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空的防守可以用固若金汤来形容。
赛前对土屋展露笑意的那名眼镜仔, 他突如其来的一个大脚,叫球以一个弧度绕过国家队后卫,飞速转去球门, 这所有人都始料未及难以救球的时刻, 门将已经摆出抱球预备姿势。
——然而,爱空突然凌空一现,快的几乎要拉出残影, 他浅色的那只眼睛快的只剩下一条亮线, 四肢极其灵活地高腿抬踢, 高抬的腿脚恰对上激力的足球。
防线的土屋忍不住吹了声口哨。
即将射门的球被爱空出神意料的一脚踢回锋线。
场边一阵沸腾的欢呼,‘爱空’的沸腾声错错杂杂响彻在球场上空。
来不及中缓, 那球沿着弧度向无人的空间而去, 足球即将砸上绿茵草坪的一瞬间,一只脚凌空出现,从场边剧烈如岩浆沸水的吶喊就听得出来人是谁。
绝对的天才,在现场所有人始料不及的一瞬间找准落位并提前赶到的球感之神——纟师冴。
对方在吶喊声中腾空, 湖绿色的眼睛如深湖波澜不惊,下睫毛和发尾一起打着悠, 然后, 一个踩球转身,剧烈地一声震响, 这球紧接着被一击强力远远地飞踢出弧度向另一端。
而那个落点,正是隔了十几米远·仍在跑动中·中锋闪堂脚前最最恰当的位置。
假如是土屋在那一点, 他仿佛能感受到那球凭空出现在脚前, 只要顺着身体力势地高踢, 就能顺顺利利地进球的犹如童年被母亲追着喂饭的恰当感。
恰当、爽快、自然而然。
可惜闪堂没能进球。
他已经踢出了那脚,足球飞出他的脚前, 接着,划过大半个半场,来到蓝锁球门前,那一瞬间,对方的黑白发门将应声而跳,高高举起过度纤长四肢,精准无比地拦在那球行进的轨迹上。
咚!
因此响起的声音并不是score。
现场观众席传来一声声叹气和少数的嘘声,这即将进门的临终一脚叫他们觉得好可惜,忍不住絮絮念念地庞杂讨论起来。
土屋回站位经过的时候,听见爱空耷着闪堂的肩,安抚说:“别担心,别着急,别着了他们的道,你嘛,就安安心心的踢,后□□给我们,什么——都不用担心。
“你可是这支球队的leader,独一无二的王牌,这支球队是属于你的。”
闪堂的表情这才好了点。
土屋背脸,背手捂嘴,却没盖住那一声笑:“……噗。”
“……”闪堂的表情霎时僵硬了。
“理查德,”他阴晴不定地沉声道:“你笑什么?”
爱空也抬眼望过来。
都被叫住了,土屋停下步,侧头,一脸肃容:“啊,抱歉,被前辈听到了。”
“抱歉,假如你想听这句话的话。”
“……”闪堂的表情更加低沉,“你什么意思?”
“其实没什么意思……”土屋抻了抻右桡骨,思索道:“对足球这项运动,我又不是master,你和爱空队长才是。”
“但是……”他抬了抬眼,“那老天喂饭的一球……要是我踢,是绝对不会miss的。”
他放下手,对闪堂和爱空笑笑:“就这样?我回去站位咯?”
看着少年轻快的背影,爱空简直是大吃一惊。
真的是大吃一惊,土屋理查德进国家队以来一直谨小慎微、再三不言,他可从来没见过小理查德这么尖锐的时候。
闪堂已经气的要爆炸了。
原本馆内的嘘声就已经叫他心情阴晴,后辈的态度更是叫他的肺火直接冲上额头。
爱空好说歹说才拦下闪堂冷静,再三保证自己会向教练反应土屋的态度,一切事宜都等到赛后再说,“好歹分清主次。”
闪堂这才冷静下来。
他回站位的时候,土屋就站在离自己不远。
趁开球还有一点时间,爱空朝土屋招了招,远喊道:“欸!理查德!刚才怎么想的?”
他现在想想(闪堂)秋人刚刚那个青白交加的表情还有点想笑。
土屋侧脸找他挥挥手,做口型:“就那样。”
爱空撑着膝盖,调笑道:“今天真稀奇啊,难不成想试试射门?”
小理查德过去对主动射门、主动近身、挺身而出这一类大出风头的显眼节可谓避之不及,永远都听从前辈指挥,前辈说东他绝不往西。这种态度难以评判,只能描述为个人风格不清晰但圆滑。
况且这种圆滑帮助他加入了国家队。
所以爱空说这句只是说来笑笑而已。
谁知道土屋看了看他,在手边比了个喇叭,声音是:“当真?”
爱空愕了一下。
微微瞪圆了眼睛。
·
这支固若金汤的队伍缺点在哪简直是一目了然。
所以,身为前腰,并肩负为纟师凛开拓射门道路职责的洁世一很快放弃了和风格固守的土屋一对一对位的打算,他将土屋理查德的压力更多地托付给了左右边锋雪宫剑优和乙夜影汰。
反正,以雪宫超强的一对一过人实力,和乙夜犹如古日本忍者再临的绝佳技巧,一人再多半个对位压力应该无伤大雅。
况且,他们处于国家队的前锋线,他们的任务是进攻和射门,就算抗不下多加半人的压力,那也只是那名球员——左右边锋中的其中一人失去射门机会而已,洁世一和其他人的配合,依旧能为蓝色监狱带来进球的机会。
没错,在蓝色监狱这支队伍中,任何人都是任何人的对手。
哪怕他们站在同一阵营,所处同一战线,在射门这件事上,他们仍是你死我活的对手。
利己主义者的前锋,就是抓住一切机会射门!
不分敌我!
他像卫星一样绕在纟师凛身边,不断干扰国家队后卫的视线和判断,不时出没,装出一副随时短传二度射门的模样,实则在纟师凛转位的一瞬间,远远地给了蜂乐回一个视线。
正在和国家队边锋对抗的蜂乐回准确接收到了这个信号。
他远远朝洁世一扬了一个侧脸的畅笑:我知道,搭档,想要远线二过一制造射门机会,对不对?
“你叫什么?”蜂乐回朝国家队的边锋比个wink:“和你僵持很开心哦!力气超大!稳如泰山!简直想一直和你角力下去!”
国家队边锋的表情上无波无澜。
“但是很可惜,”那一瞬间,蜂乐回的脚步突拐,鞋跟下扬起飞溅的砂石,“我的搭档正呼叫我展开洁·蜂乐的齿轮!”
他一个完美的转身过人甩开国家队的边锋,对方脸上稍变,跟随变道,却追不上以灵活著称的蜂乐回。蜂乐回成功呼应搭档的号召,前往前锋线。
跑到离洁世一远远有几步距离,这个距离已经足够两人一边奔跑一边捕捉对方的声音,蜂乐回问:“那个后腰,不管了吗?”
“啊!不管了,”洁世一边调整呼吸边道:“我已经收集了他的数据,现在他是我球场拼图的一片!不会妨碍我射门的四角拼图!”
“哈哈!”蜂乐回畅快地笑出声:“洁!你还是很喜欢拼拼图!”
