分寸。”
这句有分寸听起来就十分没有分寸。
魏宿一边写一边乐,笑意收都收不住,给李泉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王爷这是被什么附身了吗。
成亲好啊。
成亲可太好了。
他要的就是一个名分,这样的名分就很好。
魏宿想着又写了些东西。
李泉远远看了一眼,鸳鸯被?花大人府里不缺被子吧。
魏宿一个眼刀过去,李泉立刻安分站着:“奴才刚刚什么都没看见。”
绝对没看见上面王爷让陛下给他们写婚书。
婚书一写,花大人以后若是移情别恋,哪怕两人没成亲殿下都有足够的理由插手花大人的事。
机智。
但是王爷,咱这样是不是太
那可是陛下写的婚书,犹如圣旨。
魏宿又看了李泉一眼
李泉老实了。
还要送些什么?魏宿再次想了想,想了半天加上一对龙凤烛。
李泉弱弱去看魏宿:“王爷,这也要加吗?”
花大人这里不缺这么一对龙凤烛吧。
花念:“写了什么?”
李泉觉得这个可以说。
“龙凤烛。”
花念深深失语。
“你不如让圣上将谢将军送过来,龙凤烛我这里不缺,要多少有多少。”
可惜他一个人弯不了腰穿鞋,魏宿刚扶他躺着就将他的鞋脱了,不然他真的要去看看魏宿都写了什么东西。
不后悔说出成亲,但没想到魏宿这么疯。
他都不知道陛下看见这封信会作何感想。
“魏宿,你哥”
魏宿抬头去看花念,等着后文。
他哥怎么了?
花念犹豫了会儿:“你哥知道吗?”
魏宿:“写信过去他就知道了,成亲这种事当然要让他知道。”
花念轻轻咬着嘴唇:“不是成亲的事也是成亲的事,你哥”
魏宿明白花念要问什么。
“还记得朝露公主吗?花大人。”
花念慢慢凝神。
“记得。”
不过宫内可没有朝露公主这个人,朝露,不存在的公主,他也疑惑为何出城时陛下要给这样一个旨意。
魏宿得意笑起来:“花大人没想到吧,我就是那个朝露公主。”
花念:“”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魏宿趁着这个时间将信封好交给李泉:“让逢春给我送回去。”
李泉拿着信赶紧跑了。
王爷是朝露公主这件事在宫内几乎是不能提的事。
当年王爷才七岁,他恰好被分到王爷身边,王爷因为瘦弱被当时的二皇子欺负,王爷反打了回去,但是王爷才七岁,二皇子已经十二了。
两人都受了伤,王爷身上的伤最多。
当时的贵妃过来故意羞辱问二皇子也不知道让着这个没见过的妹妹。
意思是说王爷还不如公主身强。
又故意问是几公主,皇上忙,不如她给取个名号叫朝露好了。
朝露朝露。
早晨的露水,见不得太阳的东西,转瞬即逝。
这话与诅咒无异。
可惜皇后去世,贵妃会哭。
哪怕现在的陛下闹到皇上那里去,贵妃哭了两声皇上嫌烦就让他们都滚了回去。
魏宿和魏珏倒是都不介意这个称号。
朝露,一个名字能决定什么,更何况二皇子后来被魏宿打断了腿,大家也去皇帝那里哭,一起被皇帝轰出来。
他那个父皇倒是一视同仁,谁都不待见,耽于享乐,只爱新鲜的美人,宠幸一个人不会超过三日。
而二皇子也在夺位时亲手被他哥杀了。
那是他第二次见他哥杀人,第一次杀的是年幼时苛刻他的太监。
朝露,也可以是早晨的太阳,听着就是希望。
花念的眉头却松不下去,他也没问为什么,那个时候无需问,稍微想想就知道这个名号不是什么好意头。
魏宿洗干净手上的墨汁凑到花念面前:“心疼我啊?”
花念缓缓抬眼:“魏宿。”
他幼时相比魏宿可好过多了,他整日带着柳翊在柳城玩乐,带着柳翊去读书,花家人虽然没有一个好东西可是他不缺人照顾。
那日在深山遇见魏宿,魏宿走后没多久非瀛看他爹给他的人跑了,立刻带着柳茂给他的暗卫找到他了。
邀月楼那次是意外,他前几日将人全派了出去只留了常玉,第二日宫变城门紧闭,柳茂给他的人进不来,而常玉当时和他被冲散了。
那日的板子是冲着让他半身残废去的,常玉及时找来了柳茹英才护住了他这双腿。
可无论如何他终究是有人护着的。
御史台的老师临终前给他铺了路,若不是花家人强行将他带走就不会有给魏宿那箭。
这事也让柳茹英醒悟,若她当时在皇城有能力,就无须听花家人的,她丢了花家开始捡起自己经商的才能,短短几年给了花念最贵最好的衣食住行。
从那次起,花念再没受过什么委屈。
他心疼,却又不知怎么说。
魏宿凑过去:“花大人,心疼我就答应我一件事。”
花念毫不犹豫点头:“你说。”
魏宿凑过去。
短短一句话花念的脸色由心疼变成了冷漠又变成了冷笑。
等他伤好之后单穿魏宿的外衣和魏宿共处一日,哪都不能去。
想得真美啊。
呵。
魏宿看着花念:“好不好花大人。”
说起来就馋,他见过花念穿他的衣裳,可惜那会儿他还是个木头,等过两月暖和了,他去建温池,这样单穿他的衣服不会冷的。
花念无情推开人:“魏王还是做梦比较快。”
魏宿不放弃:“你刚刚答应本王的,本王是小人出尔反尔不算什么,花大人可是文人翘楚,这么多年的圣贤书总有一本说过言而有信吧。”
花念似笑非笑:“殿下怎么不说让我什么都别穿陪你一日呢。”
魏宿眨眼,他是想说,可是什么都不穿一听就知道会被否决。前几次都被下药,甚至最后一次才摸清楚人,他觉得自己可委屈了。
“花大人,我还没清醒着爱过你呢,我想亲你,亲你的腰,你的腿,你的”
花念捂着魏宿的嘴,瞥了眼天色,午时刚到,魏宿是怎么说出这话的。
这让他以后怎么正视魏宿口中的爱字。
魏宿注意到花念害羞了,花念害羞不怎么上脸,可看对方长而翘似蝶翅的睫毛煽动得快了,他就知道是害羞了。
他就近抓着花念的手,在手心细细吻着。
花念想伸手都伸不回来。
魏宿:“花大人,可怜可怜我吧。”
花念乍然抬眼,眼里闪动着光:“喜欢这样玩是吧。”
魏宿顿时警惕。
他堵住花念的话,发现自己一只手可以将花念半张脸都遮住。
这么小啊。
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事一样。
反正花念做不出亲他手的事,如果他猜错了,想想都会笑出来。
手掌试着上移,真好看真秀气一张脸。
他怀疑他前半辈子的运气都用在这里了。
魏宿看着这张脸:“求你了花大人。”
花念抓着魏宿的手拉开,魏宿立刻凑上去亲一口,换一只手。
花念:“”
倒是让他说话啊。
魏宿继续说:“花念,我目前就只剩这么个心愿。”
目前?
魏宿看着花念眼里的疑问,失笑:“本王又不是阳痿,痴迷你迷恋这种事再正常不过了,花大人,垂怜一下我吧。”
他记得花念好香,好软。
但是那几次是看不见的时候被锁着。
看得见的时候下了药加上可是一室的黑。
后来难得有力气又看得见,听不见了。
花念那个时候他从没真正看到听到过。
只摸透了。
花念敛了眼眸,偏开头:“仅此一次。”
新鲜,魏宿正在最新鲜的时候,神医说男人开荤后行不了几年,他不知道这话是不是所有人适用,不过魏宿现在喜欢只要不过分他都愿意给。
晚了他想给魏宿也不一定行。
那时候就真的需要吃药了。
同意了!
魏宿立刻凑上去蹭着花念的颈侧。
“花大人我太爱你。”
他一定要挑一件最好看的衣服。
想着花念穿他外衫的样子魏宿急忙仰头,伸手一摸还好没流鼻血。
突然觉得下面凉飕飕的。
应该是错觉吧。
花念不动声色看了眼那个地方。
及时享乐。
否则就没了。
咳。
虽然也算不上什么乐。
前几日太累,最后一次过程还可以,就是更累了。
魏宿能去学学吗。
他不想累,春宫不是说很快乐吗。
他悄悄吸气,丢干净脑内的想法,面色努力正经。
看着魏宿高兴的样子,他赶紧岔开话题说正事。
“我让人来给你量身段,绣喜服,喜服难绣,两三个月应该能赶出来。”
魏宿忙不迭答应:“好。”
喜服啊。
花念的衣服几乎没有红的,全是淡雅的素色。
白的,青的,月白的。
只不过衣服上绣花多,金线和布料看起来华贵。
穿喜服的花念。
魏宿急不可耐问:“你量了吗?我给你量。”
花念半阖眼:“我的尺寸绣娘那里有。”
怀了个孩子他的身材没怎么变,只是有肉了些。
魏宿立刻跑出去:“那我去找绣娘量我的。”
花念看着魏宿风风火火的背影。
片刻道:“来人,去请我祖父和母亲过来。”
既然要成亲,婚书不可少,他就当没有父亲,这个婚书得请祖父写,成亲的一切事宜需要他娘帮忙。
他没成过亲,不知道规矩,他想在最大限度给魏宿最好的。
第56章 忍着x2
柳茹英听了花念的话认真沉思了两息立刻同意。
念儿没能成亲也是她的心病, 如今要成亲她自然举双手赞成,虽然念儿要求这个仪式小一些,仅限家里人知道,但是她会办得风风光光的。
柳茂也赞成, 哪怕两人没法去官府登记, 但婚书不作假。
魏宿乐意他自然也没什么话说。
柳茂还和柳茹英凑在一起商量了一下日子。
柳茹英:“四月十六不错。”
柳茂算着时间, 也可以,那时候两个孩子都满三个月了,他们可以照顾两个小家伙。
他一想立刻拍桌将时间定了。
四月十六, 柳城真是满城花开的时节。
花念见常玉还没回来, 他干脆问柳茂:“祖父, 柳翊呢?”
柳茂想起柳翊有些担忧和心疼。
“他的老师给他来了信, 他昨日连夜赶回了书院。”
花念也是在这个书院读的书, 只是当初教他的老师都在那一年被先帝一纸罪名杀了。
书院如今他熟悉的人没有多少。
去书院便是好的。
两人聊了些事,柳茂没说柳翊的经历,花念也没说。
柳茂才是柳城暗桩的主人, 柳翊做的事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对皇城的消息并没有那么快,当初才没拦下柳翊给花念送信。
柳茂叹息一声:“这是好事,翊儿慢慢见识多了也就明白如何在这个世上处事。”
这个过程必然是煎熬的。
趁着他现在还年轻,还能给翊儿兜底。
花念让柳茂放宽心,他还在呢,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柳翊出事。
柳茂轻拍花念的肩膀,出门去准备婚书了。
他这辈子写过两次婚书,年少时兄长父亲战死, 他给自己写了去求取花念的祖母,后来给他儿子写了一次, 这次是给孙子写。
也算圆满
其他人在下面看着多多少少也会羡慕他吧。
柳茹英摸着花念的头。
“长大了。”
花念轻笑:“娘,我早就长大了。”
柳茹英感慨:“现在是真的长大了。”
成家了,也有了孩子。
知道花念和魏宿要成亲的众人无一不感慨,只有远在皇城的魏珏看着魏宿那十几页纸的清单头疼。
他去哪儿给魏宿找千年柳枝。
魏宿要千年柳枝来干什么?成亲用百年柳枝就是讨个吉祥意头,两人如同这柳枝,百年恩爱。
魏宿倒好,一要就要千年柳树的枝条。
魏珏看着清单气笑了。
他翻到最后一页纸。
【哥,别拖我后腿,我好不容易缠着他同意和我成亲,对了,我给你找了个继承人,再过两年你就能清闲了。】
拖后腿?
魏宿现在要是在他面前他非得骂人一顿。
不过继承人?
太子吗?
