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没有靠近, 他也没有回头。
好像默契地跟没认识过一样。
褚雨汐转身离去，去公交站等车，这里打出租车都很费劲。
基本上没什么出租车路过这里, 陈京白的迈巴赫停在不远处。
这个小区建起来了，但还没有完工。
她上了公交车, 往那边又看了一眼，他还站在那里，指间的烟要燃尽了。
专注而又沉默, 不知道在想什么。
褚雨汐心里一阵阵发涩，眼尾也有点酸。
陈京白也会陷在回忆里吗？
他也会怀念那段时光吗？
可是又有什么好怀念的, 他过得应该挺好的吧。
她回来的话，陈京白肯定知道的，但他没有找她。
所以他真放弃了, 这对她而言是好事，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那么苦涩。
尤其是看到他站在曾经熟悉的地方，却已物是人非的时候。
回去的时候快到晚饭时间，月嫂刚给孩子喂完奶粉, 哄睡。
佘婉盈见她回来，朝她招手，“汐汐啊, 京默说过两天就回来了，你看看什么日子办婚礼比较好？我和你叔叔专门请人看了日子, 马上国庆了, 和中秋差不多在一起，要不咱们就在国庆办了？”
褚雨汐笑的温婉，“你们决定就好, 京默要回来了吗？”
佘婉盈说，“是啊，他单位卡着不放人，我这个儿子太优秀了，走到哪里都招人喜欢。”
褚雨汐笑了笑，以去看孩子为由离开了。
佘婉盈说马上吃饭。
褚雨汐都应着。
这个家对她不好吗？
挺好的。
陈忠宁是个长辈，也不会时常和她搭话，但佘婉盈哪里看到她就在哪里打招呼，关心。
但她总觉得不对劲。
能和陈京默结婚她该开心，但她不开心。
她不太想住在这个地方，她想去别的地方住。
她想着等陈京默回来了，看看能不能搬出去住，这里有太多她和陈京白的回忆了。
晚上孩子也不在她身边，在月嫂阿姨那里，她现在也不需要看孩子，她想去找工作上班。
这天晚上她在房间里整理自己的证书，想着实在无聊她就去找工作。
正在看，突然听到楼道里传来声音，是皮鞋和地面碰撞发出的清脆声。
她起身打开门看了一眼，没想到是陈京白回来了。
看到她在陈京默的房间门口，他也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然后进去关上了房门。
褚雨汐站在门口半天，进去把门关上，再次想跟陈京默说，搬出去住。
陈京白就在她的对面，和她隔着一个对角线，但他并没有来找她。
褚雨汐相信他是放弃了。
对她而言陈京白又成了前任，按理说她该开心，也不该心虚，可是想到她和陈京白做的那些事，她就心里发慌。
想骗自己，但骗不过。
往事历历在目。
和陈京默视频完，她想睡觉了，去锁门。
恍惚在猫眼里看到了黑影，她把门打开，发现陈京白站在门外。
褚雨汐心里一慌，“有事？”
陈京白的神色淡漠，只说，“我能进去？”
褚雨汐想了想，让他进去了。
陈京白观察了一番陈京默的房间，坐在了沙发上。
室内昏暗，褚雨汐要睡觉了，所以把所有的灯都关了，只有卧室的灯亮着。
客厅的灯全部灭了。
她想开灯，陈京白说，“别开。”
褚雨汐只得停下，坐在了他对面。
陈京白靠在沙发上，沉默了许久之后，才悠悠开口，“我这人一向很自负，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世上还有我得不到的东西，不管是什么，我都会主动去抢，我不信命。”
褚雨汐没说话，她坐在那里，情绪掩在黑暗中，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陈京白的声音在黑暗中，沉沉的，淡漠如风雪，“我这辈子就喜欢过一个人，从二十岁，想到了二十五岁，她在我心里太美好了，可可爱爱的，像个小精灵，总喜欢在我身后叫阿白，我其实更喜欢她叫我哥哥。”
想起以前的点点滴滴，褚雨汐也觉得眼眶酸涩，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一切都变了。
她低着头没说话，陈京白的声音有点低，有点沉，他还在说，“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了，想着过个十年，我肯定就会忘了，可没想到她会成为我亲弟弟的女朋友，我真的不甘心啊。”
“我不甘心，所以我用尽一切方法想把她抢回来，我不管别人怎么说我，我只想她一直待在我身边，我就放心了。”
他说到这里，声音有点哑了，“知道她回到原生家庭后过得不好，我比谁都难受，我在想，如果我那时候早点回去找她，那她是不是就不用遭受那些磨难，可我始终没有在她最需要的时候陪着她。”
褚雨汐喉头哽了哽，“这件事不是你的错，人各有命，你别再想过去了。”
陈京白枕在沙发上，抬眼看着客厅的天花板，褚雨汐看不清他的情绪。