不过,一旦被洁世一纳入他的拼图体系,就相当于这个人的行动已经被洁世一【预知】了。
过去无数次,可谓是蓝色监狱脑力前游的洁世一用他准确而精妙的【预知】带来了一次又一次胜利。
就像一招棋盘,他坐在棋盘那端,球场的每一人是或黑或白的旗子,而洁世一就是指挥那些棋子的棋手,高居上帝视角。
这种视角,纟师凛有,那个日本瑰宝、青年一代的number.1纟师冴也有。
就连二子(蓝色监狱后卫),虽然现在看不到他,但他一定在球场角落以超大视野观察在场的每一人行动。
这种时候,在场中的数人都拥有高维视野,并把对方囊括进自己的胜利算式的时刻,该如何确保自己站上更高维的层面,确保是‘他’被我计算,而不是‘我’被他计算。
国家队的边卫冲来的一瞬间,本要起跳的洁世一,突然拧转了脚腕,直直奔向了另外一侧。
正细心观察全场的二子顿了一下。
他忍不住跟着洁世一奔跑的方向追目,而一步错步步错,正仰向高位视角的视野悄然溃散。
他对洁世一的计算失败了。
而场前,用余光注意这一幕的纟师凛轻哼了一声,收起眼,脚步不变。
此时的球权在他脚下,洁世一号召蜂乐回来抢球的行动自然被他收入眼底。
洁世一在这场比赛中的任务是辅佐他,辅助他射门,给敌人以迷惑。
而纟师凛眼前,射门前路正通畅,门将左右摇摆,被他的盘球迷惑,风和草坪传来的味道刺激神经。
是射门的味道。
洁世一现在,只是在赌。
一边老老实实辅佐他射门的同时,赌国家队的灵光一闪、赌他俩计算外的概率,赌洁世一还有争二点的机会——射门的机会。
是啊,他们两个都是射手,互不相让,彼此竞争。
洁世一在他绝对的实力前退让一射之地的同时还竭尽全力地妄想射门。
这种扭曲而互相吞噬的关系才适合他们。
适合——利己主义者。
地点到了,纟师凛猛地剎步,足球想要在惯性的推助下逃跑,纟师凛的脚高高后抬,在足球完全逃跑前,足弓猛地和足球相撞!
砰!
在这一瞬间,可能除了纟师凛的全场球员内心都不希望响起score的声音。
但是这球的前路通畅,一览无余,干净利落,门将反应地太迟,从距离上看,应该是接不到了。
很有可能,这就是今天的第一粒得分——
谁也看不到的死角,突然冲出斜拦的双手背握的身影。
身穿白色的国家队运动服,因为扭曲的瞬时弹身而手脚都交握在身后,很难想象一个人怎么能在这么扭曲的姿势下保持身体动势,这对身体柔韧性、瞬时反应力、关节都有着严苛的要求。
突然闯出的拦球者用头额对球,将前路大好的射门球从中拦了下来。
国家队后卫被这球撞得摔在地上,半撑着地,朝蓝色监狱的球员做了个鬼脸:“想射门是不是得问问别人家主人啊?汪汪!”
纟师凛‘啧’了一声,低语道:“看家犬。”
洁世一却有着和纟师凛截然相反的态度。
他精神一振,朝蜂乐回喊道:“跟紧我!”
哪怕这球被国家队后卫额头撞去了国家队前腰纟师冴的位置,哪怕纟师冴在前几十分钟显露出精准到恐怖的中传实力、和精妙无伦的足球技巧。
可他是个前腰,不会轻易射门啊!
纟师冴只会把球传给国家队的任意一人,而在这里,这前锋线内,有资格射门的球员就只有……
蜂乐回适时喊出答案:“是那个长得像狐狸的边锋吗?!”
一般而言会这样认为吧。
国家队的狐狸脸边锋,距离纟师冴最近,而且射门角度最清晰、最直观。
假如换了任何一个前腰,都会在得球时一记弧线中传给狐狸脸。
可惜,这个前腰是纟师冴。
那个纟师冴啊。
他会看不出狐狸脸的球路会在发出的一瞬间被纟师凛堵死?
洁世一喊道:“不!”
“是另一个!”
他那瞬间准确从纟师冴脸上捕捉到一点惊讶的影子。
惊讶他一个不显眼的前腰能看穿自己的计算?
那一刻洁世一的心底舒爽无比。
可惜你的球已经脱脚了!
脱脚的球,就没有反悔机会了!
就是这样,他会一个个吞噬,他的拼图,会把所有其他人囊括在内,成为他的棋子。
洁世一已经奔至国家队另一后卫的跑位路线前,只等着那只纟师冴亲自中传的球如约来到他脚前。
弧度就是这样的,方向就是这样的,那球越过重重阻拦,以新时代十一杰的精准飞向国家队边锋——现在是洁世一的位置。
然后,在洁世一的脚前,突兀插入了另一只。
白色的球鞋。
仿佛时间都被放慢了,棕发少年的发角在空中乱翘,悠悠荡荡。
因为角度原因,持空截球的少年被体育馆的光线扑出阴影。
棕褐色的少年完全包裹在阴影中。
然后对他——洁世一——露出了一抹笑。
那一瞬间,洁世一的拼图被人暴力地从中间摔作了一地。
第052章 【蓝色监狱】神来之笔
“不可思——议——!!精彩的一球被从中横插一脚的十六岁小将土屋理查德直接截走!任谁也没想到这惊天的逆转!青年队的超健人球员脸上更是出现了不平常的惊愕!”
无人机携带的喇叭上高声三百六十度循环地在体育馆上空播报。
“现在所有人都追着青年队的后腰奔跑!球权所在!青年队后腰土屋理查德!先前沉寂了三十八分钟的后腰突然猛起!一举逆转劲爆眼球!他能否保持住球权实现小透明的惊天大逆转?!”
不用回头看也知道半场的球员都正追着自己跑。
耳边时时传来观众席的惊呼和吶喊。
眼前不仅有球门、朝自己涌来的蓝色监狱后卫、馆上耀眼的投光灯、还有飘扬的双色日本国旗。
投光灯叫朝他奔来的每一个人脚下都踩着成十字的斜影。
左边两个, 右边一个。
不过从刚才半场的局势看,右边那个粉色长头发(千切豹马·蓝色监狱边卫)的更有威胁性。
是高爆发性的速度型选手,在远距离截球上具备天然优势。
头顶的无人机转播时时喊出自己的名字:
‘土屋理查德!’
‘土屋理查德!’
土屋心情不错。
虽然他稍微想到了曾经那些人叫自己的‘狮心王’。
头发帘厚重到遮眼睛的人(二子)率先赶到, 空间感不错, 准确预料了他的跑位,一脚铲来,碾起草叶和泥土。
其实等粉头发赶到两人二对一铲球更好。
土屋恰如其分地一个夹球, 两臂上持带动惯性起跳, 迈开头发帘的铲球。
他听见身后有人吼了声:“千切!”
向他而来的粉色长头发大句应了声。
接着身后和粉头发同时加大了步子和步频, 以爆发性的速度冲向自己,一千一后, 呈二对一包围状。
[好凶。]
看着粉毛脸上的表情, 土屋在心里对苹果说:[排球一般很少出现这种直冲的针对情况。哪怕是双重拦网,也只有高度上的抗衡,不像现在要把我撞飞一样。]
苹果:[我看你挺开心的……]
[你在我这个位置就知道了,]土屋对苹果笑了两声:[这就类似学校里被两名女孩子追着递情书一样, 是体育竞技独有的魅力。]
苹果断言:[我觉得我不会想知道。]
和苹果简短的交流结束,三人跑动围成的三角形也越来越小, 二对一的情形对现在的土屋来说也有点困难。
他持球扫了一眼周围, 粉毛(千切)和黑毛(洁世一)两个人都对他虎视眈眈。
他忍不住笑:“这么高看我?二拦、三拦一?”
天知道他有多少年没踢足球了。
“少来,”洁世一忍不住提起一个忌惮和淌汗并有的笑——没有多少笑意, “乖乖把球还给我。”
他不该轻敌的。
……天知道这个人刚刚从哪冒出来的!他一点察觉都没有,俯瞰的球场模型仍在井然有序地运展、行进, 然后……突然!
那种猝然不及的感觉现在仍停留在他脊背微微的寒意里。
“下一局……”他额角滑落汗滴, 扬着嘴角笃沉地说:“拦死你……!”
“……”棕发的国家队后腰略楞地扫了他一眼, 随即泄笑:“好凶!”