他不信魏宿舍得花念自己坐上来框着自己,那就只能是太子。
魏宿难不成发现哪个宗亲的孩子特别有灵性?
有能力有野心的都被他们兄弟俩杀了,剩下这些姓魏的还能找出这么个人?
魏珏拿着信封靠着椅背想了一圈,没想到皇室宗亲里能有这样的人。
“逢春,这人是哪家的?”
年迈的寻王?远在皇陵守灵的旭王?上一辈没死的那几个老东西家的?
或者安王。
暗探来报过安王魏秀在柳城住了半年,现在人去了河东。
魏珏摸着桌上的镇纸,倒是还剩一个聪明人。
而逢春拿到信阅读后一脸迷茫:“臣不知道。”
什么继承人?
这信写的时候他没在旁边啊。
有这么个继承人吗?
总不能是尚在襁褓中连眼睛都不会睁的小世子吧,小世子再过两年也不过两岁,还拿不稳筷子呢。
魏珏盯着信件,连逢春都不知道的人。
他往后翻,发现魏宿还有一句话。
【放心吧哥,花念会是他的老师,教出来的人绝对有书卷气。】
魏珏更加好奇了。
不过以花念的才华教出的人他倒也放心。
只要不是魏宿那个匪脾气就好。
平庸的靠不住,但是和魏宿一样极端的也最好别有。
昏君和暴君都不可取,他费了这么多日夜治理的国家可不是给别人祸祸的。
他抬头瞥了眼逢春,这个也靠不住,天天跟在魏宿身边,连魏宿说的是谁都不知道。
“去给你主子说,让他定个日子过来,到时候朕将这些东西送过去,由谢昔送。”
逢春:“是。”
“日子?”
魏宿正扶着花念在院内散步,孩子马上就要满月了,花念的伤口已经结痂,现在活动如常,不过神医让他这几个月都要多散些步,不能久坐。
魏宿毫不犹豫说:“四月十六。”
“等等,四月十号之前必须到。”
逢春:“是。”
他再次回去报信。
花念走了一圈,奈何打不掉魏宿的手。
他现在自己能走,魏宿是扶上瘾了吧,二十多天都不放手。
“殿下,在下不是瘸了。”
魏宿搂着花念的腰,神医说花念的体质比较好,恢复得很快,就是这二十多天明明都在补着,这人因为怀孕吃胖的脸和腰都在迅速恢复原样。
啧。
心上人喂不胖怎么办。
花念又拍了魏宿的手一巴掌:“放开。”
魏宿不放,放什么放,这几天到哪都能黏着花念可没把他爽死。
这种感觉简直不要太好。
可惜花大人太自律,就不能学学那些纨绔吗,做什么都指挥他去,出门都需要他抱。
花念无奈,只能冷脸:“魏宿。”
看着花念要生气了,魏宿依依不舍收回手。
“多吃些,长些肉,你现在还是太瘦了。”
花念歪开头:“不吃。”
怀孕的时候克制不住地想吃,现在那个感觉没了,神医都说了他身体健康,也就魏宿一天说他瘦。
这几日魏宿寸步不离守着他,一点公务都没能处理,他现在想去看看公文。
“魏宿,你去看看花晏清醒了没有。”
花晏清有些咳嗽,柳闻来看了说花晏清夜里扒被子,有一点点着凉,不用喂药只是需要看紧些。
还有三天才满一个月呢,也不知道花晏清哪来的力气扒被子。
保险起见,柳闻将花晏清和花霁洲隔开了。
花霁洲现在在花念的卧房睡得很熟。
魏宿不想去。
花念悠悠一句话:“你是不是他们爹。”
魏宿:“”
得,他去。
魏宿走了,花念直直回了卧房。
花霁洲依旧在睡,非常乖,每日睡醒了就吃,吃完了花念逗一会儿又睡了。
花念坐在窗边,让常玉将最近的局势说给他听。
拿起笔开始看公文。
花晏清醒了魏宿至少半个时辰都过不来,哄人也是件麻烦事。
河东这个月异常安静,朝中冯家也格外安分,上次刺杀一个刺客都没放走,全埋在了柳城。
两千多人。
柳茂给他的暗卫一次只敢给不到百人,这样的规格甚至不是冯家完全的实力。
冯家没见刺客回去肯定还有下招。
花念思索着给魏珏写信。
有些时候对付这样的人还真就需要魏宿这样的强盗手段。
他刚落笔让人去送信,就听见魏宿的声音。
“你也太能闹腾了,也不知道随谁。”
花念摆手,常玉将桌上的东西收拾好跳窗出去。
花念整理了衣服,想起魏宿那狗鼻子,拿了一张宣纸画了两笔。
他抬头,恰好和床上醒来的花霁洲对视。
小家伙黑葡萄似的眼睛转啊转笑了起来。
花念立刻跟着笑起来,笔再落下就成了花霁洲的模样。
魏宿无声无息抱着花晏清过去,发现花念是在画画,画的还是花霁洲,他突然酸了。
都没画过他。
他抬眼看去,花霁洲躺着看着他,小脸没什么表情
他刚刚进来时花霁洲是不是笑了?
他去看花念笔下的花霁洲,确实是笑了,他认出了这个唇角。
更酸了。
花念不画他就算了,小安乐居然也不对他笑。
“嘶。”
花念轻声痛呼声成功将魏宿从醋缸里捞出来,他低头一看,花晏清抓住了花念的头发扯了一下。
魏宿:“!”
想抱远一点头发缠住了花晏清的手。
不是,你才一个月你能安分一些吗,安文,安文,真的能安文吗。
花念慢慢解开绕着的头发,花晏清立刻笑起来。
虽然神医说花晏清和花霁洲现在还没发育好,没有思考的能力,但是他莫名就是觉得花晏清这个笑很像那种做错事后的笑。
扯的其实没什么力气,是魏宿后退时花晏清挂着了他头发。
花念握着花晏清的手。
“怪有活力的。”
魏宿点头:“是有活力。”
有活力到他都不能将人放下,一放下就哭,只能抱着。
花晏清又笑了会儿,随后似乎是累了,挥舞着手拍在魏宿的衣服上。
花念去看花霁洲,小家伙就这么会儿时间又睡了过去。
魏宿抱着花晏清在房内走着,哄了好一会儿才将人哄睡着。
花念看着轻轻扬起嘴角,刚开始抱人还僵硬得像块木头,这才二十几天已经能熟练哄睡精力旺盛的花晏清了。
奶娘也能带得很好,不过魏宿现在几乎有一半事是亲力亲为。
魏宿将人放在床上。
“小安乐要是也和安文一样活泼就好了。”
他总担心安乐不活泼是身体不好,他更希望两人都这么闹腾。
花念:“安乐和安文的性格就不一样,她喜欢安静些。”
偶尔能看得出来,人多了安乐就会闭上眼,没有睡觉可能是觉得吵。
魏宿看不出来,他只能看出安乐的眼睛特别像花念。
安文这几日长开了些,下半张脸能看出花念的影子。
除此外,他一样都看不出。
有了孩子就是不一样,只要花念在身边,魏宿光是逗孩子就能逗一天。
无所事事靠着花大人养的日子就是好。
难怪坊间总有想吃软饭的男人,别说,就是香。
魏宿想着去亲一口花念。
花念没躲,却也淡淡说了一句。
“孩子在呢。”
魏宿抱着人,将头塔在花念肩上看着床上两个小家伙,他笑起来:“那怎么了,他们俩现在什么都不懂。”
花念:“殿下,请在花晏清和花霁洲的成长中,你做点正面形象。”
魏宿一把将花念抱起来,抱到后面的床上。
花念突然腾空,他最近已经习惯魏宿冷不丁来这么一下,倒是没有吓到。
只是现在是正午,太阳正当空呢。
他躺在床上看着魏宿:“克制一点。”
魏宿随手扯下床帐:“花大人,我只能保证不带坏他们。”
至于克制?
他觉得他已经很克制了。
心上人在怀,每日只亲只抱他比那柳下惠还柳下惠。
花念想说什么腰带被解了,他眼尾勾起,似含了水一般。
“魏王殿下,这么把持不住啊。”
魏宿本来把持得住,被这一眼看得瞬间低头去亲人。
这双眼睛一旦含了情,勾他易如反掌。
不怪花大人长得好,怪他太没定力。
两人又亲作了一体。
魏宿呼吸很快:“真希望明天我们就成亲。”
花念勾唇。
“你要是想,今晚也可以。”
魏宿埋头在花念脖颈处吸了一口,这人分明动情不深,他都没闻到那股醉人的香气,就会勾他。
花念只要钩钩手,钓他比钓鱼简单。
自从两人互通情意之后,这人一兴起就勾他,明明知道他不可能做什么。
魏宿在脖颈上吻着。
“神医说了,你最好养两三个月。”
要趁着这个机会给花念养身体,纵欲是万万不可。
花念朝着魏宿耳边吹气:“那你早点结束不就好了。”
魏宿抬眼。
花念无辜看着魏宿,眼睛一睁大,一股子不谙世事的天真模样,看得人心痒。
“啧。”
这个姿态,这不是勾他是什么,魏宿抓着对方的手狠狠亲了两下,笑出声:“花大人,一旦给我开了这个口子,早不了。”
他要够了才会停。
或许要不够。
都忍了这么久了,他也不差这一两天,成亲那天让娘将两个孩子抱去,花晏清和花霁洲都不认人,到时候就由不得花念了。
花念叹气,似乎很苦恼。
“可你现在把持不住啊,魏王殿下。”
魏宿挑眉,大大方方承认。
“我也不是现在才把持不住的,跟着你来柳城的第一天就把持不住了,这不也忍过来了吗。”
花念失笑。
忍过来?
这个月确实是忍,亲他抱他都有度,刚开始以为是顾及他的刀口,可这几日刀口已经长好魏宿还是没有更亲近,原来是在忍。
忍这么久,是想成亲那天报复回来了吗。
想起皇城郊外那一晚,花念有点怕了。
他拉拢衣衫,又恢复那副正经模样:“好了,别闹了。”
魏宿阻止了花念的手,在花念看他的目光里拉开里衣露出已经平坦的腹部。
花念想说什么,肚子上沾到了冰冰凉凉的药膏。
魏宿仔细在疤痕上涂着药膏,神医说花念恢复得很快,每日记得多次涂药膏这道疤大概率能完全消失。
他怕花念冷,涂完低头吹了吹,希望尽快干了好穿衣服。
“每日至少要涂三遍。”
花念倒是无所谓。
他问魏宿:“你觉得丑?”
魏宿听着这话在花念唇上咬了一口。
“我身上的伤疤你觉得丑吗?”
花念不说话了。
药膏干了,魏宿给花念系好衣服又拉好腰带。
“说得我像个没良心的,花大人,本王是最有良心的。”
花念笑起来,摸到了魏宿放在一旁的药膏道:“衣服脱了。”
魏宿照做脱了衣服。
花念给魏宿上药:“魏王殿下说错了,你有良心,我没有啊,我觉得丑。”
魏宿失笑:“行,你觉得丑,觉得丑别亲啊。”
花念觉得这人无中生有的能力越来越强了。
他可没亲。
魏宿身上的疤痕很多,其实这一道箭伤相比较下反而没那么显眼,宫内的御医看得也不差,这些伤疤都没生出横肉。
花念将背部所有伤疤都抹了药。
“转过来。”
魏宿转身。
花念看着前面,前面没有后背多,前面最重的伤就真的是他射的那一箭了。
“殿下,当时疼吗?”
魏宿:“不疼。”
花念眼尾一抬,睁眼说瞎话是吧。
魏宿低笑:“真的不疼,当时忙着记你去了,忘了疼。”
怎么就被一个读书人射了呢,夜里翻来覆去早就忘了这箭伤,满脑子都是当年花念射他时的模样。
冷静,拿着弓的手漂亮极了。
他那会儿就觉得漂亮极了。
只不过当时的想法是:小白脸。
他居然被一个小白脸射了。
花念抹着药问:“记了多久?”
