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栖弄自顾自点开小破站，按下浏览记录中那本没听完的有声书。
“inwinter,dieunverriegeltengaslaternenleuchtetenunsmiteinemschwachen……”1
纯正干净的德语朗读在三倍速的加成下，让人觉得格调拉满的同时，更是宁静而富有内涵的。
霍掩阑当然也只有不明觉厉的份。
“你在听什么书？”
孟栖弄闻言，按下暂停键，“就是普通的故事书，我听着玩的。”
“上次越盈带去学校的那本书我看了，你有往下看吗？”霍掩阑挺了挺胸，脸上含了两分羞怯。
孟栖弄没瞧出这点，惊讶地睁大眼睛，“那本书的男主像是吃了亢奋剂的扫把星转世，母父婆公妻子女儿女婿全被他克死，我在学校的时候就已经气不活了。难得你把它看完了，看得出你文学素养好了。”
“……不，”霍掩阑哽住，“我也是听有声书养耳朵的，两三个小时就放完了。”
这样说着，注意到少年手里握着的还是旧手机，霍掩阑赶忙岔开话题道：“你的手机数据还没有换吗？”
“昨天比较忙，还没找时间换，回去之后你给我调数据。”孟栖弄抻了抻脖子。
似是想到什么，他偏过头去，笑盈盈朝男人张开手去，“你的手机给我。”
霍掩阑迟疑了下，才把手机放进少年手里。
孟栖弄满意地眯了眯眼，顺其自然的拉起男人宽大的拇指，按开指纹解锁，解释说：“我先用你的玩着试试手感。”
可是这样说着，孟栖弄却先拿起自己的手机，搜了个动画片看。
这才把身体贴过去，用肩膀抵着肩膀，斜靠着男人，在新手机上划划点点。
霍掩阑的心思没在动画片上，他这会真是有点庆幸自己虽然下载了软件，还没确认登录。
“你微信好友里怎么还有几个文学社的编辑？”
“！！”霍掩阑脑子麻了一瞬，迅速抢白道，“之前想着能不能靠稿子赚钱，这几家觉得我稿子不错，就加了联系方式。”
“华音日报也收你的稿？”孟栖弄拨弄着列表有些惊讶。
他单知道霍掩阑在某乎写末世文，复仇文短篇，刚才也就是打的问他某乎的心思，实在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这么能写。
“华音日报稿费太低了，我只在上面登过两篇。”霍掩阑勾了勾唇角。
“这么牛了，”孟栖弄看出他的得瑟，捧道：“我哪天要是破产了，你岂不是可以倒过来养我？”
“用不着破产，我所有的钱也都可以给你用……虽然对你来说可能没多少钱。”霍掩阑小声。
“你说什么？”孟栖弄没听清他说的。
霍掩阑也没再重复。
孟栖弄没觉得有什么，思绪反而飘到了别处，“你看过蒋老爷子的文章吗？”
“…………”
视线拉回法院，蒋叙升浑浑噩噩从里边儿出来。
在零下结霜的天气，穿着拉风却不保暖的衣服，他指节已经冻得发白，脸颊却艳红的像要滴血。
孟栖弄是专门为他请了记者的，可是法庭上出现这样的事情，他刚才也要被记者问蒙了，更不敢想孟栖弄会如何看待自己。
重生归来，他本以为这该是个逆袭剧本，至少这次他因为得救及时，并没因为在暴雨长时间的冲刷下得了肺炎……
等等！
所以孟栖弄是不是也重生了？
蒋叙升脸色刷得白了下去，他此刻只觉头皮发紧。
……也只有孟栖弄重生了才说得通，因为自己上辈子回到蒋家并没有作为他的助力。
所以，孟栖弄干脆要毁了自己？
蒋叙升心中惶惶。
-
“你乱搞情感关系心里没数吗?”
少年暴躁的质问让他回神，不知不觉间蒋叙升已经踏入了别墅门槛。
而孟栖弄此刻正坐在大厅正中的沙发上。
蒋叙升脸上迅速又爬满了细细密密的潮红，他低着头，紧攥着裤角，不知说什么才好。
想起上辈子那个时候，孟栖弄问他和施暴者是否有过节，他是把这茬子给说了的。
可是最终对方也没拿这件事情说事，这辈子他也就不想再因为这个，让孟栖弄对自己留下不好的印象。
“那现在怎么办?”
“消息我已经帮你压了下来，主要是蒋家人问你的时候你该怎么说?”