一句落下。
三人先后但几乎是同时起动。
身为从蓝色监狱启动时就同一宿舍、同一队伍的老队友,洁世一和千切的默契无需言说, 两人默契而统一地一人直冲、一人顺时针锁跑位地逼了上去。
国家队后腰一时间的确被他们合力封锁了跑位。
供棕发少年活动的余裕越来越小,甚至逐渐还有不满足在外围旁观的蓝锁球员试探着迎了上来。
洁世一和千切对上一个眼神,下一秒,两人同时向棕发后腰的脚下发力。
两只蓝色监狱的黑蓝色球鞋同时对向相撞,冲向中间那只避无可避的白色球鞋。
这脚二对一铲球的技术很高。
高到假如是洁世一本人,想要破围,尚需要一时半会儿思考周全的时间。
而土屋理查德只有一瞬间。
就在黑蓝色球鞋即将抄走足球的一瞬间,白色球鞋突然一挑足球,用脚背带了一小段,接着左脚前跟,跳出洁世一和千切紧逼的同时将足球踢出了一小段。
这种艰难临时应变跳出的一脚,落点居然是在黑蓝色球鞋之外而不是之内,连跳出这一脚的白色球鞋本人都道了一句“lucky~”。
洁世一迅速爬起,只来得及看一眼国家队棕发后腰持球奔跑的背影,来不及多思,迅速跟了上去。
不仅是他,洁世一、千切豹马、有时间赶来的纟师凛、雪宫剑优、乙夜影汰、和国家队成员,只要是在国家队前锋线内,能赶来的选手,通过刚刚三人僵持的时间,几乎全部赶了过来。
哪怕国家队的棕发后腰仍在奔跑,可他奔跑的前后路及周围都横向聚集来了一群人。
现场状况复杂难言,四面有敌有友。
有高喊“传我!”、“靠边”,和协调“你去右边!”、“不要挤位”的各种嗓声。
那是稍微换位思考一下假如自己在棕发后腰的立场上,就会感到头皮真真发麻的【包围】。
而且,有资格站上这一国家级绿茵场的球员全部是一等一的高尖端球员。
没有人露出漏洞、更没人失误,所有人做出的都是在那个位置的最佳决定,无论是呼喝传球给自己的射门机会,还是当机立断协调队友准备二拦一,各种目的和行动像蛛网一样错杂杂地在土屋身边交缠。
然后,在蛛网的包围下,奔跑到某一点的一瞬间,土屋脑中突然闪过了一瞬而起的灵感。
那是千百次与球为伍,和球共度的日子所凝集的微小灵感积累成的水洼。
就是那一瞬间,土屋的心头兴起了:在这里射门或许不错的主意。
他的理性都尚未反应过来,脚下却比理性更快一步地拧脚腕擦地,草坪被他煞然转折的动静铲起一路草屑。
然后,土屋的身体在高速奔跑的惯性中硬生生凭着急转的势头维持了一个点的动态静止。
他左脚的脚跟顺从潜意识指挥地挑起了足球。
一个燕子的俯冲动作,左脚高高抬起。
甚至其他人还处在一个继续前跑的惯性状态,中心的土屋却已经停下比出了射门姿势。
想要拦下这球,已经来不及了。
一切都是那么干净利落、顺其自然,他一个高冲,身体以燕子般的俯角前划,接着,脚弓猛地和足球相击。
砰!
那球由于自身重力和脚背天然的强大击立撞得比排球形变了三倍,几乎完全成了个两边椭圆中间瘪的沙漏型,就从那中间瘪的方向开始,足球猛地飞上高空。
土屋听见身后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高喊“防门!”的喊声。
听见这一声,蓝色监狱的黑白发门将为了急剎,将脚跟和草坪擦出了一条比旁边更浅的锉痕。
他及时扭转了身体冲向,以甚至不符合人体科学的柔软度高举双手抬向了射门球路。
但是,这是连土屋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的一球。
怎么可能有第二人跟上他长达几十年的连本人都望尘莫及的球感?
足球距门将三指宽的位置擦过手套,然后直直地闯进球门,将松垮的球网冲出一个尖锐的凸起。
球门上的显示屏不受现场气氛左右,高清摄像头裁判忠诚地显示了场上的得分状况:
国家青年队率先得分,1-0
等score的字母从屏幕的右端滑向左端,现场原本屏息的观众席才渐渐有了声音:
“第一分……”
“那个年纪最小的……”
“刚刚那球……一瞬间……”
“瞬间转身……”
一开始是私下寥落的一点点。
然后逐渐蔓延,蔓延,直到响彻整个观众席。
像水滴汇成海洋,现场的沸腾怒涌上天,几欲将天空漂浮的白云冲散:
“第、第一球啊啊啊啊——!!”
“u-20!!u-20——!!”
“射门——!!!”
“第一球!!!”
有些人喊得撕心裂肺,几乎要把嗓子喊出来。
头顶飞旋的无人机直直顿了两秒,才卡绊地转播了刚刚那一球的状况:
“真、真是不可思议,刚刚那一球,简直有如燕子划过水面的轻盈和突然……!我、实不相瞒,在下刚刚和解说员夏木先生拉回重看了两遍,现下正在看第三遍,这犹如冬日第一片雪花或春日第一片落樱的悠然,出乎意料又情理之中的一球——无可否认,漂亮的一击!!”
无人机喇叭的喊声越发振奋:
“在射门的前一秒甚至没有任何正式的准备动作!十六岁小将土屋理查德用他深富灵感的一球向全日本昭示了自己的存在!这一球,注定是这场比赛的神来之笔!被幸运女神吻过的足球和眷顾的男孩,两者共同制造了今日这一粒震波倒川的即兴之作!”
因为刚刚那一击失去平衡的土屋才扑着膝盖的灰尘慢慢站起来,听到无人机转播的这几句,挑了挑眉。
不同世界,甚至是不同运动类别的解说员风格都是截然不同。
不过这个解说员……即兴发挥的成语也太多了吧?
第053章 【蓝色监狱】初舞台
蓝色监狱教练室。
帝襟看着这一球, 不忍卒看地捂住了自己的头,忍不住略崩溃地朝绘心说:“为什么要我替国家队加油啊,我都说了我的嘴巴很灵的!”
绘心倒是在旁边安闲自在地一如既往, 或者说, 虽然他是跟竹柴杆,脸上的表情一直是那一张画上去似的波澜不惊。
仅仅是手下持战术板的手稍稍一顿。几乎看不出来。
“难怪……”他此时,正以绝佳视野俯视场下的绿茵球场, 一边思索, 一边自言低语:“因为是难得的灵感型球员, 所以特意减少了出场次数…还是故意延后了出场机会?”
否则同样是十六岁,现在已经是七月, 国家级的正式赛事都在四、五月, 已经过去两个月,土屋理查德现在才被安排上国家队的主力。
“怎么办?怎么办?”绘心还在下意识思考,帝襟却已经有点坐立不安了,“我们没有遏制那个球员的有效办法, 但是上半场已经快结束了,还被国家队领先了一分, 只要国家队下半场用那支队伍的防守固守, 我们根本没有有力的武器突破。”
虽然帝襟说的夸张,但本质没错。
在以防守为[钻石时代]招牌的青年队, 已经领先一分的情况下,只要他们牢牢锁住蓝色监狱的攻势, 就可以一举维持一分的优势, 直到打完全场。
绘心俯视着球场, “你说的未免太早了点。”
“什么?”帝襟期待地看过去。
绘心目睹着绿茵草坪的高空视角,手指在战术板上轻轻点了点, 视线低幽:“我们的武器,以及在蓝色监狱磨炼出的利己主义者们的即兴发挥,目前还尚未完全被挖掘出呢。”
·
场馆的观众席和上空还是很沸腾。
这股比县大赛体育会沸腾了不止多少倍的吶喊在偌大的体育馆中回响出嗡嗡的共振声。
土屋被爱空一把捧住了脸颊。
还在活动足球鞋因为体感里面进了石子稍有点不适的土屋愣了下:“?”
爱空捧住土屋的脸颊,上仰,下按,左侧,右偏,来回都认真看了看。
土屋:“?”
爱空异色的瞳孔直直盯着他,失声道:“超常发挥?”