魏宿坦然道:“记到了现在。”
现在都能回忆起那时花念的神色,抬手拉弓的弧度,手上的青筋和那日带的扳指。
花念毫不意外这个答案。
给人上完药学着魏宿吹了吹。
魏宿喉咙一滚,立即投降。
“花大人,别吹了。”
花念不仅吹,还亲了一口,就亲在了心口这个位置。
魏宿脑子一崩,抓住了要后退的花念。
花念在魏宿亲过来时温和问:“我不可以亲吗?只准你亲我?”
魏宿立即道:“不是,你想亲就亲。”
花念看着被抓住的手:“那殿下这是做什么?我做错了?”
魏宿听见做错了三个字瞬间放开了手,花念顺势下床,连药膏都没拿。
魏宿坐在床上,反应过来有些哭笑不得。
可能是最近日子太好,他有些呆了。
居然就这么放人跑了。
花念心情极好,看着床帐慢悠悠回去接着将刚刚那幅画画完。
今日先画花霁洲。
明日再画花晏清。
魏宿穿好衣服从床上下来。
“花大人,你玩弄我。”
语不惊人死不休。
花念拿着笔的动作滞住,他反驳:“下官不背这个罪名,玩弄亲王可是死罪,下官担不起。”
魏宿听着这声担不起。
担不起第一天就敢把昏迷不醒的他带去小楼,甚至伤还没好就先被用了。
“有些负心汉的味道了,”魏宿凑到旁边看花念的画,又道,“花大人下一个会画本王吗?”
花念笔尖顿了一下。
魏宿立刻察觉了,脸一下黑了。
“花念,要孩子还是要我。”
花念画完最后一笔。
“幼不幼稚?”
魏宿咬牙切齿:“所以是要孩子是吧。”
刚开始也是只要孩子,现在他们成了有情人还是孩子在第一。
花念头疼,敷衍道:“你,要你。”
魏宿被气笑了。
这一声冷笑让花念放下了笔,转头道:“孩子不是你的吗,我又不是要别人的孩子。”
魏宿一噎,追问:“那我重要还是孩子重要。”
花念:“你,你重要。”
没你也不会有孩子,本末他能分清。
魏宿神清气爽。
其实他比不比孩子重要都一样了。
反正花念身边只能有他。
花念没眼看。
魏宿有时候比花晏清都幼稚。
他这个月天天和魏宿待着,也快要和花晏清一样幼稚了。
这种话题还能顺着魏宿说。
他反省了会儿。
反省不出结果。
有人无条件爱着护着很难再像从前那般深思熟虑和魏宿说话。
想来都怪魏宿。
花念转头:“魏宿,我想吃鸡。”
魏宿确认了一眼是真想吃,立刻去弄。
花念跟在后面。
就像那天半夜一样,亦步亦趋跟着魏宿。
也不帮忙,就站在旁边看。
魏宿乐得花念跟着,花念愿意黏着他,他求之不得。
“这次能吃多少?”
花念指着一个鸡腿。
魏宿乐了,吃了午饭到现在不到一个半时辰能吃这么多,好事。
花念看着火又歪头去看人。
其实如果能一直这样平静的生活也很好。
魏珏在皇宫内无端打了两个喷嚏。
已经快要入深春,不应该会着凉吧。
亲弟弟成亲他都去不了,这个皇帝当得真没意思,江山逐渐稳固,他想微服出巡也需要留个能看国的人,魏家人被杀得找不出这样的人。
魏珏提着笔,看来是魏家风水不好。
他看着如山的奏折,只能提笔开始批阅。
批了一日。
那边花念和魏宿凑在一起吃烤鸡,魏珏正召见大臣商议春耕。
花念和魏宿晚上哄花晏清和花霁洲睡觉,魏珏的折子还没批完。
花念和魏宿准备歇息。
魏珏还在点灯批折子,春汛了,需要提前提防。
花念和魏宿睡着了。
魏珏也准备去休息了,忙了一天刚跨出御书房,门外两位妃子提着汤。
“陛下。”
魏珏:“”
累了一天的腰总算断了。
哦对,今日晚膳还没吃,难怪胃疼。
此刻魏宿抱着花念睡得极香。
花念已经习惯在魏宿怀里睡觉,特别是初春和深秋还有冬,魏宿比暖炉管用。
自从来了柳城,花念得到了最好的睡眠,到点了就像花晏清、花霁洲一样困。
以前一宿能睡两到三个时辰便是极好的,如今远离了皇城,柳城的事务他祖父会打理,他也是清闲到能一夜睡到天明。
而魏珏揉着胃打发了人。
喝了口热汤后他不断地想:魏宿给他找的太子什么时候能继位啊,明日可以吗?
第57章 一杯酒不够
四月十六那日。
花霁洲和花晏清一早就被抱起来穿了衣服。
两人身上都是喜庆的小红褂子, 由奶娘抱着出去。
魏宿一早起来,兴奋得快要忘乎所以,今日就可成亲了!
不过他的兴奋没能维持多久就被人拉开。
魏宿:“”
拉他的人是柳茹英喊来的。
这座院子今日就是他的了,花念被柳茹拉去了柳宅。
凭什么成亲要分开啊。
柳茹英严肃站着:“殿下, 这是规矩。”
魏宿对上柳茹英说不出浑话, 只能眼睁睁看着迷迷糊糊的花念上了马车去了柳宅。
“殿下先准备, 等到了吉时会有人来接殿下过去。”柳茹英说完带着人走了。
他们成亲拜堂的地点在柳宅,魏宿要见的是柳家的列祖列宗。
忍了。
柳茹英留下了婢女侍卫一堆,魏宿按照这些人说的一步一步准备。
洗澡都洗了三次。
看着他哥送来的千年柳枝, 他心情稍微好了点。
不管这柳枝是不是从千年老树上折来的, 当今圣上送来的只能是千年柳枝, 他求的可不只是这一辈子的白头。
看着侍女拿的香, 他再次配合。
逢春和李泉站在一旁, 成亲的流程如此麻烦吗?都午时了王爷一口饭都没来得及吃。
另一边的花念比魏宿好一些,他还能有时间慢慢吃午饭,吃完午饭去看一看两个孩子。
府内布置得很喜庆。
柳城的百姓也知道柳家今日有喜事, 知道是花念成亲。
不过不知道新人是谁, 只知道是皇城人。
柳宅边摆了流水席给百姓。
说句祝福话便可入席。
这几日忙的人还有谢昔,谢昔忙着在外面帮魏宿做事,他是十号到的柳城。
他原本还奇怪皇上为什么让他来押送这些东西,到了柳城进了府邸看着一片红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柳闻抓了过去盘问了,又考校最近的功课。
折腾了一日他才知道是魏宿和花念成亲。
心里为自家兄弟高兴。
花大人最后还是被这变态缠到同意了。
谢昔本来还觉得没什么,成亲嘛,也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然而到了晚上他看见魏宿着急抱着一个孩子过来。
“神医,花晏清误吞了一块糕点碍不碍事。”
柳闻着急上去和魏宿查看那个小娃娃。
谢昔凑过去, 这小娃娃眉眼和魏宿好像,他惊在原地直愣愣看着两人忙活。
柳闻笑起来:“没事, 等再长一两月就可以吃些辅食了,现在偶尔吃点不碍事,只要不噎到卡到就行。”
魏宿松了一口气,他喂花念吃糕点呢,掉了一块低头一看,花晏清抓起来就往嘴里塞,等反应过来已经咽下去了。
来不及让人去叫柳闻,他抱着人就来了。
谢昔在旁边傻了眼,这孩子是魏宿的?
刚刚魏宿叫这孩子什么?
花晏清?
晏清?
是他以为的这两个字吗?
姓花?
花晏清在魏宿怀里乐呵呵的。
“呀。”
魏宿忍俊不禁,小家伙一整天活力四射得很。
谢昔更傻了。
“这,这是”
魏宿这才看见谢昔。
“我说你怎么一到府里就没了踪影,原来是到神医这里来了。”
“这是我儿子,”魏宿抱起花晏清看着谢昔,“叫花晏清,你算是他叔叔。”
柳闻给谢昔换药插了一句嘴:“什么叔叔,按照念儿来喊,这是叔祖。”
魏宿闻言轻微皱眉:“”
是他忘记这个复杂的辈分了。
那谢昔岂不是也成了他小叔叔?花念喊对方一声小叔叔,他跟着花念喊肯定也要喊小叔叔。
魏宿上下打量谢昔。
啧。
谢昔立刻不爽了。
“你什么意思!”
魏宿看着谢昔,浑身都是不服的意思。
花晏清挥舞着手去抓谢昔。
魏宿立刻抱远了点。
“安文乖,他澡都没洗,脏。”
谢昔撸袖子:“魏宿,你还有没有人情味?我澡都没洗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给你送东西!”
魏宿瞧着浑身灰尘扑扑的谢昔。
算了。
“好好休息吧。”
“呀。”
花晏清现在莫名会出一声。
这一声吸引了谢昔的注意力,他看着孩子的眉眼,心里掀起风浪。
“这个孩子,魏宿,这,你,你刚刚喊他叫什么?”
魏宿炫耀抱着孩子:“花晏清,海晏河清的晏清,这是我和花念的孩子,这是哥哥,还有一个妹妹叫花霁洲,花念根据一句诗起的。”
谢昔呆滞在原地。
谁和谁的孩子?
魏宿和花大人的?
啊?
啊?
是哪不对吗?
看着谢昔这个样子,魏宿炫耀得没劲,算了,对方连心上人都没有哪里会知道他的感受。
“走了,花念还等我呢,想睡哪让下人给你铺床。”
魏宿抱着花晏清走了。
谢昔站在屋内恍惚:“师父,这孩子真的是魏宿和花大人的?”
谁生的?
脑中想了半晌,愕然回忆起曾经他给花念搭过的脉象。
柳闻拍了拍谢昔的肩膀:“你在学医上天赋很好。”
谢昔傻眼。
魏宿他凭什么?花大人看上魏宿什么了?那时候的魏宿整日整日和花大人作对啊。
难不成真是脸?
等等,两个孩子?
哥哥妹妹?
龙凤双生啊!
他深深吸气,龙凤双生。
花念和魏宿的孩子。
花大人那样一个光风霁月的人,这种事情别说是事实了,就是平日联想一下都觉得是亵渎。
他恍恍惚惚睡了一夜。
第二日洗干净接触了两个孩子才发觉昨晚不是幻象。!!!
难怪魏宿那次去诉说衷肠回来后整日魂不守舍的,办事跟被鬼追了一样匆忙。
两个孩子。
真心为魏宿高兴。
看着白白净净的两个孩子,他立刻笑起来。
也不知道长大了像谁。
而他到柳城的第二日就被魏宿叫过去神神秘秘说了些事。
谢昔当时真想给魏宿一拳,但一想魏宿成亲他什么都没带,就当送份子钱了。
变态。
花大人遇见这样一个人真是委屈了。
他还得瞒着大家。
在柳城,柳家人有那么好瞒吗。
好在他在今日总算将魏宿的交代弄完,他将房契扔给魏宿,魏宿看了眼喜笑颜开:“谢了。”
谢昔:“”
真狗。
他四处看。
魏宿一眼看穿谢昔找什么:“花霁洲和花晏清在柳宅,你直接过去吧。”
谢昔毫不客气丢下魏宿就去柳宅。
看着柳茹英在忙,他顺理成章抱起醒了的花晏清。
哎哟,看着真喜人,比魏宿简直可爱了不知道多少。
抱完花晏清他又去抱花霁洲。
花霁洲很安静,被他抱着不哭不闹,手都不抬一下。
太乖了。
太喜人了。
谢昔在两个孩子的房里一待就待到了黄昏,魏宿已经到了柳宅。
柳茹英过来看见谢昔,笑着让谢昔抱着孩子跟着她过去,花晏清恰好抓住了谢昔的头发,谢昔抱着花晏清,柳茹英抱着花霁洲两人去大厅里。
大厅那边还没到吉时,两份婚书摆在了大堂,这两份婚书都是陛下签了名字盖了玉玺的。
谢昔羡慕看着四周。
有生之年他能遇见他的缘分吗。
花晏清和花霁洲可稀罕死他了,他抱着怀里的花晏清和柳茹英站在一起,问:“柳夫人,花晏清和花霁洲真的是双生子?”
