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
这是一座村庄, 四周竹林环绕,鸟语花香,自从妖道长奚覆灭后, 一切都在渐渐恢复生机, 像这种偏僻寂静的小村子更是恢复得快, 一眼看去,已经看不出战争余烬。
姜策玉在这里住了很久,他的生活简单又枯燥, 每天都是四点一线——
吃饭、睡觉、炼化魔气以及……和昏睡的褚苏聊天。
一年前, 他还是不顾阻挠冲进了枯骨生死阵阵眼,他在褚苏身上种下了魔气护体, 进入阵眼后,褚苏已经昏迷,但肉身在魔气庇护下,还是完好的。
阵眼内压力太大, 他拼尽全力去到褚苏身边后, 便也失去了知觉。
本以为两人都会被枯骨生死阵吞噬消亡, 可再一醒来, 却是双双躺在黄土之上。
而且都有鼻息。
萧风洛无律把两人带到了蕴灵仙山修养,姜策玉很快醒了过来,褚苏却是迟迟不醒。
姜策玉醒后, 找了巫医为褚苏诊断。
巫医摩拳擦掌,上探下摸, 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最后只说身体无恙,但不知道为什么醒不过来。
这种看不出原因的状态最磨人,找不到因由, 便也无法对症下药。
没人知道褚苏什么时候醒来,可能一周后,可能一月后,当然,也有可能永远醒不过来。
萧风洛无律劝过姜策玉留在蕴灵仙山,姜策玉没应,自己找了处僻静之地。
他们知道姜策玉打算,便也没多劝,只是临行之前,给了他两块长老令。
意思很明显,只要褚苏姜策玉愿意回去,蕴灵仙山的大门永远为其敞开。
魔气炼化得很顺利,姜策玉现在几乎不会再有神智不清的时候,许是像之前褚苏所说,他体内有两股气息抗衡,而如今这样,大概是因为褚苏种下的护体魔气已经可以压制下他自身的魔气。
既然魔气不会再对自己的心智产生影响,姜策玉炼化的速度就慢了很多,他并不打算将魔气炼化完,维持现状,遇到什么事情,都有个退路。
这天晚上,姜策玉洗漱完,回房间发现褚苏不见了。
姜策玉看着空荡荡的床铺,心跳陡然漏了一拍。
一时间,许多情绪涌上心头,慌乱、担忧,却又有隐隐的期待。
这周边被他布下了结界,有一丁点儿风吹草动他都能察觉,所以不可能是外人进来掳走了他,若不是外人,那、那……
正这么想着,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带着笑意的声音。
“姜策玉。”
姜策玉猛地回头。
然后便看到褚苏正靠在门边,笑着抱胸看他。
他愣了愣,待反应过来,一下子冲上前抱住了褚苏。
褚苏回抱住他。
“我刚刚还想去找你呢,”褚苏说,“正好错过了。”
姜策玉往他颈窝里蹭,声音轻轻地:“我刚刚在洗漱。”
“我也要洗个澡,身上黏黏的。”
“好,我带你去。”
“……”
两人就像从未分开过一样,语气亲切、熟稔地说着一些日常的小事。
褚苏去洗漱,姜策玉就去给他做饭。
待褚苏洗好,饭菜已经摆好端上了桌。
姜策玉厨艺十分抱歉,但褚苏还是吃的很开心,姜策玉就在一边托着脸看他吃,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聊着天。
桌面的昏黄烛火摇曳,将两人的面容都渲染的格外温柔。
褚苏大概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死。
他在姜策玉身上种下了魔气护体,姜策玉也在他身上种下了魔气护体。
姜策玉不管不顾跟着他冲进枯骨生死阵阵眼后,他曾种下的护体魔气察觉到致命危险,跻身出来护住了姜策玉。
在这浩渺修真界中,肉身如蜉蝣寄世,气息才为灵之精魂,肉.体有涯,气息无尽,阵法自是择优,先以气息辨人。
所以枯骨生死阵将那股气息错认成了他。
当然,这也仅仅是猜测。
事实究竟如何,已经不再重要。
上天还是给了他一次机会。
褚苏休息了两日,给萧风洛无律送了信。
两人很快回信,道择日来他们家,信中写得十分夸张,说看到信件,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换了好几张信纸才写完这信,他们一定马上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完,一定要好好庆祝他的新生云云。
褚苏看得直笑,他收了信,跟姜策玉去了一趟市集。
他们买了很多菜,当日姜策玉预备做菜时,被褚苏推开了。
褚苏说姜策玉做的菜太难吃,真端上桌了,怕是要惊了贵客。
姜策玉翻个白眼,从身后环住褚苏的腰,嘟囔道那些人算什么贵客,只配吃他做的菜。
褚苏便笑得更停不下来了。
当日下午,萧风洛无律带着姜洵到了他们家。
姜洵如今在蕴灵仙山跟着萧风修行,萧风严格,早把姜洵驯得服服帖帖,他身上本有些姜策玉少时的影子,如今是一丁点儿都瞧不见了。
不过在见到姜策玉时,还是会露出些端倪。
他会飞扑到姜策玉怀中,可怜巴巴地跟他耳语:“表哥,师尊欺负我,你帮我跟他说说,别管教我那么严。”
姜策玉推开他:“好好学,你师尊也是为了你好。”
姜洵气鼓鼓哼一声,便不再抱怨了。
他算是看明白了,表哥和师尊根本就是一条线的!
萧风暗恋这么多年,终于初见成效,晚饭时,洛无律给萧风喂了一口自己不爱吃的菜。
褚苏看破不说破,只说若有喜事,可一定要叫上他和姜策玉。
萧风也笑,说那是自然。
吃完饭又坐了会儿,几人相互告别。
萧风临走前,又一次问:“你们当真不回蕴灵仙山了?”
褚苏笑道:“寄情山水间,也乐得自在逍遥。”
萧风笑了:“好,什么时候想回来了,就回来。”
褚苏道:“好。”
两人都知道此去一别,定是聚少离多,很难再见。
可是那又如何。
聚散无常情未改,且凭幽梦逐云空。
收拾完后,姜策玉拉着褚苏洗漱,然后继续拉着他去了床上。
这小崽子要干什么褚苏当然再明白不过,但是这频率未免太高了些,他推着姜策玉的胸口:“明天,明天再做好不好。”
姜策玉吻上他的唇,舌尖探入:“不好。”
褚苏身体已经软了下来,含糊不清地嗔骂:“下流。”
“下流好难听,宝宝……”姜策玉解开他的腰封,往下吻去,“人家都说这叫风流。”
褚苏没忍住笑了:“好了好了,叫你下等风流如何?”
姜策玉声音软软地:“好。”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