“你就当是超常发挥?”土屋后退一步,把自己的脸从爱空手里救走,跟着天空转播的无人机重复了一遍:“主要是运气。”
“我好久没上绿茵场了,”他说,“发挥不太稳定。”
正回着站位,刚刚经过他们国家队一圈的千切(蓝锁队)听见这话,嘴角抽了抽。
原来刚才洁说的‘一副诚恳脸说谎话藏拙的家伙’就是这小子啊……
爱空当然知道土屋理查德发挥不稳定。
他还知道土屋理查德发挥一贯不稳定,上至国家青年队的选拔比赛,下至内部轮抽练习赛,土屋的表现一直是忽上忽下。
过度的谨慎造就了稳重,也造就了过度执着于失误导致的精力分散和心态起伏。
但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土屋在最正式的比赛上居然是向上表现。
何止是向上表现,简直超出了他对土屋理查德的印象。
“你是,”爱空顿了下想一下,接着一掌拍上土屋的肩头,感慨道:“比赛型选手啊。”
练习赛表现忽上忽下不均衡,到了正式比赛反而会超常发挥。
常常和比赛现场的观众氛围有关,刺激了肾上腺素。
往往是极少被命运眷顾的球员才能得以在正式比赛中——尤其是亮相赛中——加上这双超常发挥如虎添翼的翅膀。
裁判再度吹了一声哨子催促双方球员站好。
土屋现在只想回原站位。
这个足球队队长总喜欢上手。
爱空只来得及再拍一下土屋的侧肩,快速地连说:“继续加油,好好表现。”
生怕吹走了土屋难得的极佳状态,他甚至只来得及说两句。
爱空倒跑着回原站位,还远远给土屋竖了两个大拇指。
土屋在心里和苹果念念:[真的像老妈子一样。]
给他久违的第一轮回时景谷的感觉。
苹果则大力赞扬爱空的队长类型:这才是它心中体育竞技的好队长!
当土屋回原站位时,明显感到蓝色监狱全员对自己的戒备提升了。
不仅是直接对位的黑头发(洁世一),就连白绿毛、眼镜仔的视线又久违地回到了自己身上。蓝色监狱的中锋,那个纟师冴的弟弟,破天荒了侧视了土屋片刻。
被或多或少的目光注视,土屋只在站位自顾自地伸懒腰活动肩胛骨。
刚刚那一球身体自意识地射门实在有些超过关节的安全范围,但也因此活动开了不少块肌肉。
一声电子裁判的哨响。
国家队的半场被蓝色监狱队掷来了一枚足球。
现下已经是上半场临近四十五分钟终场的时间,不需要预热,整个球场瞬间如蓄势待发的流水涌动起来。
三楼教练室。
绘心俯瞰着球场上的跑位,一边思索,一边用圆珠笔头敲了敲战略站位表。
日本青年队的防守战线做的可谓是滴水不漏。
尤其是队长奥利弗·爱空,能够在后场僵持结束的同时无缝衔接进前场的防守线,做到前场后场游走性解围,拥有超量体力速度的同时还能兼具技巧。
而防守线的余下球员发挥度和自主性同时相当可观。哪怕在没有奥利弗·爱空的指挥下,也能切换得当,判决出最符合区域当前的盯防战术。
蓝色监狱队是完全由前锋组建的队伍。
假如日本队是盾牌,那么蓝色监狱就是舍弃了防御的尖刀,以纟师凛为那一柄最尖锐的利刀,其他刀配合照应纟师凛的行动插进对方心脏。
但,问题是日本队的进攻并没有在防守有力的同时下无力。
蓝色监狱受限于本身球员性质,牺牲了防守,这是必然,可日本队在天才新时代十一杰纟师冴的加持下,诞生出了一股不逊的进攻实力。
截至目前,也只有凛·洁组合成功打断过纟师冴的进攻安排,并反过来预判国家队的防守规划,找准漏洞、或者引诱出漏洞,戳进前场。
还有,土屋理查德……
绘心的视线稍稍放了块在刚刚打出神来之球的棕褐毛头上。
踢出那一球极具灵活的拧身踢球后,土屋理查德重归一开始的稳妥和‘聪明’,哪怕有球经过负责区域,眼见是大脚无力阻拦的中传后,就干脆利落地放弃,毫不留恋地回去和蓝色监狱的球员对位,重等第二次传球来临。
他‘省电模式’的表现和他刚刚那临门一脚截然相反。
稳重,和激情。
——这两种截然相反的特质融进了同一个球员。
“绘心先生!”
帝襟的一句互换把绘心拉出他自顾自的思索。
他侧头过去,从鼻腔问了一声:“嗯?”
虽说是蓝色监狱总设计的助手,但帝襟的足球水平并没有出色、至少没有出色到能等位感受场上每一位球员的心态、面对处境、传球路线的程度。
她此时,面上满是紧张:“应该、不会输吧?”
蓝色监狱是日本足球协会花重金构造的实验性足球基地。
受到了国内外社会各界的各种关注。
他们不应该输,也绝不能输。没有留给蓝色监狱的退路。
“上半场还没结束,你的预言说出去会被万千球迷殴打。”
绘心用指肚敲了敲战术板,平着舌头说:
“你哪只眼睛认为我们会输?”
绘心的话并非没有来由。
他是蓝色监狱的总设计师,蓝色监狱的理念和训练模式完全由他十几年的研究和一意孤行的病态缔造出。
这些在他的理念下打磨出的璞玉,自然是他最了解彼此身负的武器在化学反应下的进化。
就在这一刻,距离比赛结束还剩五分钟的焦灼时刻。
场内的空气越发燥热,临近正午,日光肆无忌惮地撒进绿茵场,叫草坪染上了一层灼意。
场中,那名白发的少年似是为这样的天气闷烦,心情直白地写在脸上:‘……好麻烦。’
他突然转了一个跑位角度。
其他追逐他脚下球权的球员尚未完全反应过来。
——灵感会平等地降下场中每一名天才球员的头顶。
上一刻,关于土屋理查德中转灵感球的讨论还未熄灭,这一刻,属于凪诚士郎的时刻即将来到。
面对两名白衣球服球员的围剿,凪诚士郎表情不变,以一副甚至有些漠然的眉眼持球前冲,突出重围。
不过,就像之前说的,这种级别的比赛甚少会有失误、不完全行动(面对环境做出不完全合理的行为)发生。
在球场另一角,眼见这方情形的国家队球员已经奔了过来。
凪诚士郎的四面八方完全被堵死了。
想要射门的话,鼻尖闻到的味道只有game over
而蓝色监狱的队友们,一个在他的右前方,另一个在左后方。
“凪!传给我!”洁世一突然对他招手出声。
而另一人,因为一对一盯防的窘境,无法分神向他示意,可侧脸自护目镜后瞥过来的眼神,正是‘我在这’的另一表达方式。
凪有可能会传,也有可能不传。
不过无论如何,国家队的球员都一个铲腿逼了过去。
两只白色的运动服和裤腿像铲子一起划了过去,就像刚刚蓝色监狱的球员二对一逼迫土屋理查德场面的再出场。
然后,凪动了。
他的脚勾起足球,一只脚维持重心,就像即将要以此姿势传球,单鸡独立地站在国家队球员包成的包围网中。
这样也能射门??
仁王和真(国家队后卫)忍不住暗啧了一声。
他迅速反应,一个爬起,就要前冲,要再用一招‘门全守家’的绝技再拦下这球。
但是,已经成为射门预备动作的凪没有下一步动作。
他只是像被胶片刻印的现实一样固定在那。
一秒,一秒半。
足球稳稳地停在他的脚背上。
然后,在所有防守、阻拦的守卫全部被他的假动作骗出行动后。
他一个转身,狠狠地,以爆发式的力道将这球狠狠弹射了出去。
足球在半空绕开一个弧度,躲开国家队门将前扑的身势,就像一只鸽子,灵巧、而自由自在地淋漓进了球门。
Score。
货真价实的世界波。
1-1平。
凪甚至还维持了原来的动作一秒,才平衡不稳地向后跌去。
他跌在绿茵草坪上,听着观众席后知后觉越发滚烫的沸声和尖叫,仰视着飘扬白云的蓝天。
不仅是土屋理查德的出场秀。
这也是,名为凪诚士郎的天才向世界昭告自己存在的初舞台。
第054章 【蓝色监狱】变化
“漂亮!!当之无愧的世界波!今日的第一粒世界波诞生在这一瞬!!经由电视转播的画面已经同步给了当前身在电视机前的全部日本国民!!这一粒世界波注定是更改国家青年队历史的一球!!……”
头顶的无人机泄着嘈切的喊声绕场三周, 声音还有渐大的趋势。
逐渐和沸腾的观众声交织在一起。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一瞬间,土屋感到自己身上被倾注了视线。
好像是从观众席上方传来的, 在一片热切沸腾的视线中, 就这一注相当沉着,还带了冰静的审视。
土屋仰脸,直直回看过去。
“……相当沉着。”三层教练室, 绘心的声音从掩嘴的虎口下流出来。
“嗯, 呃, 大概吧……”距离过远,没有对准土屋理查德的大镜头, 帝襟的视线又不及绘心矫正过的视距, 完全看不清,不过她现在正沉浸在凪诚士郎刚刚那一球出神入化的世界波上。
叫她兴奋的难以自抑:“太厉害了!凪!这一球绝对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下子蓝色监狱要出名了!”