柳茹英不在意地回答:“是啊。”
谢昔是她义父的徒弟,她信得过。
谢昔怀里的花晏清活泼,柳茹英怀里的花霁洲只是安静地看着。
性格南辕北辙
为什么他觉得花霁洲更像魏宿一点,小姑娘只要闭上眼几乎就是换了个性别的魏宿,睁开眼瞬间没了这个感觉,这双眼睛非常漂亮,和花大人如出一辙。
花晏清就不一样了,脸庞似花大人,五官细看像魏宿。
谢昔莫名抱紧了些。
这不仅仅是他兄弟的孩子,或许还是未来那个位置的继承人。
晏清晏清。
魏宿敢起这个名字就注定了这个孩子会有两个姓。
嘶。
太子啊。
他盯着花晏清,无情地说:“等你长大了就没有一个安稳觉睡了。”
花晏清定定地看着谢昔,然后放声。
哭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了过来,谢昔顿时手忙脚乱:“我乱说的,乱说的,你别哭啊。”
柳茹英看着默默摇头,这一辈的年轻人怎么回事,两个孩子还这么小一天天就知道吓孩子。
她让人抱着花霁洲,自己去将花晏清抱过来哄。
谢昔眼馋,又去将花霁洲抱过来。
还是小安乐乖。
而此刻魏宿正在房内打量着自己。
他的礼服和花念是一起做的,上面的花纹绣得精美。
他对着镜子转了一圈。
李泉上前夸赞:“王爷穿这身衣服真是无比伟岸。”
魏宿挑眉:“是吗?”
话是这样问,嘴角已经止不住扬起,他也觉得这身衣服衬人。
有侍女过来喊:“吉时到了。”
魏宿立刻放弃衣服好不好的问题,反正他的花大人肯定好看。
魏宿从这边出去,那边花念被柳茂牵出来。
柳茂笑得真心实意。
虽为世俗所不容,可到底魏宿给了念儿最好的。
正堂那两份婚书便是最好的证明。
花念一身喜服,头上发冠插的不是玉,是魏宿打的海棠发钗。
看起来大气,简洁。
眉眼如山水,脸庞流畅得仿佛一笔画出的绘卷,眼中含了笑意,走向魏宿。
魏宿呆呆看着这一身。
花念从未穿过这样艳丽的衣衫,一身正红喜服衬得面色如玉,眉眼如画。
真好看啊。
他急不可待走过去,抬手就要抱人。
“咳。”
柳茂适时出声。
魏宿清醒了一点,努力克制自己伸手去握着花念的手。
花念眉梢带着绯色,他故意问:“殿下紧张吗?”
魏宿:“紧张。”
花念被逗笑。
他牵着牵红的一端,将另一端递给魏宿。
“牵错了殿下。”
魏宿:“没牵错。”
牵花念的手永远没错。
花念问魏宿:“亲还成不成了?”
魏宿这才老实放开人去牵着红绸,红绸中心系着同心结,如若一根红线将两人连起。
永结同心成佳偶,天作之合结良缘。
花念和魏宿来到正堂外。
此刻柳茂已经进去抱过花霁洲,让谢昔出去。
柳翊昨日回来了。
他哥成亲他自然不会错过,这会两人站在两侧迎人进来。
柳闻换了身喜庆的衣服过来抱着花晏清,主位上坐的是柳茹英。
本该是柳茂,可柳茂说他老了,以后的路要孩子们自己去走,便让柳茹英一人坐了高堂。
他和柳闻抱着两个孩子站在一旁。
柳闻问柳茂:“高兴吗?”
柳茂带着笑看着这对璧人:“你不高兴?”
柳闻瞧着进门的花念,当年的她也是这般笑着的吧。
他碰见她和柳茂的时候太晚了,她已是柳茂的妻,他没见过她穿喜服的样子。
茹英像她却只是样貌像,念儿连性格都像她。
儿孙自有儿孙福,她要是还在估计比谁都高兴。
高兴,他自然高兴。
柳茂:“我们这一辈只有我们俩了。”
柳闻当年不姓柳,他和她救下柳闻后为了瞒天过海柳闻成了他弟弟,他当然知道柳闻的心思,两人也是暗地里斗了一段时间的。
不过她不在了,将柳闻拴在这世间的人以前是茹英,后来是念儿。
“如今我们都老了,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柳闻笑了:“我可不老,我还有儿子呢。”
柳茂看着那边迎着新人进来的谢昔。
“眼光毒辣啊。”
这个年轻人当年的手段他也知道一二,也是个奇才,后来因为身体慢慢被众人淡忘,不过有柳闻在,早晚会发出属于自己的光。
柳闻长长舒气。
“是啊,我的眼光当然没的说。”
两人话落。
花念和魏宿慢慢走进殿内。
花晏清瞧着伸手想去够花念头上的发簪。
“发。”
柳茂瞬间来了精神。
小安文才三个多月就已经有想要说话的迹象了?
花念转头,花晏清立刻笑起来。
花霁洲也笑了。
“呀。”
柳闻也惊了。
小安乐也有想要说话的迹象了。
这也是花念和魏宿第一次这么明显听见花霁洲的声音。
小家伙不爱哭,奶娘看得也勤,这三个月几乎没怎么出声。
显然花霁洲很聪明,平时只是懒得搭理他们。
赞礼郎笑着恭贺。
随后道:“吉时到了。”
花念和魏宿站好。
其余人也都安静看过来。
就连花晏清和花霁洲都聚精会神盯着,仿佛知道今天很重要似的。
赞礼郎高声道:“一拜天地。”
花念和魏宿转身,一个从左转一个从右转。
牵红绕了魏宿一圈,他急忙转回来。
堂内顿时一片笑声。
几位长辈都笑着看着两位新人。
花晏清:“咿呀。”
花霁洲跟着哼了声。
魏宿耳尖红了。
怎么拜堂都能出错。
花念微微抬起眉眼,魏宿这是真紧张啊。
赞礼郎立刻道:“缠缠绕绕,情意缠绵,好意头。”
魏宿微微去看花念。
花念失笑,示意拜天地。
魏宿回神和花念一起拜下去。
赞礼郎:“二拜高堂。”
魏珏来不了,柳茹旁边的位置是几本古书,魏宿母后的古书。
魏宿这次转对了,和花念一起拜下去。
赞礼郎:“新人对拜。”
魏宿暗暗吸气,瞧着花念的脸上的笑意缓缓拜下去。
他要的名分总算到手了!
赞礼郎:“礼成。”
柳茂抱着花晏清,慈祥的声音响起:“都是好孩子,你们俩以后要相互扶持,相濡以沫,定会百年琴瑟,满门合欢。”
花念:“谢祖父,我们会的。”
魏宿立刻跟着:“谢祖父。”
花念勾唇。
柳闻没什么要说的。
“祝你们以后的日子快乐合意,白首齐眉共此生。”
魏宿这次跟上了,跟着花念一起:“谢二祖父。”
柳茹英让人拿了两根红绳出来,绳子编得巧,精细又好看。
她给两人系上。
“今日赤绳系定,珠联璧合,定幸福绵长,白首不相离。”
很多规矩因为魏宿是男子,她减掉了。
今日图的就是个喜庆。
魏宿看着两人手上的红绳,传说月老的红线能定来世,他就当这是红线,这辈子都不可能摘下来。
赞礼郎:“恭贺两位,请入礼房。”
大家簇拥着魏宿和花念一路到了花念的院内,这里这特地翻新了一遍,红烛喜绸,鸳鸯桃花,一样不少。
众人都知道他们特殊,房内没有什么出格的东西。
赞礼郎握着同心结说了一堆吉祥话就将两人拉近,花念一下被拽到了魏宿怀里。
赞礼郎将牵红放旁边:“相知相许,永结同心。”
“我们可以散了,将洞房留给两位新婚人。”
花晏清盯着,伸手去抓了旁边放着的红色喜字。
“咿呀。”
花霁洲:“唔。”
柳闻和柳茂立刻抱着孩子出去。
众人的注意力移到了两个孩子身上,房内空了下来。
花念知道一些洞房的规矩,还好他娘全不要了。
房内只有他们两人顿时让魏宿自在多了。
他僵硬的身子软和了下来,抱着花念嘟囔:“花大人,我们总算成亲了。”
一路他都紧张,现在抱着人才渐渐平和。
平和下来,紧张开始被兴奋代替。
成亲了!
礼成了!
他眼睛亮起来,放开人绕着花念转了两圈。
都说灯下看人雾里看花,在昏黄的烛火里花念柔和又漂亮。
眼尾仿佛打了胭脂,轻轻一扫便是绝色。
他发自肺腑地说:“真好看。”
“今晚的月色都没你好看。”
花念也看着魏宿。
他也没见过魏宿穿得这么艳过,魏宿的衣裳多是暗色,今日似乎从头到尾都修整了一遍。
一身喜服下美色无比,诞姿既丰,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花念顿时心痒了。
他以前没想过他和魏宿还能到这一步。
“魏宿,低头。”
魏宿立刻上道低头。
花大人打他可不会喊他低头,让他低头只有一件事。
花念在魏宿唇上亲了一口。
这样好的模样不做些什么如同亏了。
魏宿立刻反客为主,搂着花念的腰拉近距离不让人走,手按着人匪气暴露,强盗一般吻着,不给花念一点缓冲的机会。
他现在无比亢奋。
想将这人揉碎了一点点揉进自己身体里,血肉混着分不出彼此。
成亲不仅仅是名分,也代表两人牵扯着再也分不开。
他的。
这个人是他的。
完完全全属于他。
他也属于他。
亲吻的势头蛮横。
他要疯了。
胸腔盛满了爱意,满到溢出来,让他只觉手脚飘然,似在云端。
他甚至产生想将这个人吃了,让他和自己永远融入一体。
真想咬一口,咬下血肉咽下去。
花念抓着魏宿的衣衫,口舌发麻。
太疯了魏宿。
他轻推人,呼吸断了。
魏宿动作立刻轻了下来,舍不得,高涨的情绪逐渐平稳。
不舍得伤到对方毫分,他的吻顿时柔了下来。
“花大人,我好爱你啊。”
花念舌麻到没有知觉,唇瓣轻颤,大口吸着气。
他感知到了魏宿的爱意,手下对方心脏剧烈的跳动告诉他这人此刻有多疯狂。
等恢复后盛满水的眸子瞥了一眼人。
“交杯酒不喝了?”
魏宿顿感浑身都在烧,这一眼让他刚刚发软的四肢立刻落在了实地,喉咙滚着,压抑着说:“喝。”
花念笑着推开人。
红衣翩然。
“真着急啊魏宿。”
魏宿再次吞咽,他跟着过去然后被花念塞了一只酒杯。
花念提着一只酒杯碰上魏宿手里那只。
“交杯,夜色很长,魏王殿下急什么。”
魏宿拿着酒杯追上去和花念交杯。
他喝了酒就见花念也喝了,而花念那杯倒得和他的一样满。
他脑子清明了一刻,花念喝不了酒。
花念已经喝了。
魏宿这个疯样不喝他觉得他根本不敢上这个床。
开荤过的男人又被饿了这么多天。
今晚大喜,他已经给柳茹英他们说了两个孩子要拜托他们多照顾几天。
他明日肯定起不来。
魏宿力气比他大,身体还比他强健。
花念抹干净嘴角喊人:“常玉。”
魏宿:“怎么了?”
花念睥睨看了魏宿一眼:“吃东西。”
不吃他半夜没有力气。
变态魏宿,这么有力干什么。
魏宿浑身一紧。
再次喝了一杯酒,压抑自己不乱看。
常玉抬着面条进来,放下立即出去,顺便将院内的人都叫出去,今夜院子里不需要值守。
耳房内的热水是一直烧着的,什么时候用都可以。
魏宿瞧着两碗面,应该有一碗是给他的。
洞房花烛夜,两人坐着吃面。
很滑稽的场面魏宿却笑不出来,注意力根本没在面上,只觉得花念吃东西的样子也这么好看,手指修长,有力气的时候这双手抓他,没力气了还能抱着他脖子。
咳。
他低头将面吃了。
花念瞧见了,心神荡了片刻。
想让魏宿别吃了,吃饱了这身力气今晚全要用在他身上,可他也知道魏宿今日没怎么吃东西。
他咬着面的动作逐渐慢了下来,心里不断打鼓。
一杯酒不够啊,要不再喝一杯?