他的声音悠悠传来，“我做错了，我一直没想明白她为什么要离开我，后来我想明白了。”
他苦笑一声，“可能是我太自以为是了，以为喜欢就可以为所欲为，直到看到你和陈京默的相处方式，我才知道我错的多离谱，我这个人确实有点变态，但还是因为太爱了，我把我所有认为能体现爱你的事，和你爱我的方式，都想尽情表达出来，这样好像就能说明两颗心是相爱的。”
他停顿了片刻，呵呵笑起来，“可我没想到把你一步步推那么远，让你再也不想看到我，行吧，我咎由自取，我自食其果。”
褚雨汐感觉心口像被什么剖开了一道口子。
之后就是沉默，还有他压抑的呼吸声，他的情绪很不对劲。
这段冗长的沉默，像永夜一样煎熬。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她感觉耳鸣嗡嗡作响。
陈京白这才出口长气后开口，“好了，不说了，我回来只是想跟你说一声，这两个孩子我养，你和陈京默结婚的话，你和他再生一个吧，我不能没了你，还没了孩子。”
褚雨汐伸手抹了抹湿润的眼角，“你爸妈会养。”
陈京白嗯一声，“算给我留点慰藉吧，把你交给陈京默我挺放心的，他对你很好，那就希望你们未来能走很远。”
他起身要走了，“照顾好自己，虽然他对你很好，但别什么都信，男人是这个世上最不值得信任的生物，以后你得有自己的事业，有自己的房子，不然发生变故的话，你什么都没了。”
褚雨汐哽着没说话。
陈京白走到了门口才说，“你的结婚礼物，我买好了，给你买了套房子，只属于你的，等你和陈京默结婚，我就过户给你，原本想把安桥别墅给你，但那里有太多我俩的回忆了，就给我留着吧。”
褚雨汐抽泣出声，突然掩面哭泣起来。
陈京白走到门口的脚步又顿住了，他停了一会儿，又折回去，弯腰给她擦眼泪，她躲开了。
他穿着西服，就那样大咧咧地跪在了她的面前，双手捧住她的脸给她擦眼泪，“哭什么？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结果吗？我成全你了。”
褚雨汐推开他的手，也不知道自己哭什么。
她感觉陈京白说话的声音不对劲，冷不丁一抬眼，却映着卧室的灯光，看到他脸上反了一下光，她下意识摸了一下，摸到了一手的泪水。
她愣住了。
陈京白拉住她的手，“挺难受的，我一直以为我势在必得，运筹帷幄，却没想到以后要在回忆里过了。”
褚雨汐呆愣住，也忘记哭了，只是轻轻摩挲着手指尖的眼泪。
陈京白的眼泪。
鳄鱼的眼泪。
他说他是个硬骨头，这辈子没哭过。
可现在为什么掉眼泪？
真的爱过吗？
她不知道，她推开了陈京白的手。
陈京白还跪在那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会儿，他突然跪着吻了上来。
褚雨汐被吓到了，他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不让她逃。
这个吻和往常的都不一样，没有任何侵略性，他的薄唇就在她唇上碾了几下放开了。
他揉揉她的头发，“哥哥走了，汐汐。”
他说完这句，真的起身要走。
褚雨汐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哥。”
陈京白的手指一抖，看着她抓着的那只手。
褚雨汐拉着他的手半天后，抽泣着开口，“我想出去住，我想有个我自己的家。”
陈京白闻言，沉默片刻，应下了，“好，明天哥哥带你去看房子，只有你一个人的家。”
褚雨汐点头，“南南和安安，就拜托你照顾了，我想去上班。”
陈京白答应着，“好，都答应你。”
褚雨汐放开他的手，“谢谢哥。”
翌日陈京白带褚雨汐去看房子，是个大平层，还带着二楼，有五百多平。
陈京白说，“这里环境好，本来是给你的毕业礼物，谁知道你一毕业就跑了，我也没机会给你，装修完也快一年了，你可以直接搬过来住。”
褚雨汐嗯一声，“好，如果我想孩子了，你要带他们来见我。”
陈京白应着，“会的，你的孩子，我怎么可能不让他们见你。”
褚雨汐放心了，“那就好。”
她搬进了大平层，陈京白说这算她的私人财产，以后就是她的家。
快国庆节的时候，陈京默的调动生效了，他把那边的公寓退了，也回了京城。
褚雨汐找工作了，不在陈安紫府住，孩子在陈安紫府。
陈京默问褚雨汐去哪了，陈京白把地址给他，让他自己去找。
她还在等面试，就接到陈京默的电话，说他回来了。
她又赶紧回去，陈京默已经在她的新家了。
她打开门让他进去，陈京默问她，“怎么不在家住？”
褚雨汐想了很久，还是没法跟陈京默结婚，她把门关上，拉着他坐下。
看着他许久后，褚雨汐低眼摸摸他的手，“对不起京默，我没法跟你结婚，我知道我这种想法很奇怪，但我和你哥……我没法忽略他。”
陈京默听到这里，沉默片刻，“还喜欢他？”
褚雨汐点头，“对他有感情，对你也有，所以我没法和你们任何一个结婚，我只能搬出来住，我希望你能找到一个更好的女孩。”