“出乎所有人意料吗?”绘心还盯着草坪上的土屋看,“我看他脸上就没什么意外的颜色在。”
“……嗯……”
帝襟稍稍被泼了冷水。正巧作为今日两名进球的球员,而且是一黑一白, 镜头再次拉给土屋,屏幕上, 棕发少年已经正下了头, 神情轻松地和身侧的国家队球员说着什么。
虽然表情轻松这一点的确令她有几分不爽,但是, “……也没什么别的。你是不是过度紧张了?”
“我倒希望我是过度紧张。”
绘心单指推了推眼镜:“不过,我倒是有一疑, 想要说给你听听。”
“……什么?”
“那个土屋, 前压融不进纟师冴的进攻体系, 后撤推不进奥利弗·爱空指挥的城防,就一个孤零零的野球员, 在球场上单独跑位。”
“因为他是刚上主力的新球员呀,”帝襟说,“来不及和球队配合,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绘心幽幽的声音传来:“在国家级比赛上练兵?”
“虽然是国家级比赛……但因为对手是我们,”说到这点,帝襟就忍不住用掌心压住衣服下摆,“所以不说土屋,就连士道都仅作为替补而不正式上场……这一点不是在开赛前就讲明白的吗?还是你跟我说的!”
“我当时的确是这么想的。”绘心的眼镜侧光,“但看了土屋理查德的进球,我现在稍稍不这么想了。”
或许国家队的教练作为国家级别的教练,没他想的那样蠢、狂妄、自大。
这样一个突出、游离在两边攻防体系外的球员,国家队教练要是有深意的话,干什么要放这么个不确定因素上来?
还有什么,是他没能捕捉到的吗?
“……”
绘心抬起眼镜。
“叫御影来。”
……
[土屋?]
正拉伸腿侧的土屋抬头,看向飘在天际的苹果:[怎么了?]
[事先跟你说一声,]苹果稍稍降了下来,[‘土屋理查德’过去记录在案的比赛录像被人查阅拷贝了。]
土屋愣了一下,随即睁大眼:[你还有这种功能?]
[……你在想什么,我连叫你突破次元壁穿越平行时空都做得到。]
[那你大可以篡改比赛记录,或者直接发大水把人类淹了?那样收集负面情绪还快一点。]
苹果再度飘高:[那不可以,那样属于直接篡改人类史,是违反条约的。]
[我就不属于了?]
[你不算,你之前都快死了。]
土屋:[……]
球场那边传来了一记哨声。
比赛不中止,再度持续,对国家队这一方而言绝不是优势。
他们在临近局末的节点被一记世界波平分,蓝色监狱越踢越勇,现在正士气高涨,每个人的眼神都幽幽发着暗光。
况且,蓝色监狱本就秉持着‘全心全意为纟师凛进球做花泥’的概念而来,现在不过是把中心人物换成了凪诚士郎,连国家队预想的战术过度的生涩都不存在,总体相当圆滑。
而国家队居然因此出现了失误。
他们预料的场面并没有出现,因此调度出的配合出了问题,在外围防守西边的位置,出现了两人大的跑位缺口。
洁世一最先发现,最先持球而过,最先闯入了国家队的前场。
球场边的呼声一瞬间沸腾而起。
这一瞬间,哪怕他们穿着为国家队加油的白色助威服,在球员优秀的表现面前,在有可能射门的几率面前,无论是谁,都败给了对胜利的渴望。
只要能赢,他们可以当场背叛身上的助威服,一转身影为那聚焦了全场瞩目的射手摇旗助威。
三楼,帝襟有点淌汗地看着绘心的量子速读:“你这样,真的看得清吗?”
“你看不清?”绘心眼也没移。
“看得清才怪……”
不仅屏幕上左右上下分为了八块屏幕同时放送土屋理查德进国家队以来的所以在案录像,甚至每块录像都调成了三倍速,所有的小人都以开车似的速度在草坪上疾驰,人脸一闪而过,除了发色,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绘心:“弱爆了。”
帝襟:“……”
场上,洁世一连过两人,最后又来一人是国家队经验丰富的后卫,他刚刚过那两人已经是使尽了浑身解数,至少就目前而言,以他的本事,根本没可能再过这第三人。
不甘心地察觉这一点,痛恨地承认这一点,随即升腾起不甘的火焰,将这一球传给唯一有‘进球味道’的人。
粉色长发的人一个小跳,主动迎接住这燃烧着不甘的一球。
“nice,洁。”
千切的身影在接住球的一瞬间定了下,就像马赫炮弹起爆前的停顿,随即猛然爆发,甚至有一秒的气波贯后,以绝对亮眼的速度吸引了全场的瞩目。
三楼,绘心单手按住屏幕,把屏幕拍下键盘。
帝襟还有点愣愣的:“看完了?”
绘心:“他出场的片段不多。”
帝襟瞄了眼他的表情:“有结论吗?”
“有。”绘心面无表情道。
“什么?”
“假如御影家的门路没错,土屋理查德平常在国家队展示出的实力只有视频上那么些,那青年队总教练这么久还没下职,足球协会全员都有责任。”
只是个笨蛋而已。
帝襟挠了挠脸:“……总之,土屋理查德和凪不一样,只是个超常发挥的普通球员,对吧?这样不是很好吗?”
那他们蓝色监狱获胜的几率就更大一筹了。
绘心的眼镜反了层光,“………啧。”
“而且,我们蓝色监狱的优势在于随机应变,哪怕土屋理查德真的是被国家队藏起来的黑马,哪怕他们的战术风格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变化,我们的球员也能瞬间采取不同的攻势。”
帝襟捏拳,给自己小小地加了个油,“论变化,难道有球员变化的过我们十一位前锋吗?!”