这面是加了酒吗,无端让他有点醉。
第58章 满园。
魏宿吃完了面, 看着花念一碗面还有一半,对方吃得格外斯文。
小口小口吃着面,余光还不忘盯着他。
魏宿失笑,防他啊?
之前不是很大胆吗?现在怎么一碗面都要吃这么久。
他也没催, 漱口后就撑着头看着花念吃面。
花念逐渐不自在, 吃得更慢了。
心好慌, 总觉得一会儿要上刑场。
魏宿给花念倒水:“慢慢吃。”
真到了这一刻他反而没那么急,花念又不会跑。
花念深吸气,差点捏不住筷子。
伸头是一刀, 缩头也是一刀, 更何况也不全是刀。
“魏宿”
魏宿笑盈盈应声:“在呢。”
花念指着床边的盒子, 声音控制不住发软:“去看。”
魏宿移开目光放到床头。
那个盒子是花念今日放在那的。
魏宿挑眉, 他默默看着花念的耳侧, 珍珠似的耳垂染上了粉,看起来莹润夺目,这个盒子里的东西有文章啊。
花念偏着头:“去看。”
有股子强撑着的撒娇感, 魏宿顿时去了。
打开盒子, 里面是一本书和一小罐膏药。
他将膏药放在一旁拿起书,书面无字,是简单却又不起眼的书封。
打开第一页。
“?”
他合上书去看那边背着他吃东西的人,笑容逐渐扩大,他这方面没有那么无知,最后那次该知道的也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也摸透了。
不过他还是打开了书细细看了起来。
万一有遗漏呢。
不出所料,看完第一页他觉得自己还是无知了。
魏宿拿出当年看兵书的势头特意给自己点了盏灯, 一字一句研读着。
原来这罐膏药是这样用的。
花念当初自己看不见,是不是摸着慢慢
魏宿仰头。
不能想, 一想到对方指尖沾满了融化黏腻的膏药,他按捺不住换了个姿势。
不想花念受伤,又不是上刑,他想要对方喜欢这事,着迷这种事。
花念吃完了面,他今天洗了几次澡,换喜服的时候又洗了一次,现在默默漱口擦脸,站在一边消食。
他也不催魏宿。
这本书是他查封邀月楼时得的,唯一一本不讲姿势不讲乐趣纯讲这件事的书。
春日了,屋内点缀了不少鲜花,海棠最多。
他将所有的花都看了一遍,浇上了水。
就连桌上的碗碟都收拾了一遍。
剪了烛火,无事可做。
魏宿还没看完啊。
花念刚刚还在打退堂鼓这分钟又挑起了魏宿的刺。
这么慢是不行吗。
他慢步移过去,低头。
魏宿已经看完了,所有事项全都记住,他此刻拿着药膏正在研究,闻着没有任何味道,有些冰,擦干净手后将药膏捂着,不知道能不能捂热。
花念瞧着魏宿闻了片刻后像是珍藏似的将那瓶药膏放进了怀里。
睁大眼问:“你你干什么?”
魏宿抬头,眸色深幽:“吃完了?”
花念都吃完俩刻钟了,他和魏宿对视,清楚看见对方眼里越烧越烈的火。
犹豫了一下点头。
头才点下就被魏宿抱了起来。
花念好整以暇搂着魏宿。
“学会了?”
魏宿亲了一口花念的脸颊,不拆穿这人滚烫的面颊:“嗯。”
难怪花大人丝毫不惧,无论心里如何想脸色都淡定如初。
甚至看不出半点烫意。
真是厉害。
魏宿将人放在床上。
花念顺着力道躺下,眼眸半敛。
魏宿去拆了花念的发冠,将东西扔下床。
他看着不正眼瞧他的花念,故意道:“花大人也会害羞?”
花念倒不是害羞。
魏宿浑身他哪里没见过,他是忐忑还有羞耻。
往日都是他自己挤着膏药用玉提前给了准备,这次也不是不能,主要是不想,都成亲了他和魏宿成亲了,这种事总不能一辈子自己来。
而且累,很累,非常累。
一个人做了那些就去了一半力气。
魏宿低头轻声道:“真的害羞?”
花念睁眼,翻身坐在魏宿身上。
“没完没了是吧?”
狗东西,看出来还问。
魏宿被反压,这个角度看上去,花念睥睨着他,看他的眼神一半不满一半恼羞,似是觉得他多话,眼尾一提他浑身立刻打了鸡血似的。
带劲。
真野啊。
以前那些时候,他是错过了多少啊!
想想都得捶胸懊恼,眼瞎得真不是时候。
花念只觉得魏宿的眼神逐渐迷离,恍惚着还有些欣喜若狂,似乎格外喜欢这个位置。
他移着想换个地方坐,猝不及防之下又被带了回去。
“你在我身上的样子,狂野又漂亮。”
“”
花念凉凉抬眼,明暗的烛火下不费吹灰之力就激起了魏宿的欲.念。
“狂野?漂亮?殿下是亢奋傻了吗唔”
魏宿忍不了了。
再忍下去他就不该在这里,花念肯定不知道他此刻的模样多招人喜欢。
对方眼睛看着他,他毫不犹豫抬手覆上遮住,别看他,这双眼睛太清明,太漂亮了,高高在上时让人只想冒犯,半敛着眸子却又带着一股子无辜,似乎他比禽兽都禽兽
明明是初夏,屋内却像酷暑一般炎热。
他想温柔一些的
偏生似水一般的人嘴硬得很。
从头到尾没有一句求饶。
骂他骂不动后,魏宿给对方喂水得到一句。
“你也没有多厉害。”
哪里都软,一双眼眸已被春色浸透,嗓音早没了清亮。
“你不行就滚下去。”
魏宿简直爱得要死。
无限春心萌动,欢娱潜进嘉景。
屋内的海棠因为升温,花苞逐渐开放。
一夜过去,定是满室花香。
“没吃饭?”
“花大人,留着点力气抓我吧。”
“魏宿”
“这会儿喊我可没用了。”
“别咬”
“那你别抓。”
天色那浓密化不开的黑逐渐被青光代替,第一缕光落下时屋内的红烛才勉强燃尽。
花念累得眼睛都睁不开。
“我抱你去洗澡。”
声音似近似远,烦扰着他,他破败的嗓子哼了声就陷入了无边的暗色
“咿呀。”
花晏清招着手在谢昔怀里乱动。
谢昔笑起来:“你爹还没起呢。”
魏宿那个变态,一大下午了都不见人出来。
花霁洲眨眼,突然笑起来。
谢昔:“哟。”
“哟什么?”
魏宿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谢昔回头看着人:“起了?”
魏宿抱着花霁洲问:“想爹爹了吗?”
花霁洲只是笑。
魏宿又去看花晏清,花晏清小手试图拽他衣服上的挂坠。
魏宿权衡了一下,乖巧的花霁洲更合适。
“你看着小安文。”
丢下一句话他抱着花霁洲回去。
谢昔不明所以,魏宿也没解释。
进了门,门内的人已经起了,松松垮垮的里衣遮住了内里的颜色,眼尾的红意提醒着魏宿昨晚有多疯狂。
花念手都不想抬,更不想看魏宿。
早上醒了以后还被这人牢牢抱着,腰腿无一不酸。
虽然昨晚是他一直挑衅,但是现在下了床就有些不想认了。
还是全推在魏宿身上好了。
没有那一夜的疯狂,魏宿有理智知道控制,却也没好到哪里去,唯一区别就是他更舒服了。
听见进门声。
花念懒懒抬眼,魏宿一起床亲了他一口穿上衣服就出去了。
瞧着人进来,他还未说话怀里就塞了个软乎乎的小家伙。
花霁洲抬眼,笑了笑。
花念抱着人,看着花霁洲的笑脸心一软,抱着人没什么力气倒回去。
花霁洲跟着躺在花念怀里,她轻轻握着这缕发丝,安静陪着花念睡觉。
花念不困,只是累。
这次没了强撑的念头,疲累就从骨子里往外透。
“魏宿。”
嗓音疲软。
魏宿拿着一颗糖过来喂给花念。
神医做的润喉的药糖,甜的。
花念含着糖忍不住想挑刺。
魏宿轻笑俯身在花念和花霁洲脸上都亲了一下。
昨晚哪怕没力气都要骂一句他,停下来不行,不停下来也不行。
看来那一夜也没少骂他,可惜听不见。
难伺候啊花大人。
花念眼尾微微上挑。
“怎么?”
不满?
魏宿失笑。
再难伺候他也想天天伺候,恨不得时时刻刻伺候。
“我让人送早饭进来。”
花念现在抬手都没力气,懒洋洋应了声。
偏头看着夕阳。
早饭?
魏宿改口:“晚膳,是晚膳。”
花念伸手握着花霁洲的小手,花霁洲睁开眼:“咿呀。”
她也没睡着。
虽然花霁洲嗜睡,现在却也是才醒没多久。
花念亲了亲对方小手,慢慢坐起来换衣服。
魏宿这一刻格外上道,过来给花念穿上一层又一层的外衣,绝不多看,也不多亲。
花念挑眉:“下了床不认账?”
魏宿沉默片刻。
他眼睛一亮立刻在对方腰上亲了一口。
花念骂人:“殿下是禽兽吗?折腾了一晚现在都不放过我?”
魏宿:“”
他直接去亲人,这双唇又柔又软,挑他刺都这么好亲。
花念推开人。
不准亲。
魏宿低笑:“晚膳马上来了。”
花念抬着下巴,示意魏宿赶紧给他穿衣服。
一夜加今日白日睡了一天他饿惨了。
魏宿也知道,所以没有再闹人。
虽然时时刻刻都想将这身衣服脱了,但他知道轻重。
晚膳上来,李泉识趣拉着人下去,花念抱着花霁洲,花霁洲看着一桌子东西闭眼。
困了。
魏宿将人抱过去睡,自己给花念布菜。
花念抬眼:“你快吃。”
魏宿这段时间也什么都没吃。
魏宿低笑:“好。”
花念一个刀眼,魏宿老老实实吃饭。
两人吃完饭,魏宿问:“前日我哥给你的密函说了什么?”
明明他日日跟着花念,结果却不知道花念什么时候和他哥通了书信,用的还是他的人。
他警觉望着花念,不会是让花念回皇城,或者让花念赶他回皇城吧。
皇城内有他哥在呢,他哥一个皇帝难不成还离不开他们吗。
提起这个花念又斜了魏宿一眼。
花晏清才几个月啊,魏宿就敢给魏珏说两年后能继位。
魏珏问他他都不知道如何答复,他哪有收什么弟子,花晏清如今话都不会说。
而且这个孩子的身份他也不知从哪里说起。
总不能直接给魏珏说,是他和魏宿的孩子吧。
花念直说自己没有弟子,剩下的让魏宿自己去对付。
花念:“聊了聊今年调任的事。”
魏宿立刻凑过来:“要回皇城?再在柳城养两年吧。”
花念这段时日好不容易养好了些,这三个多月没有一次小病,风寒都不曾有过,而在皇城,花念一个月至少要告假一次。
如今刚养了些肉,回去干什么,回去只有操不完的心和处理不完的公务。
花念漱了口后慢条斯理擦着手。
“魏宿,你还不到三十就想着养老了吗?”
花霁洲和花晏清才三个多月,别说走路,现在连话都还不会说。
魏宿拿过花念手里的帕子,仔细给花念擦着指尖。
这双手这段时日握笔少了,指腹都柔软了不少,他执起指尖亲了亲。
“养老不好吗?以后外面就建一个这样的小院,慢悠悠地活着,看着花霁洲和花晏清长大。”
花念轻笑,反过来给魏宿擦手,他问:“你这出息给你哥说了吗?”