陈京默握紧她的手，“可他已经放弃了。”
褚雨汐点头，“是放弃了，可我心里难受。”
陈京默问，“那你喜欢我吗？”
褚雨汐也承认，“喜欢。”
他有点诧异，“两个都喜欢？”
褚雨汐难以启齿，想了想还是点头，“嗯。”
陈京默捏了捏他的手，“那就都喜欢，我们不结婚，我们仨一起过。”
褚雨汐，“……”她有些诧异地抬眼看向陈京默，“你疯了？”
陈京默摇头，“没有，我其实早就想到了，你和陈京白有过一段，你喜欢过他，不可能没感觉，孩子也是他的，到头来输的还是我。我也不想放弃，那就一起过。”
褚雨汐，“……”
陈京默出口长气，“这样，我和他分开来找你，他来我就不来，我来也让他别来，我回头跟他说。”
褚雨汐，“……”
陈京默说，“比起失去你，这都是小事，别有压力，孩子让我爸妈照看，你做你喜欢的事就好，不要想太多。”
褚雨汐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她觉得这不成体统。
可陈京默还真去跟陈京白说了。
陈京白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他告诉陈京默，“那就一人一天，去看她，这事保密。”
陈京默说，“先让我跟她待一个星期，等我上班后，一人一天。”
陈京白应着，“行，我带孩子去看她。”
暂时只能这样了，以后怎么样，谁也不知道。
这一个星期，陈京默和褚雨汐待在一起，褚雨汐很矛盾，所以也没有和他发生什么。
陈京默有点心急，好久没见她了，又不让碰。
星期天特意出去买了套，结果陈京白带孩子过来了。
说孩子想妈妈。
陈京默的计划泡汤。
晚上两个男人伺候褚雨汐吃完饭，褚雨汐照看孩子，顺便准备一下要上班了。
她还在想这两人怎么这么和谐。
哄完孩子出去，悄悄地偷听他俩在说什么。
陈京默和陈京白坐在靠阳台的位置小沙发上，声音都比较小。
褚雨汐听了半天才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陈京白的声音沉冷中带着淡淡的不屑，“从现在开始，一人一天，今晚我来，你已经和她待一个星期了。”
陈京默不同意，这是他这个星期的最后一天，他买的套还没拆呢，“只能我来，她黏我，我明天上班了，你明天来吧。”
陈京白啧啧道，“你怎么说话不算话呢？陈京默。”
陈京默反驳，“是你不看时间，这个时候带孩子过来干什么？”
陈京白，“……”
褚雨汐靠在卧室门口懵住了？他俩在说什么？
她脊背一阵发寒。
她咬了咬牙，朝他俩走过去，“你俩在说什么？什么一人一晚？你俩最好是在说谁今晚带孩子！”
陈京白把她拉过去，抱腿上坐下，“是在说谁带孩子啊，汐汐想什么呢？”
陈京默不乐意，起身走过去，蹲在她面前，一把推开陈京白的腿，拉住褚雨汐的手。
“他带孩子，我陪你睡觉。”
陈京白一脚踹过去。
“出尔反尔，那今晚咱仨一起睡吧。”
褚雨汐觉得这对兄弟疯了。
她婉拒。
“再闹，你俩都滚，以后没有我的传唤，你俩都别来。”
陈京默把小沙发搬过去，坐在陈京白旁边，把褚雨汐垂在地上的小腿揽上来放在自己的腿上。
“那汐汐今晚想留下谁？”
褚雨汐感觉自己要炸了。
她挣脱陈京白和陈京默，往自己的卧室走。
“今晚看孩子，你俩自己玩。”
陈京白和陈京默相互对视一眼，默契地移开了视线。
看来让褚雨汐接受这种分配，还得一点时间啊。
陈京默开口了，“我明天上班后会很忙，可能好几天都没时间找她，你又不忙，你今晚别跟我争了，你看孩子。”
陈京白沉默片刻之后，答应了，“行吧，别让我听到声音，不然我会弄死你。”
陈京默，“……”他侧头看一眼陈京白，“你不带孩子回去？你明天再过来吧。”
陈京白不依，“过会儿我把孩子送回去，我再过来。”
陈京默，“……”那他怎么跟她亲热？陈京白故意的吧。
既然他不觉得膈应，陈京默也不说什么了。
过了会儿孩子醒了，陈京白带孩子回去，说过会儿还来。
陈京默平时不是主动的人，见陈京白终于走了，把大门一锁，就进去找褚雨汐。
褚雨汐刚要去洗澡，陈京默凑过去抱住她就吻。
褚雨汐挣扎了一下，“你哥走了？”
陈京默嗯一声，平时得体的人也不得体了，拉着她的手就往他身上摸。
褚雨汐深呼吸，被他拉到床沿坐下，他的吻猛烈而迅猛。
褚雨汐仰头，觉得陈京默变了个人似的。
摸了几下，他从兜里摸出安全套，递到褚雨汐手里。
“给我套上，汐汐。”
褚雨汐看他一眼，给他套上。
他也没有多余的前奏，抱着她，往她里面挤。
褚雨汐深呼吸，接纳他。
“京默。”
陈京默的唇色从浅淡到红艳。
他咬着她的下唇，声音急切。
“一定要让他戴套，汐汐，听明白了吗？”
“……”
她好像……要有两个实用的男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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