她越说越振奋,越有底。
第055章 【蓝色监狱】抢球
虽然早就知道了刚刚一脚世界波的凪诚士郎会被国家队针锋以对。
但是国家队甚至连防线都不维持, 一味前压逼近,缩小凪诚士郎的喘息空间,防死他射门。
“国家队也紧张起来了……嘿。”和洁世一擦肩而过的蜂乐回朝他吐了个舌头。
没错。
国家队已经察觉了, 他们小觑了蓝色监狱, 并且为这种小觑付出了代价,现在正在以疯狂的势头试图弥补。
整个国家队发挥出了比先前强一百二十分的劲头。
但是洁世一能看到。
这种所有人为了同一个目标而跑动的球场,只要有先前四十分钟的比赛做能力预构, 简直再容易预测不过, 那原本因为情报不足或底牌频出难以琢磨的球队, 现下在他的大脑里,正以越来越清晰的速度拼接成人形。
没错……那个以鞋后跟盘球和虚晃过人为[武器]的八号会第一个打头阵。
然后, 凪会牛尾巴过人。
但是凪的射门路径没有因此清晰。
射门路线的西侧一人, 东侧一人,还有从外线赶回来的国家队的超强防守,奥利弗·爱空,这三人结成的密阵正向凪压进。
凪面对着空前绝后的压力。
距离上半场结束还有一分一十二秒。
观众席的沸腾声随着一点一滴流逝的电子表大屏幕而如被冰箱冷镇的寿司。上面包裹的紫菜越发干绷。
此时此刻, 仍持球的凪诚士郎是所有人追逐的视觉重心。
左边一个,右边一个, 正前方……
凪诚士郎轻轻喘出一口浃带着热意的气, 浑身细胞由内而散地叫嚣着燥热。
这对平日久住在空调房打游戏几乎要转生成蘑菇的凪诚士郎而言,着实不是良好的体验。
很烦闷, 很沉闷,体育馆大功率淌气的空调没能吹散这股燥热, 热意在脊椎发芽, 沿着脊柱上涌, 一路涌进后脑,叫大脑昏昏沉沉, 视野发窄,像16寸的显示屏被人为压扁成4:3。
但是不可思议的,并不觉得难受。
心脏像是浸在流水里,潺潺不息,缓慢而有力的勃发,击打水流。
清凉的水波倒灌去了四肢。
尤其是刚刚射门的那只腿。
就像是在烈日炎炎的夏日伸进了清凉的海水一般,舒适自在。
玲王……
不知为何,凪诚士郎知道御影玲王正在何处注视着自己。
一定在看吧。
那一瞬间,刚刚思索不停的脑筋突然缓张了下来。
连带着仄窄的视线也重归轻盈。
总感觉,现在的话,能踢出超好的球……
场上那名原本正和对手僵持的白发少年突如中暑不支似地倒了一下。
整个观众席随即一阵惊呼。
就在他的对手趁机前冲断球之时,刚刚牵动了数万观众心神的少年,突然以超乎寻常的稳定性生生停住了自己,接着,脚尖点地,瞬间借力,猛地爆发,前冲而去。
国家队向他奔来,他以出神入化的控球实力连晃两人。
头顶的无人机响着大喇叭狂喊:“蓝色监狱凪诚士郎连过青年队蛇来弥勒和音留铁平!绝佳的控球实力和高超的心态操纵!青年队引以为傲的铁壁后卫在天才型选手凪诚士郎面前根本毫无抵挡之力!”
好吵……
白发少年的眉眼向下压了压,但丝毫没能影响他脚下的攻势。
被他过掉的其中一人反机截球,凪诚士郎装作应变射门,足球却在脚背上停止不动了一秒。
环绕的无人机声音更大:“来了!!蓝色监狱凪诚士郎引以为傲的瞬时停球!再看这一球果然还是出神入化!叫人目眩神迷,可谓是违反物理法则的一球!!”
整个观众席的心神都伴随着白发少年这即将射门的一脚起落。
刚刚沸腾的观众席声响随之退潮,等待迎接下一抹更猛烈的起朝。
但是那一瞬间,出现在凪诚士郎鼻尖的味道不是score。
……有其他味道在。
谁也不清楚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但是预算突出抢球的爱空和凪诚士郎的眼神在半空对上了一瞬。
漆黑的,黑魆魆的,其中什么也没有。
爱空只看到自己的倒影,自己的脸,还有自己背后,那被空调的冷风吹荡的微微起伏的球网。
那一瞬间,爱空看见凪诚士郎黑魆魆的眼中如牛角一般向下蔓延的螺旋。
“……找到了。”
他说。
“然后……吞噬掉。”
那一秒仿佛现在才流过。
瞬间腾起的观众席吶喊犹如不要钱般在爱空防守失利后向下挥洒,犹如瀑天而下的雨滴,噼里啪啦地摔打在茵茵草坪之上。
“进球!!”
“世界波!!”
“凪诚士郎!凪诚士郎!”
“蓝色监狱!赢得是蓝色监狱!!”
凪诚士郎的一脚猛地抬起,这一球荡掷在半空,即将等来最终一锤定音的钟摆。
然后,爱空升腾的身影缓缓下落,露出他身后,那名和他打了个时间差的,正以相反势头上升的棕发少年。
……射门的味道,
凪诚士郎的脚顿在了空中。
——不见了。
仿佛周围的空气被人用液压器压缩。连带着时间的进展也变得缓慢。前后左右的路径俱被人堵死。
原本闻见的异样味道(预感)不是奥利弗·爱空。是土屋理查德。
时间还剩下27秒。
这最后的27秒,土屋理查德现身的一瞬间,帝襟猛地站起来,扑到玻璃前看,心脏都将跳出来。
从、从哪里出现的!不对,什么时候,他是什么时候赶来的,怎么一点动静没有!
她身后,绘心还是一派冷静。
“别紧张。”
25秒。
“你叫我怎么不紧张!”时间紧迫,一边分秒不错地注视场上局势,帝襟一边迅速地说:“蓝色监狱最开始就没想过能赢国家队,但是好歹要踢出成绩!你原本说的,虽然蓝色监狱被罢黜,但是上半场能以一分优势胜出,只要有这一分优势,蓝色监狱的孩子们就不愁职业赛和未来!这可是你说的!”
“的确是我说的。”
绘心不紧不慢地单指推了推眼镜。
22秒。
“那现在怎么办!”帝襟几乎要火烧脚底地跳起来了,“下一场国家队换士道上场,我们就更不可能得分!只有凪诚士郎的一击世界波能证明蓝色监狱吗?”
“当然不能。”绘心断言。
帝襟几乎要晕倒了。
“但是……”
绘心的眼镜面反映着绿茵草上的状况。
那紧随凪诚士郎而来,一黑一黄的两名身影。
在无人盯防的局面上,肆意内切而长驱直入的,这一球真正的【主角】。
他说:“谁说我们只有凪的一粒进球了。”
以刚刚踢出一粒世界波的超级前锋作整场比赛的诱饵,叫对手尽派精锐去盯防超级前锋一个,而真正的进球员却另有他人。
疯狂、风险性极高、在棋盘的末路游走,稍有不慎便满盘皆输的一记险之又险的奇招。
无论是对于身负此种战术的球员,还是制定这种计划的教练皆是奇绝的难度。
只有场上球员的配合稍有不慎,作为诱饵本人的世界波顶不住压力、或者负责进球的真正球员被看穿或中途被防,这场战术会瞬间扭转场上原本属于他们的优势。
然而,绘心甚八压根没有提前选好球员,命令他们按照自己的设想行动的意思。
无论国家队看出漏洞与否,都和蓝色监狱没关系。
现在作为焦点的洁世一出场被拦下,那么紧跟他身后的蜂乐回会当这个进球人,蜂乐回被拦下,还有纟师凛、乙夜影汰……
这个战术,根本不需要【其中的某人】配合。
蓝色监狱是由十一名前锋组成的队伍。
绘心相信这些孩子们任何一人都拥有对进球的绝对渴望。
那只是一个瞬间罢了。
一个凪诚士郎被拦死,其他渴望进球的人因此行动起来罢了。
这就是,蓝色监狱的【绝对随机应变】
16秒。
绘心单指把滑下的镜框推上山根,眼镜面上原本反射的画面因光线移动而倏地消失,只剩绘心黑沉低压的幽幽眼睛。
“以我搜集的数据看,守成的国家队正被蓝色监狱的随机应变相克。”
绿茵场上的局势正如绘心所说。
凪诚士郎被四面八方堵死,哪怕左右移动也甩不开盯死他的城墙铁壁。
然而,在无人盯防的禁区,已经有三名蓝色监狱的球员冲了进去。
这三人,凪有机会传给任意一人。
这任意一人都有机会在无人盯防的大好局面下射门。
国家队也察觉到了这一眼可以预见的漏洞,但是三人同时突入,就连总指挥的爱空一时手臂也停摆在了半空。
谁?防谁?传谁?
东南西北,任何一人都有可能,每一人和每一人的配合短传,由此延伸下不下于几百种的射门可能。
就算奥利弗·爱空一个人再厉害,面对如此庞大的计算量和时时突转的变量,这是在概率上防锁可能微乎其微的一球。
就是这迟疑的一秒,凪诚士郎倏地旋身,右脚一转,兜住球直接传给了右侧。
他其实根本没看见右边有人,但是直觉是这么告诉他的:传右边。
那里的确有人。
“干得好!凪!”