魏宿面不改色:“他会同意的。”
此刻,魏珏站在高楼上俯瞰着皇城。
很快这天下就能清明,朝中的瘤子他已经想到了应对之法,今年过年魏宿就能回来了吧。
他的太子也能回来了吧。
倒时他想去看看这大好河山。
在这皇城困了半辈子了。
他是长子,当皇子时离不开这个皇城,现在能离开了,又是一堆事缠身。
想想只有大半年了,魏珏精气神都提了不少。
第59章 调令
四月的海棠开得正好, 一直开到了六月依旧不败,只是池子里的荷花开了,海棠不在是唯一的艳色。
六个月了,花晏清和花霁洲可以吃辅食时, 谢昔已经回到了皇城, 魏宿特意交代谢昔不准说出两个孩子的情况。
他哥要是知道他和花念有孩子, 定会一道圣旨将他们二人都调回去。
谢昔站在金銮殿前苦恼,这是要他欺君啊?
他思索着苦着脸想自己只能当哑巴了,圣上不问他不说, 圣上不明确问花大人的孩子他就装傻。
希望他兄弟回到皇城时还能看见他的脑袋在他脖子上。
魏宿不担心, 谢昔这人在人前是个笑面虎, 说什么怎么说, 谢昔心里都格外有数, 以前那些老狐狸还活着时都拿谢昔没办法,想要不说出两个孩子的实情对于谢昔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果然魏珏一问,花念没收弟子, 再问便是在柳城没见着能够两年担当大任的人。
谢昔没说谎, 确实没有这样的人。
魏珏让谢昔下去,坐在龙椅上沉思
魏宿诓骗他?是魏宿能干出来的事,但是太子如此重要的事他不认为魏宿会骗他。
旁边的太监见陛下没说话,神色莫测,一个个立刻放轻了呼吸。
魏宿也不是故意要骗他哥。
主要是两个孩子还小,现在才刚准备断奶呢。
花念本来还担心花霁洲和花晏清是早产儿,营养不良断奶会有些困难。
一般孩子断奶都困难,迎生才半岁时就整日整日因为断奶哭, 哭了十几日才渐渐接受吃正常的食物。
然而给两个孩子断奶很顺利。
花霁洲没有任何依赖,喂什么吃什么。
花晏清更是迫不及待想要吃到各种食物。
柳茹英坐在一旁笑盈盈说:“两个孩子不随念儿啊。”
魏宿问:“哪里不随?”
现在六个月了, 花晏清和花霁洲的眉眼已经能初具轮廓,在他眼里都像花念,尤其是花霁洲,花霁洲一旦闭上眼睛谁都看出是他的孩子,但是一睁眼,那双和花念如出一辙的眼睛立刻让人想到花念。
魏宿格外喜欢这双眼睛。
而花晏清是挑着长,能看出两人的模样,长大后估计两边像一点。
柳茹英给孩子喂米糊。
“挑食这点不随,念儿像他们这么大时很多东西就不爱吃了。”
魏宿看着两个孩子,有些傻眼。
“这么大就开始挑食?”
柳茹英沉吟片刻,最后道:“第一次的时候不挑,慢慢闻着味不喜欢的不张嘴吃。”
魏宿看向那边正在处理公务的花念。
花念身子养得差不多了,他现在想要干预也没理由干预。
挑食的花大人啊,还是这么小就开始挑,能长这么高属实是柳茂高,柳茹英也不矮。
花晏清吃着东西突然喊:“花”
魏宿注意力立刻被引了过去。
柳茹英也盯着花晏清。
花晏清小小的鼻子皱着,好一会儿道:“念”
说完眼睛亮亮盯着书窗内的花念。
魏宿猛地起身,带动了凳子划拉一下。
“小安文会说话了?”
柳茹英也怔愣了会儿反应过来点头:“是,会说话了。”
魏宿朝里面喊。
“花大人,别处理你的公务了,你儿子喊你呢。”
花念写完最后一个字,透过窗户和花晏清对上眼。
花晏清立刻笑起来:“花,花花,念。”
花念搁下笔,将东西递给常玉,起身从书房内出来。
“安文刚刚喊什么?”
他来到花晏清面前蹲着。
花晏清口齿不清再次说:“花,念。”
花念眉眼舒展,笑容立刻浮现。
会说话了。
会喊他的名字。
柳茹英总算从花晏清说话的事情里回了神。
“安文,不能喊名字,喊爹,爹爹。”
她给魏宿和花念说:“他们俩现在正是学说话的时候,要教他们俩喊爹,不能放任喊你们名字。”
她刚刚诧异是因为安文会喊得那么清楚,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倒像是憋了许久了想说话,今天一口气要说清楚似的。
魏宿立刻蹲在花念旁边道:“安文,我们是你爹,喊爹。”
花念听着魏宿这硬邦邦的语气,勾唇:“小安文,喊你爹,魏,宿。”
魏宿转头。
花念不看魏宿,他笑着教花晏清:“魏”
花晏清看着魏宿,像是在心里打转,眉头紧皱,半晌吐出一个字:“魏。”
花念笑容扩大:“宿”
花晏清手乱挠,恰好挠到了魏宿伸过去的手。
小小一张脸布满了不耐烦。
“宿。”
真的喊出来这一刻,魏宿立刻眉飞色舞,将花晏清抱了过来。
“唉,对,就是这么喊的。”
花念眼睛微微弯起,看魏宿高兴得抱着花晏清举高高。
花晏清并不怕,脸色的不耐烦消失又换成了笑。
柳茹英笑着摇头。
初为人父,花念和魏宿如此也是正常。
她转头,发现旁边摇篮里睡着的花霁洲也睁开眼了,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看起来已经醒了一阵子了。
柳茹英:“安乐都被你们吵醒了。”
花念过去抱起花霁洲。
花霁洲很平静出声:“哒,爹。”
喊完也跟着笑起来。
花念被这声爹喊得晕乎乎的。
“安乐你说什么?”
花霁洲:“爹”
非常干脆的发音。
魏宿抱着花晏清闻声就凑了过来。
花霁洲打着呵欠,趴在花念怀里眨眼。
花念抱着花霁洲面向魏宿:“安乐,这也是爹爹。”
花霁洲抬眼,稚嫩的声音再次喊道:“爹爹。”
魏宿兴奋得眼睛都瞪大了。
要不是手里还抱着花晏清他都想将花霁洲抱过来狠狠举高高。
不愧是他和花念的女儿。
花晏清突然出声:“呀。”
花霁洲看着花晏清突然去看花念。
花念福至心灵,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看懂了他女儿在想什么。
“安乐,这是哥哥,哥哥,哥”
花霁洲眼睛又大又圆,黑溜溜的可爱极了。
“哥”
花晏清眼睛都笑弯了。
魏宿看着花晏清的笑脸立刻问:“花晏清,你会说妹妹的名字了吗你就笑。”
花晏清瞬间收回笑容,瘪嘴要哭。
魏宿:“!”
“唉,我错了,我错了,别哭别哭。”
花念:“魏宿。”
魏宿立刻将花晏清递给柳茹英,自己去抱花霁洲。
花念忍俊不禁,去将花晏清抱了回来。
花晏清看见是花念又笑了起来。
柳茹英看着心里暖洋洋的,任由两人逗孩子。
花晏清趴在花念的肩上,看着那边的花霁洲。
“花,花”
花什么他不知道了,他不高兴板着脸。
花念轻轻抱着人坐下。
“妹妹叫花霁洲,花,霁,洲。”
花晏清似乎在沉思,小手也不乱动了,就盯着花霁洲看。
花霁洲吃着米糊,魏宿正在一口一口喂,花霁洲一边吃一边和花晏清对视。
半晌道:“哥。”
又是一声清脆的哥。
魏宿和花念顿时去看花晏清。
花晏清似乎非常不高兴。
“花,花”
魏宿引导:“霁洲。”
花晏清不会说,这两个字平时太少听见了。
他皱眉。
花念轻声道:“安乐。”
花晏清眼睛一亮。
“花,安乐。”
花念揉着花晏清的头:“我们平时都是喊小安乐,安文没听过霁洲这个名字,喊不出来。”
李泉抬了一碗果泥过来:“这是厨房新做的,奴才抬来给两位小世子尝尝,验过毒了。”
花晏清盯着果泥。
柳茹英笑着抬过来喂两人。
花晏清和花霁洲从一口米糊一口果泥,渐渐吃到蛋羹又到各种肉泥。
如同吹了气一般长大。
等到十月份,花念的调令下来了。
任河东荇州牧。
河东,冯家的地盘。
河东大大小小的郡县盘在一起,最复杂的是冯家所在荇州,河东郡县听命于荇州。
圣上这是等不及了。
魏宿看着调令,不可置信道:“皇兄让你去河东?”
府里的人已经在收拾行李了。
花念点头:“是啊。”
看着花念让人收拾东西的淡定,一丝出乎意料的神情都没有。
魏宿联想起上次的刺杀,冯家不解决就是隐患,更何况现在他们还有花晏清和花霁洲,不得不防。
朝中人他想了一遍,也只有他的花大人才能胜任这个任务。
花念坦诚道:“这是我向圣上自荐的。”
这本来也是他和魏珏一开始的主意。
只不过一开始的打算是徐、冯两家一起端了,随后魏宿去封地截断徐家,他去河东处理剩下的余孽。
魏宿直言:“我不放心。”
他知道花念厉害,可哪怕是狐狸也有算不准的时候,皇城那次已经给了他教训。
他厌恶看到花念奄奄一息的样子,这让他狂躁。
光是想想体内的杀欲就止不住。
花念抬眼:“魏王殿下想什么呢?我要去自然会先找人给我开路。”
魏宿心里有些微妙的不爽。
“谁?”
谁还能给花念开路?
河东那样的蛇穴,是谁让花念这么信任。
顷刻间魏宿将朝中人想了一遍。
是有那么几个,但其中几人都在边关。
花念缓缓写着信,漫不经心道:“你啊。”
强龙压不了地头蛇那是龙讲理。
可魏宿不讲,世家那些手段对付魏宿这样手握重兵、不听不理、只按自己想法行事的人可没用,说得好听魏宿或许听一听,说得不好听了这人抬手就能将人砍了。
煽动百姓也只是对官府有用,对魏宿手下的兵可没用。
魏宿的身份不容置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上来交谈两下的。
花念眼角上抬,真像一只狐狸。
“殿下只管杀,我来善后,殿下也不缺这点名声不是吗?”
魏宿诡异地爽了。
刚刚那点微妙早就丢到了九霄云外。
他的名声若是没有花念,现在与活阎王无异。
“本王管杀,你管埋?”
花念微笑:“是啊。”
魏宿立刻笑出声:“本王去要道圣旨,去巡荇州。”
花念将信纸递给魏宿:“上面这些人我希望能给他们收尸。”
徐家都没了,一个没有兵权的世家,皇城内的动不了,河东还动不了吗。
其实若不是顾及名声,皇城内的也没什么动不了。
不过人活在世,就无法不顾及名声。
他可以不在乎,但他的名声将会影响到自己的子孙后代。
为此他不介意用些手段,
花念看着窗外的桂花:“殿下过两日先去,我还要处理一些事。”
魏宿话语止住,他从后面抱住花念,头搭在花念肩上:“什么事?”
花念:“回家哭丧。”
语气没什么起伏。
魏宿知道一些,花家乱成一团了。
花念在其中使了不少力。
他的花大人还是太心软了,若是他是花念,得势第一天花家就该灭了,他可没有这个耐心一步步引导花家从根上向外烂。
现在烂透了,花大人还得去收尸。
花念:“不麻烦,不是我爹死。”
要是他爹死了,他还得戴孝,最好是瘫在床上,他找个小院找个人看着,什么时候有时间戴孝了什么时候再死。
魏宿:“那是谁?”
花念示意魏宿看一旁的信件:“二叔,三叔,六祖父,七祖父,还有几个堂弟。”
魏宿拿起信件扫了一眼,挑眉。
哟,这是照着族谱死的吗?
这么干净,除了花念这一脉和几个旁支就没人了。
想要欲其亡先要欲其狂。
花念做了那个铁面无私的人却没有插手太多花家的事,名声已然得到,花家如今成了这样完全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不然上次魏宿去易城也不会用利益就将人钓了出来。
花念只办自己该办的事。
魏宿将信纸丢在一旁,他亲吻花念的下巴,轻声问:“花大人,还记得答应过我什么吗?”
声音低沉,话语暧昧。
花念答应过魏宿的事有些多,但是能让魏宿这时候这个语气说的无外乎那种事。
他偏头瞧着魏宿:“殿下说的是何事?”