“我能有什么……”蒋叙升感觉有一股气堵在喉咙里，让他进退两难。
孟栖弄看他这样子，头疼地捏紧了山根，他叹了口气，“幸亏记者采访的时候你惊慌失措住了，到时候再有人提起，你就说以为是同学之间的玩笑，没想到对方真的是同。”
“你知道了吗？”孟栖弄问。
“……谢谢。”蒋叙升难堪应声。
孟栖弄闭了闭眼，深吸口气，站起来就要上楼去。
“等等，”蒋叙升迈开腿，快步上前叫住了他，可是看着少年天真的面孔，他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你会看不起我吗？”
“你是原告，为什么要把自己放在被审判的位置上?”孟栖弄蹙了蹙眉，不明所以地问。
蒋叙升身上有股强烈的畏畏缩缩的无畏感，这跟霍掩阑面对自己时，那种羞怯却步的感觉不同，带着点儿顶不住事儿，还特爱挑事的意思。
“我不想让你觉得我不好……”
孟栖弄号整以暇地等着看他能说出什么来。
“我听班上的那些人说，谁给你送情书，你都会把信封撕掉，扔进垃圾桶...我看到你专门撕了信皮，给班上的人展示...”
蒋叙升微微勾着身子，无意识扯紧了袖子，仿佛真的难以启齿的模样。
孟栖弄心中却是冷嗤。
腹诽道：好嘛，这也是个吃了兴奋剂的，只可惜他没人家那个扫把星转世的配置。
孟栖弄抱胸，居高临下的看着男人，“你觉得我的做法有问题?”
蒋叙升大概比自己高个三公分的样子，高而钝的驼峰鼻配上浅淡的薄唇，让它即使放低姿态，也并不会显得楚楚可怜。
尤其习惯了190的男人和自己曲着腿讲话，孟栖弄难免觉得他这样太挫。
“我觉得这有点太极端，这毕竟是别人的心意。”
所以当听到这样的话时，孟栖弄几乎丝毫没有给他留情面，“他有心意我就要接吗?”
蒋叙升吓得右腿抖了两下，“我不是这个意思…”
孟栖弄深呼吸，却还是没忍住尖声道：“那你想表示什么?”
蒋叙升听到这话，几乎是一瞬间的汗流浃背了。
不知道怎么搞的，孟栖弄问他这话的时候，他竟然幻视了霍掩阑。
蒋叙升咽了咽口水，尽量让自己的语言听起来诚恳，“我是觉得你有别的更好的处理方式，或许你可以把情书拿走，这样至少不会让人觉得自己的情感被辜负。”
孟栖弄：“…………”
孟栖弄感觉肺要被点燃，他按紧眉心，尽量让语气变得平缓，“你是在指责我在轻贱他们的自尊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蒋叙升软声。
“那你是什么意思？”孟栖弄想不明白他怎么能这么自来熟。
刚认识半个月，就有脾气教起自己做事来了，“相比于情书，每年向我表达感谢的人更是不计其数，按照你的道理，但凡我长寿些就该为此专门修个仓库。”
蒋叙升连忙摆手，使劲往回找补，“...不是的，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把它带走扔掉，因为代入我自己，我会觉得恐慌，我会担心你拆开信看过，并且...”
“所以你在此之前是给我送过情书吗？”
孟栖弄忍不住打断他。
没想到蒋叙升听了这话站那儿，垂着脑袋不说话了。
[宿主，我怎么觉得主角攻好像喜欢上你了？]
[这样我们岂不是拿不到剧情点积分了。]
孟栖弄当然也意识到这点，难免觉得憋气，“要是觉得担心恐慌，他送之前就该打听清楚，而不是事后把什么事情都推在我身上。”
他原本就没指望蒋叙升身上那部分剧情点积分，现在就是纯受不了这被人颐指气使的窝囊气。
孟栖弄反问，“你觉得男人的情书里会有什么?只许他羞辱我，只许我默默咽下他的骚扰?”
“对不起，我不知道。”蒋叙升额头都汗湿了。
孟栖弄显然不打算让这事轻飘飘的过去，他冷声道：“那就请你在没弄清楚之前少审判。”
这话直接把蒋叙升给点炸了，他感觉自己现在就像肠子被人切了，还让人家拎在手里，打着圈儿地展示。
到底做了不少年的权贵少爷，蒋叙升压根忍不下这口气，“那难道不是你霍掩阑把蒋平秋带去法庭的吗，不能因为我愿意认错就是什么都成了我的错吧？”
这话说出来，别墅里的空气，一瞬间静谧的可怕。
“你这么说，我倒是不明白了。”孟栖弄沉沉地看着他。
竟是丝毫颜面也不留，“我把你送到医院，给你请律师，请记者。最后到你嘴里，成了我跟蒋平秋有交易，早早准备好算计你不成？”
“...我没有这么说。”
“你哪句话不是这个意思？”孟栖弄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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