洁世一一个拧脚腕,擦起几片草叶,眼睛盯着落下的足球就要接位。
假如这一球落下了,他会让它来不及落地,直直踢进球门腹地。
这将成为昭示他们蓝色监狱存在的一球,昭示他们的利己主义,昭示……
一双白色的运动短裤膝盖突然临中一脚卡在了足球和洁世一的视野之间。
是那个国家队的后腰。
棕色的发角在半空乱翘,额头和脸侧干爽,没出什么汗,似乎这四十五分钟对他只是观赏性质的一次切身体验。
洁世一一时愣了下。
如神兵天降突然出场的少年脚尖率先落地,身体晃荡了下才压上脚跟站稳,接着侧头看向他,忙中取闲地笑说:
“老是抢你的球,我都不好意思了。”
……土屋理查德!!
三楼,目睹场上发展全程的帝襟同时折断了自己的笔帽。
第056章 【蓝色监狱】排球
无人机在上空吵闹喧嚣, 周围的观众席越发沸腾。
十一号在他七步远的正对面,面上的表情很恐怖。
土屋脚尖一碾足球,突然脚后跟磕球, 让黑白色的足球在自己鞋间穿梭, 有一种街头足球的自在感。
四百多克的重量其实对土屋有一些重了,他平日玩的多是近三百克的重量,这四百多克在脚跟踢来盘去, 总有种微妙地想举手示意裁判换球的冲动。
旁边群狼环伺, 虎视眈眈, 未免灵感一闪抢来的球被人抢回,土屋开始盘着足球绕大场。
最后十来秒, 反正是没时间亲自跑去监狱队锋线射门了。
他持球跑着跑着, 突然看到位于中场的纟师冴,暗玫色的头发,还是那副足球协会会议室中半扬着眉的表情。还有奇长无比的下睫毛。
没有别人了吗?
土屋用眼睛晃了下中场,遗憾地发现纟师冴确实是国家队站位的最末位。
他朝中场看过来的纟师冴比了根手指, 示意:‘你?’
对方看他一眼,随即转身前跑。
就在那一瞬间, 土屋脚尖擦地停身, 如飞燕一般上身前倾,一脚随之后退。
“拦下他!!”
他听见身后传来十一号的吼声。
两旁伸来两只不同的胳膊, 拦向土屋的胸膛,可惜足球已经从土屋的足弓离开。
时间还是太短了点。
这一球刚刚飞到纟师冴脚下, 纟师冴因脚尖恰到好处的触感愣了下, 脚下动作不停, 即将紧急射门,球场中心却飘来裁判的一声哨响。
与此同时, 大屏幕上的数字归零。
Time over
其他人都望着大屏幕上1-1同样的数字。
洁世一却低下头,忍不住看向刚刚突如其来一脚拦下他一球的球员。
土屋理查德是场上一众人中表情最轻松的一个。
或者说,其实不需要他主动低头,仰头,四面八方的大屏幕上,无数视角的摄像头同时对准了土屋理查德。
在对方经过自己时,洁世一忍不住抬臂拦住了他的去路。
这一番小小的波折,叫周围的球员都注意了过来。
因为镜头的跟随,洁世一和土屋理查德同时出现在观众席上空的大屏幕中。
“刚刚、”洁世一忍不住滑了滑喉咙,“那一球你是怎么察觉的?”
他有自信,哪怕是凪本人站在对面,想在那一秒精准变向拦下概率多变的一球也相当困难:四种站位,十六种跑法,二过一三过一直接射门,由此延伸出的可能更是数不胜数。
巨大的计算量和不确定的可能性杂糅在一起。
他甚至不想问自己和凪的传球前动作,只想问:怎么做到的?
真的能有人的大脑不仅构建球场,甚至是容纳百川,由此瞬间计算出种种可能性和应变行动吗?
对面只是朝他一笑:“你猜?”
土屋绕过因为他这一句狠狠咬住下唇的十一号,向白球服的国家队走过去。
即将中场休息,列队的球员已经等在那了。
打头的是爱空,看见他来,目视前方地对他笑道:“蓝色监狱的十一号跟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土屋经过他,“打了句谜语。”
中场休息,比分暂停在1-1,哪怕进了运动员隧道,隧道外的观众席轰鸣还是隐隐不休。
国家队休息室的氛围很沉闷。
蓝色监狱超乎国家队全员的预料,没能如他们所愿的踢出压倒性的比分,甚至要不是土屋理查德最后的临门一脚,或许还要被2-1反超分数。
沉默的空气一路蔓延。
门开了,国家队总教练擦着汗进来。
土屋正捣鼓自己撬不开瓶嘴的运动饮料瓶,身前突然被投下了一串影子。
他抬头。
“这个,土屋君,”对方擦着汗说。
土屋:“你怎么比我这个上场的擦的汗还多。”
“表、表现非常好,我们想要稍微换个位置,把你安在后腰的位置上未免太屈才了。”
“不屈才啊,我在这个位置上呆的很好。”
爱空上身仰在椅背上舒展脊椎,闻言忍不住笑:“教练的意思是把你的位置前压。”
土屋有自己的看法:“前锋受到的压力更大,为什么非得去锋线?”
爱空进入国家队这么久以来,带过无数青年队后辈,保护过无数前锋苗子和花朵,还是头一次听见这样的问题,一时沉默住了。
“话不能这么说,”爱空挺直肩背,两手搭好了看土屋说:“你现在还小,还没到选择职业生涯的十字路口,等你到了我这个年龄就知道了,联盟选择、国家队踢位、俱乐部开价,全部依仗于你的知名度。”
“就像那边的那位,”爱空一只拇指指一边自顾自拍保湿水的纟师冴,“他是当今国际青年段最出色的十一位之一,也就是十一杰,所以哪怕日本国家队递出橄榄枝,他也能弃若敝履地丢到一边,我们的总教练还要像哈巴狗一样凑上去再三恳请。”
总教练:“爱、爱空君!”
“所以,明白了吗?”爱空朝土屋笑道:“前移意味着镜头,镜头意味着曝光量,只要你以这个表现发展下去,将来就不愁报价了。”
土屋:“哦。”
看爱空还等着自己说话,土屋又来了一声:“哦?”
爱空:“……”
“……别闹,”他忍不住抖着眉眼,维持笑容地无奈说:“别使性子,我知道你为了今天的表现都付出过什么,经历过什么日日夜夜。”
他逐渐收起了笑容,严正表情道:“现在是你的关键时刻,不仅是你的出场秀,还是你近阶段来表现最亮眼的一场。我不想给你施加压力,但是机会错不可失,明白吗?”
“……明白?”
这人怎么比景谷还上心。
爱空以为自己和土屋达成了共识,向教练伸手道:“教练,给我看一下下半场的站位替换。”
然而,土屋朝他说:“假如我是锋线的话,还是调回原站位吧。”
土屋逐渐察觉到自己在足球场上的表现更依托球感,但是这种球感并不出自他的理智,理智可以控制身体肌肉维持合理又不损伤肌肉的行动,灵感却不行。
锋线意味着高压力,意味着是蓝色监狱的防守焦点,高压力下,土屋很难不随着球感行动,跟随灵感行动的多,自然受伤的可能性更大。
他可不想来这养伤反而给平行世界的自己留了一堆伤病。
爱空无奈地捞了把额头:“有镜头哦,你上镜很帅气的。”
土屋:“我又不是演员?”
爱空扳下脸:“你就甘心青年队毕业后碌碌无为,当个无名的平庸球员?”