魏宿神神秘秘说:“你今晚跟我来就知道了。”
花念疑惑。
今晚?
出去啊。
魏宿凑过去又亲了一下人。
“你不记得本王可是记得很清楚,花霁洲和花晏清在学走路,晚上有娘看着的,花大人,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答应过本王的事总不会想抵赖吧。”
花念还是没想起来,他权衡了一下道:“我后日要走。”
不能像洞房花烛那夜一样让他在房内养了好几天,腰腿碰都碰不得,否则路上坐马车是件麻烦事。
魏宿立刻保证:“好,绝对会把握分寸。”
花念怔愣了片刻后低声应了。
手上拿起笔,似乎很忙,他让魏宿赶紧出去做事,别碍着他。
魏宿黝黑的眸子瞧着花念的耳垂,知道这人想起来了,他的花大人记性那么好肯定一点就透,瞧着花念笔尖滴落在纸上的墨,他心情极好,出门让人去收拾地方。
给他的花大人留些面子。
人一走花念就将笔扔了。
他耳廓有点热。
那日心疼魏宿年幼时的遭遇,魏宿提了个要求,现在两人要分开,对方就惦记着要将这个要求兑换。
写不下去了。
不知道魏宿会给他准备什么样的衣物。
两人这段时日这种事做得够多,隔三岔五就请他娘帮他们去看孩子,魏宿不放心奶娘,哪怕逢春和非瀛日夜守着两个孩子他也不放心,请的次数多了,他第二日见到他娘时都不好意思。
好在他娘从不过问。
不然花念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就这样魏宿依旧要不够。
花念看着被墨汁渲染的宣纸,将这张纸拿起来揉成一团,他喝了口茶压下喉咙的干燥,强迫自己凝神处理事情。
而魏宿出了门,拿着谢昔留给他的地契找到了地方。
院子靠山,院内栽种了大片的竹子和花。
很适合花念,回廊闭合,偌大的屏风挡住了门,水汽氤氲。
他让人进来打扫,务必要一尘不染。
院内引了温泉水,现在将水堵住,洗干净池子再将水引进来,水是活水,花念定不会因凉气入体着风寒。
魏宿满意转了一圈,谢昔送的这份礼太让人满意了。
皇城之内不知道可不可弄。
花念娇气。
平日除了床别的地方一概不接受。
回到府内吩咐做了糕点。
他没打扰花念处理公务,转身去看花晏清和花霁洲。
两人都能站起来了,还有两个月就满一岁,算着时间周岁礼可能要在荇州举办。
花晏清格外满意试着走了两步,不稳落在了一旁的软垫上,他也不气馁,爬起来接着走,一路连爬带走到了花霁洲身边。
花霁洲不爱动,不过也起来走过两步,平日不爱像花晏清那样爬。
这段时日柳闻不在柳城,出去义诊看病去了,行踪倒是时时都递回来,只不过柳闻不在,魏宿找不到人看看花霁洲有没有补起来。
体弱的毛病最好幼时补,这样长大后才能和常人一样。
魏宿站在一旁看了会儿然后给柳茹英说:“娘,今晚麻烦您照看一下他们兄妹。”
柳茹英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拿起一边的布老虎点了头就去逗两人。
“安文安乐,快到奶奶这里来。”
花晏清立刻往前走,走不了就用爬,他将布老虎拿到手怕爬回去递给花霁洲。
看得一旁的魏宿心软。
他摸着花晏清的脸:“要一辈子保护妹妹知道吗。”
花晏清就像听懂了似的点头。
柳茹英夸赞:“安文真棒。”
花霁洲看着几人,拿着布老虎摸了一下。
“哥,哥。”
花晏清爬过去坐在花霁洲身侧,有模有样摸花霁洲手上的布老虎,仿佛像是摸花霁洲的头一样。
魏宿又逗着两人玩了会儿,和柳茹英一起给两个小家伙喂饭。
柳茹英这段时日对魏宿大改观。
孩子刚出生的时候就日日学着照顾,到现在比念儿还熟悉。
念儿每日只负责抱着玩,换衣服换尿布喂饭全是魏宿在做,虽说有奶娘和下人,但是魏宿样样亲力亲为看得出对两个孩子格外在意。
恰好念儿身子弱,魏宿强些也是好事。
她已经完全想开了。
陪着孩子玩到日落,魏宿出去了一趟。
温泉小院非常干净,因为热气这里的花开得也极好。
他将自己带来的箱子放好,让人守好院子,连只鸟都不要放进来。
花念在府内吃了晚膳,总觉得魏宿的眼神格外炽热。
不等他给柳茹英说出个理由柳茹英已经抱着孩子去玩了。
魏宿牵着人:“走吧。”
花念欲盖弥彰拿了顶纱帽戴着,甩开魏宿的手自己先上车。
魏宿慢悠悠跟在花念身后上车。
十月开始入初冬,花念已经穿上了披风。
到了车内,他看对方没将纱帽摘下。
透着纱看人,给他自己看热了。
他的花大人一旦害羞,简直比什么药都管用。
第60章 想花念了。
院内水汽缭绕, 花念才穿过大堂到达地方就知道魏宿想做什么了。
这人以前不会不精,近日不知道去哪里寻来了艳书,偏生不自己看,夜里拉他一起看过几次, 今日就是想试试别样的滋味。
花念冷笑。
“魏宿, 你满脑子只想着这种事了吧。”
魏宿发现了, 他的花大人是越害羞就越容易恼羞,恼羞到极致就会挑衅。
真可爱的反应。
他笑着将花念的纱帽摘了。
“花大人,我满脑子都是你啊。”
花念半阖眼, 听见这话更是转头。
魏宿知道, 他接着说下去花念就会直接掐着他亲, 这是某人害羞的表现。
“花大人, 你脸热了。”
果然嗯?
他被一把拽下去, 半跪着抬头看人。
这个仰视的姿势显得花念的笑意都凉上了三分,魏宿浑身气血涌动,瞬间亢奋得挑起眉眼。
就这样, 这时候要是再踹他一脚就更刺激了。
最好别穿鞋。
花念低头挑着魏宿下巴:“殿下故意的是吗?”
两人同住这么久, 魏宿对他的脾气摸得一清二楚,却每次都故意火上浇油。
魏宿唇角扬起,被发现了。
真聪明。
看着魏宿的神情,花念差点被腻歪死,他气笑了。
“魏宿,你是不是巴不得我再绑你一次。”
魏宿眼睛眯起:“花大人想,本王很乐意配合。”
心境不一样,如果他能回到当初, 被花念绑了夜半都得笑出来。
“本王觉得那时候的我太不知好歹了。”
魏宿能说出这话,花念居然一点都不惊讶。
笑也不是, 骂人也不是。
骂了魏宿或许还要夸一句好听。
花念放开人,擦了擦指尖。
魏宿看着这个动作眼神慢慢变了。
花念看见了,挑眉。
他就是故意的,怎么了?
魏宿咬着后槽牙,好得很,一会儿这双手他不得亲个遍。
他站起身将那边箱子打开。
“花大人,挑一件吧。”
花念凑过去看着箱子里的衣服。
这次是真气笑了,眼神带着刀子。
“堂堂魏王居然去唱戏了?”
魏宿脸不红心不跳:“是啊,本王一时兴起学的。”
这衣服他试过了,他穿过就是他的衣服。
花念将这件衣服拿开看下面的,下面那套是魏宿的亲王服。
总共两件衣服,一件正经一件不正经。
他瞧着四周,那边有个卧榻,后面还烧了炭,另一边五颜六色的花下铺了软垫。
难怪他一进来就觉得好热,热到背脊已经开始冒热汗,这院内又是温泉又是十几个火炉,热到他都只能穿一件单衣的地步。
狗东西。
魏宿:“花大人喜欢哪件?”
花念两件都不想穿,不过他知道魏宿今晚不会放过他。
“你身上这件。”
魏宿顿时低笑。
“原来花大人是想穿本王穿过的。”
他立刻将这件外衫脱了递过去。
花念缓缓抬眼,没好气地随手从箱子里抽出了一件衣袍。
魏宿也不失望。
反正这三件今晚都会穿到花念身上。
花念站在屏风后换衣服。
狗变态,还真是魏宿的尺寸,宽大的戏服走两步就从肩上滑落,就像是他故意勾人一样。
院内昏黄的灯下,花念从屏风后走出
花丛里的花瓣被摇落,落到肩上又被一只宽大的手捡起来揉碎,汁水顺着指缝滴落在洁白的肩颈处,将其弄脏。
某人最喜欢让花念凌驾于他之上。
一身健硕肥大的亲王服穿着,最正经的衣服穿得最不正经,高高在上不屑一顾骂他时,血液即刻就沸腾了
温泉水舒缓舒缓身体,月上中天花念穿着魏宿今日穿过的外衫困倦靠在对方肩上。
他累。
狗禽兽花样太多
软绵绵咬了一口人,听着某人餍足的笑声,他彻底闭上了眼。
让学书学不快,每日给花晏清和花霁洲念书一丝情感都带不进去,学这些风月之事倒是天赋异禀。
魏宿抱着人去卧房睡觉。
月亮沉落,明日也会再次升起。
午时。
花晏清又不高兴了。
因为一大早没看见花念,因为他妹妹想花念了。
等两人回来时面对的就是花晏清臭臭的脸。
自从两人稍微大一点,花念每日都会拿策论史记当故事给两人说,天天说。
现在但凡缺一天花晏清就是这个脸色。
魏宿熟练哄人。
花念去花家肯定不会带两个小家伙去,魏宿仔细想了想决定自己带着去河东。
花念都开始给花晏清和花霁洲培养听书的习惯,魏宿觉得自己也该给两人养成一点习惯。
魏宿给花念说了自己的想法。
花念沉默了良久,他看着被魏宿哄笑起来的花晏清,又看着自己怀里的花霁洲,魏宿适合带孩子吗?
事实证明,魏宿适合。
这人哄两个孩子哄得得心应手,就连花霁洲这样不爱将情绪表露出来的魏宿都能及时察觉,喂饭带着玩,两个孩子都喜欢。
相比之下,他会的反而没有魏宿多。
柳茹英默默摇头。
念儿养好自己就行了。
花念:“”
他摸着花霁洲的脸,好吧,他是偷懒了。
柳茹英担忧:“宿儿带着去是住军营里吗?”
魏宿哄花霁洲笑,闻言应了声:“嗯,不过娘别担心,军营的环境不会差的,他们俩从小熟悉这样的环境,以后接手我的位置更能服众。”
一句话,柳茹英放下了所有担忧。
总不会苦到哪里去,相较于兵权,一切都可以克服。
她是从这条路上走过来了,也是亲眼看着念儿一步步走上去,她明白在这世上,只有权和钱才是真正的生存之本。
当年定的第一皇商并不是她,她花钱打通了大半关系都差点与之失之交臂,是她的念儿走得足够高她才得到这个位置。
柳家一代一代的变故以及在花家那些年她深刻明白。
没有什么比权力和金钱更能养人。
她从不阻止魏宿照顾两个人,哪怕刚开始的魏宿很笨拙,远远没有奶娘照顾得好。
两个孩子是念儿辛辛苦苦怀胎生下来了,魏宿只有付出了精力才会和孩子的牵绊加深,他越爱两个孩子对念儿对孩子就越有利。
她不是不相信魏宿的感情,只是人都会变,念儿和魏宿终究不被世俗所容,魏宿又是亲王,若魏宿变了她的念儿该怎么办。
无论如何孩子总是亲生的。
这点变不了。
她知道魏宿吃了绝嗣药,她也相信她义父肯定不会留情,魏宿这辈子再也不会有别的子嗣。
她想要给自己孩子最大的保障,也要给自己孙子最好的前景。
她愿意相信魏宿对念儿的情意会到白头,却不愿意去赌人性。
柳茹英劝说花念。
“念儿,就让宿儿带着他们兄妹去吧,孩子还小,趁着不用上学堂多去些地方也是好的,而且你照顾人还没宿儿照顾得好。”
花念面无表情抱着花霁洲躺在软垫上。
腰酸。
唉,接受现实,他确实没有魏宿照顾得好。
花霁洲眨着眼笑,以为花念在和她玩。
“爹爹。”
花念心化了。
“行吧。”
花霁洲太安静了,跟着魏宿学点魏宿的匪气是件好事。
他女儿最好以后养成一副一点亏都不吃的性子。
魏宿立刻举起花晏清。
“小安文,你和妹妹马上跟爹去骑马了,高不高兴?”
花晏清哪知道什么是骑马,不过被举高了他很开心,于是给了魏宿一个大笑脸。
魏宿抱着人逗着玩。
柳茹英悄悄离开了房内,让人去寻柳闻。
柳闻跟着她更放心。
想到此她微微皱眉,都怪花家人死得不是时候,虽然没脏了念儿的手却耽搁了念儿的时间。
这事念儿偏偏非得去不可,这样一个博名声的机会绝不能丢。
柳茹英想起花念的父亲。
不行,有事情得她来。
她要她的念儿不沾染半点污名。
到了翌日。
魏宿一只手抱一个孩子,送花念送到城门口。
花念坐在车内突然觉得自己像那些话本里抛妻弃子的人渣。
他掀开车帘,花晏清还给他招手。
魏宿笑着道:“放心吧,我会照顾他们等你来找我们的。”
此话入耳,花念觉得更像了。
特别是坐在马车外跟着常玉驾车的李泉还装模作样哭了两声。
花念慢慢放下车帘。
李泉到底是魏宿的人还是他的人,走到哪都甩不掉。
像是魏宿留下来监视他似的。
李泉迎着寒风拿出自己的小本本。
“花大人,你可千万要记得想王爷啊。”
花念顿时心虚,他和那些话本里的人物越来越重合。
“李泉,闭嘴。”
李泉准备抹眼泪,旁边常玉的刀到了脖子旁。
他瞬息间便安分了,不哭了,本子也收入了怀里。
虽然他知道常玉是吓他的,这样的吓他这一年经常经历,但是他还是很怕。
车这么抖,万一对方失手了怎么办。
柳城门口,魏宿给花霁洲和花晏清说:“我们也该出发了。”
不进皇城,在郊外转一圈即刻去河东。
杀人,他最擅长。
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他更擅长。
魏宿教两人。
“如果以后你们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但是被人找事拦住了,先解决事,解决不了事就解决找事的人,怎么解决呢?杀。死人最安分,如果有活人利用死人做文章妨碍了自己,那就让那些人也变成死人,明白了吗?”
花晏清眨眼,他不明白,他道:“花,念。”
他想爹爹了。
花霁洲抱着魏宿的脖子,看着远处的城门。
他们虽然不知道什么是离别,但是他们知道花念走了。
魏宿自言自语:“没听懂没关系,以后慢慢就懂了。”
说完他叹息:“其实我也想你们爹了。”
对方马车才走他就想了。
“没事的,要不了几个月就又能见到爹爹了。”
“你们爹爹被人找事拦住了。”
那些人死了也算是找事。
花晏清学着刚刚魏宿说的话。
“杀。”
魏宿闻言,一副孺子可教也的表情,他点头:“对,就是这样。”
花霁洲歪头看着魏宿。
魏宿亲了一口花霁洲。
“小安乐也要这样,如果有人敢欺负你,那就杀了他。”
身后跟着的逢春抹了把脸上不存在的汗。
花大人回来要是知道王爷这么教两个小世子
魏宿抱着人上了早就准备好的马车。
说是要带两个孩子骑马,不过现在太冷,等明年开春后再实现吧。
车内柳闻已经准备好了火炉。
魏宿一上来他就接过了花霁洲。
他听到了魏宿刚刚的话,他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念儿就是太顾及名声和那丝血亲,不然弑父也不过是件小事。
柳闻仔细检查了花霁洲,笑起来:“安乐身子养得不错,没什么问题了。”
魏宿心里的石头落了。
柳闻从怀里拿出一个药瓶放在花霁洲手上。
花霁洲抬头:“呀?”
柳闻握着花霁洲的手教对方将药瓶扔出去。
“安乐,以后要是有坏人就将曾祖祖给你的药瓶扔出去。”
魏宿笑起来:“二祖父,她现在还听不懂。”
柳闻握着花霁洲的手反复教。
“听不懂没关系,慢慢给她打下这样的印象,来魏宿,你试着轻推我一下。”
魏宿闻言轻轻推了柳闻。
柳闻握着花霁洲的手将药瓶扔到了魏宿身上。
“就这样做。”
念儿小时候他也是这样教的。
那会儿教的不止这些,还有别人递到自己手上的东西都要扔了。
防止有心人特意给些噎人的食物想让念儿卡住。
直到念儿长大以后能听懂了才给念儿说教他这样做的道理。
魏宿看着花晏清圆溜溜的眼睛,决定也教教花晏清。
此刻花念在马车内看完了易城的情况。
自作孽不可活。
他放下信纸,有点想魏宿了。
这段时日和魏宿形影不离已经成了习惯,现在离开魏宿他反而不习惯了。
“常玉,再快些。”
从柳城到易城只需要小半个月,应该赶得上花晏清和花霁洲的周岁。
想到两人,花念脸上都要多些笑容。
花念能笑。
他爹却笑不出来。
他一直觉得花家没有任何问题,也没出过任何征兆,为什么突然之间就垮了。
仔细一看发现这里也是问题,那里也是问题。
钱财似乎一夜间就全到了旁支几人手上。
今日二房毒杀三房,明日三房早已给二房挖了坟墓,后日四房为了买官犯事。
明明大家都和以前一样,族老也还是那样威严。
结果族老和侄子媳妇私通,孩子他该喊弟弟还是侄孙都不知道。
这个家一夜之间变了。
变得陌生,变得污秽。
一个男人冲上来骂他。
“就是你这个家主当得失败,没能力还揽位置,平庸无能,若是嫂子还在,我们何愁没有钱,若是你和你儿子关系好些,家里又哪里会是这个样子。”
他皱眉,这人是谁?声音沙哑且脏死了。
“别提那对母子。”
那女人简直违背了女子天性。
不温柔小意,不服侍夫君,顶撞他,拿娘家威胁他,这样的女人哪能叫女人。
花念更是被柳家教坏了,不孝子,不知道感恩敬重父亲,在家中找他的错处觉得自己有才能,枉为读书人,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整日显摆自己那点浅显的学问,用尽手段成为他都拜不了师的大儒门生只为羞辱他这个父亲。
他没有这样的儿子。
男人吐出一口血,骂骂咧咧倒下。
一人从远处爬过来。
“爹。”
他定睛一看,是花颌,那这个刚刚死的男的是他四弟?
眉头皱得更紧,花颌出来干什么,腿都断了就别出来丢花家人的脸,不成器的东西,大好的机会居然把握不住还得罪了魏王。
也是魏王没找他,他如果有这样的机会定能回朝。
花父想得很好,转身却被一人砸了。
他恍惚抬头看去,是花颌的母亲。
成何体统,他可是家主。
“哈哈哈哈,死了,都死了好啊。”
花父迷迷糊糊倒在地上,直到被一人扶起。
他听见了柳茹英的声音。
“别死了。”
花念到达易城,他看着这个自己住过半年的地方。
当年他在这里养了半年的病,半年后才能重回皇城。
一人立刻上前递上消息。
花念打开一看,眉头微微蹙起。
他娘来了。
他娘比他早出发,他还以为是去查账,没想到来了易城。
花念才下车。
百姓的议论声就入了耳。
“大孝子啊,被自己爹造谣了这么多年,最后拖着病体都要回来。”
“唉,花家人造孽啊,这么好的孩子。”
“谁说不是呢。”
“我知道他,是那个花大人,还记得那次花六打死了那个老刘头吗?”
“我记得,不过那花六不是死了吗?我记得就是花大人判的。”
“对啊,花家人都说是花大人无情,不顾血缘杀自己亲人。”
“这叫什么话,这是好人啊。”
人群纷纷讨论了起来。
其中有几人花念一眼认出是他娘的人。
他娘在给他造势。
花念低头,突然笑起来。
他不在意却忘了他娘在意。
他没有得势就对付花家在他娘眼里是担心他顾念父子情分。
其实不是,是那会儿他背叛旧主上位名声太差必须留着花家给自己洗洗名声,也让外人对他放松警惕觉得他还有弱点。
他拿花家做了挡箭的靶子。
哪怕后来不需要了,他也不会推翻自己给自己立的名声。
反正花家已经妨碍不到他了,留着万一有用呢。
一路走来,当初那点恨早被磨平,对于花家他什么感情都没有。
而现在,花家可是一点用都没了。
他放任旁支动手,衰亡是迟早的事。
没想到他娘还是担心他。
花念走进去。
外面的人还在讨论。
“他娘也是个重情义的,他爹那般羞辱她,如今都还回来照顾他爹。”
“什么样的娘养出什么样的孩子。”
“是啊,之前还觉得她和离无情,现在看来只不过是被伤透心了而已。”
“多好一个女子。”
柳茹英站在大堂内问:“那些人死透了吗?”
暗卫点头:“死透了。”
柳茹英:“去贴榜,就说念儿他爹中风严重,如果有能治好的给黄金百两,随后找些大夫配合,记住带着人从集市走,从大门进,随后哭丧着将人送出去,让他们出去说是念儿他爹一把年纪贪欢中的风,他们治不了。”
“对了,”柳茹英想起什么接着说,“去放话柳城最近有个看病看得特别好的神医。”
暗卫:“是。”
柳茹英盘算着,这样要不了几日她就能以寻医治病的名义将人带去柳城,名头做足了,让天下读书人看着,知道念儿是个大孝子,知道她身为念儿的娘,也是个被逼到无奈的悲情苦命女子。
至于到了柳城该如何办,眼皮底下看着,给口饭就行。
等何时念儿需要他死了再死。
身为孩子的爹,活着没法给孩子提供些什么,死就要死得有价值一点。
到时候她会风风光光给他个葬礼,好好宣扬念儿的孝义。
自从念儿有了孩子以后她想得更开了。
这点血亲就该物尽其用。
花念进了大堂听见了柳茹英的吩咐,他出声:“娘。”
柳茹英回神,有些诧异:“怎么来得这样快?”
花念不好意思说因为他想早点回去。
“没什么事就赶路快了些。”
柳茹英想了想,拍着花念的肩。
“来得早了就要多跪一日。”
毕竟死完了。
没死的她昨日来了也死了。
花念身为唯一活着的本家小辈,灵堂上做样子是不能少的。
花念轻笑:“不碍事。”
本来没想着做那么多文章,不过他娘为了他做到这儿了,他干脆再做得狠些。
母子俩人商议好了。
当天花家就挂上了白灯笼。
短短几日,易城有关花念的事全都翻了个版本。
花念将花家剩下的财产全部分给了百姓。
又将旧事一桩桩拿出来解决,两日间又是守灵又是为百姓着想,顿时在易城成了人人夸赞的君子。
花念连轴转忙了两天,难得清闲下来他想魏宿了。
夜里没有魏宿,被子怎么都捂不热,睡了一夜起来依旧发凉。
让人灌了热水,却一点都不自然,开始太烫后来又凉了,魏宿就不会,魏宿永远都那么暖和。
而远在去河东路上的魏宿也很想花念,特别是夜里给花晏清和花霁洲念书的时候,花霁洲那双眼一睁开他就开始思念花念。
魏宿抱着花霁洲安慰。
“爹爹很快就来找我们了。”
花霁洲:“咿呀?”
魏宿低声:“很快的。”
也不知道是哄花霁洲还是哄自己。
他庆幸自己将两个孩子抱着出来了,否则他这会儿就想冲去易城找人。
花晏清板着脸,他对这个月全是魏宿这个大爹爹给他们念书有些不满。
虽然听不懂,但是爹爹念书很好听,大爹爹念书难听。
魏宿叹气:“我也不想念啊。”
全是一堆狗屁不通的道理。
他觉得这些圣人没有一句话是有用的。
魏宿躺在床边,花霁洲和花晏清睡在里面。
这个月他们都是这样睡的。
魏宿望着床顶。
想花念了。
花晏清和花霁洲盯着魏宿。
想花念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