土屋茫然道:“怎么可能。”
还没等爱空接下一句,他又说:“踢完这场我就去打排球。”
整间休息室都因为他说的‘打排球’愣了下。
就连那边自顾自拍保湿水的纟师冴都瞥来了视线。
爱空被气笑了:“你以为足球和排球是哥俩?会踢足球就能融会贯通?这两者完全是截然不同的球类。”
“我知道。”
“而且以你现在的年龄,就算有身体素质在,重新上手也太慢了。”
土屋露出一个怪异表请:“你像老妈子一样。”
“臭小子……”爱空抵着额头,忍不住叹气,也忍不住发笑。
这真的是他踢后卫以来有生‘劝别人踢锋线’的难得经历了。
就连对面的蓝色监狱,听说为了争取那唯一一个出线的中锋名额,可谓是抢来抢去打的不共戴天。
要不是他转踢后卫时发誓了保护每一个踢前锋的幼苗,他也不会跟土屋絮叨这么多。
就在爱空整理好心情,决定既然土屋自己不珍惜机会,他自然不费口舌,就这样保持原队形也行时,土屋接着说:“足球协会和排球协会在同一座大楼的AC栋,之前训练赛的那三天我被判下场,很闲,所以去旁边的C栋逛了圈,拿下了正在外招的国家排球青年队的出选名额。”
棕发少年拿出手机,按了几下,比着上面【恭喜 土屋理查德同学入选日本青年队20xx届外招名额……】的通知短信,郑重说:“等这场比赛结束,我就去隔壁和排球队训练。”
一时,整个休息室散发出闹鬼一样的寂静。
其他人脸上的表情和见了鬼也差不多。
“……排球?”半晌,爱空忍不住说。
“嗯。”对面的小鬼脸上的表情认真地不似作为:“通过这一段时间的比赛和锻炼,我逐渐察觉到自己的本心更喜欢排球,这段时日和诸位一起在国家队效力的日子十分开心,我会珍惜的。”
反正足球世界·土屋理查德这每次训练赛忽上忽下的心态绝对不对。
从他手机的短信和能阅览的记录上看,对足球更有种‘已经努力到这决不允许放弃’的自我逼迫和内耗感。
从房间角落的排球看得出,足球·土屋理查德还是对排球有情的。
反正同样是国家队,既然在足球领域内耗的心态已经濒临崩溃,不如去排球试试。
虽然排球足球都只是体育竞技而已。
但是要土屋限定在排球和足球间选一种运动的话。
还是排球比足球有趣些。
第057章 【蓝色监狱】一球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下半场国家队脸上的神色都有些青青白白。
不是上半场开头的松弛,也不是被蓝色监狱踢进一脚后的凝重,更不是上半场结束时的暗重和气魄, 而是一股, 夹杂着诡异的,就像刚看过一场难以理解的悬疑电影。
此情此景,叫休息室内被绘心提溜了一圈, 冷嘲热讽再不发力蓝色监狱就要成一场笑话的蓝锁队员们, 原本郑重紧张的心情都有点分去了异样。
不过, 无论国家队脸上的表情是忌惮还是诡异,周围观众席的喝彩声照旧兴盛。
不仅兴盛, 因为蓝色监狱队在上半场的优秀表现, 更是有不少原本替国家队加油的观众临场倒戈,转而欢呼起蓝色监狱的名字。
尤其是凪诚士郎的名词,频频被观众提及。
这里面,土屋还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恰好, 头顶的无人机在介绍完中场休息时恶补的凪诚士郎情报后,话风一转, 把转播内容分去了土屋理查德这个国家队新时代主力年纪最小的小将。
“作为后腰出场的土屋理查德似乎并没有秉持青年队一贯【钻石时代】的比赛作风, 是踢球风格独特的黑马球员。”
另一名解说员适时接话:“青年队总教练第一次派上这种风格的球员呢,是转变风格大动作的风声吗?作为【钻石时代】内核的国家级后卫奥利弗·爱空即将从青年队毕业, 看来我们的国家队教练也在适时转变战术中。”
“引进国际十一杰纟师冴的动静,将来是打算一转风格专注进攻吗?!”
“哦!很有可能哦!”解说员很给面子的和转播员一唱一和, “十六岁小将土屋理查德在进攻上相当有特点, 灵感流的发挥为现场观众贡献了许多精彩画面, 虽然目前技巧和身体素质都有待打磨,但年龄尚小, 未来可期!
“……哦!我们的青年队入场了!看看我们未来小将土屋君的表情!初次出场就引发高度关注的小将现在是怎样一副振奋心”情。
那个音节还没脱口,解说员看着屏幕上棕发少年肉眼可见地压着嘴角,一副‘我不高兴’的表情。
他一只手在眉上搭凉亭,看不见眼以下的位置,但嘴巴的弧度很明显、很诚实。
画面实时转播上观众席的几处大屏幕,棕发少年年轻偏幼,由此耷着眼尾的情绪尤为明显。
周围耸动的观众席都稍微静了静,议论声逐渐从低向高蔓延。
“啊,这个,啊,看来我们的小将身上肩负了不少压力啊。”
解说员到底经验多年,迅速挽回了口供。
那边,国家队教练室的整面玻璃后,汗出的让人怀疑是不是汗腺有病变的总教练两手合十,扶顶在额头,不住朝他晃指尖。
国家队上场的表现不好,虽然是1-1平,但绝对达不到为此一掷千金和付出良多的协会官员们的心理预期。
总教练承受了偌大的心理压力,况且在这时,纟师冴还添了把火,示意国家队现在的锋线全是废物,他打的拖累,不想玩了。
官员们的命令是转换队形——上一个队形打不过蓝色监狱,就换。
纟师冴的意思是国家队如今的前锋没一个让他提得起精神。
那就换呗。
反正自己要在不抗攻势也不负守势的后腰位置上待满两场。
土屋原本是这样想的。
直到他从总教练那听说除了改变自己的站位,唯一满足双方的做法是提士道龙圣上主力。
看着替补席挑衅而、暧昧?地瞅着他的士道龙圣,还有对方蓄势待发舔唇的舌尖。
土屋:“……打两场的奖金上涨的话也不是不行。”
如今,在沸腾的国家体育馆,还有明媚照下的各溜射灯中,土屋在一片哗然和监狱队肉眼可见的惊愕中走到了中锋的位置。
“洁、洁?”蓝色监狱队后场,千切指着中场的站位,瞪大眼睛,有点口齿不清,“那个,土屋理查德?”
在他对面的洁世一应了声:“啊?嗯,我和他对位,刚刚绘心给了我不少影像数据,好歹是稍微了解他一些了,不会像上半场一样没思路乱转。”
他是以出色的构建能力被提拔上十一杰,他相信自己引以为傲的武器:分析能力。
“不是啊!”千切干脆扒着洁世一的肩膀让他转身看:“你看!中场!土屋理查德!”
被绘心说了一通自己和土屋对位是多么危险,花了一整个休息时间分析土屋理查德过去比赛的洁世一:“?”
洁世一:“?……!”
洁世一:“!!?!”
·
那边,土屋和对面下睫毛乱飘的监狱队中锋say了声hi:“你是我身后那个睫毛精的弟弟吗?”
对方脸上一副混杂着不耐和厌烦的表情,和据说是他兄弟的纟师冴如出一辙:“你怎么跑前面来了。”
这个问题回答很复杂。
土屋又问:“蓝色监狱进一球奖励多少钱?”
不清楚土屋搞什么动静,纟师凛姑且答了:“……没有奖励。”
他们本来就是为了证明自己踏上球场的,无论谁进球,蓝色监狱是胜是负,都没有明面上的物质奖励。
当然,假如他们谁表现好了提前收到各方招揽,这样名声上的红利不算。
“哦。”土屋若有所思,“国家队给三百万。”
他竖起一根手指:“进一球。”
纟师凛的眉眼下压:“遗憾。不会让你有机会挣钱的。”
站在中场右的裁判用一臂对准两人中间,再次确认了双方没有站错位和擅自移位的情况。
他目视着球场上方的倒计时逐渐向下落,再落为0的一瞬间,尖锐的人工哨响和电子哨响同时“吥——”起。
听哨行动可能是所有运动员无论哪行哪业都必备的基本功了。
但是,就算是最基础的基本功,也是有微妙不同的。
人类的反应速度是0.1秒,这个速度类似卡车撞车前的剎车,从感官细胞接收信号到脑反应需要走0.1秒的路径。长久锻炼可以略微减小。
但是土屋已经脱离了听哨行动的领域了。
这么多年下来,他都是在心里像秒表一样分毫不差地和倒数板一起默数的。
在裁判的哨响刚刚吹起的一瞬间,他就动了。
同样的距离,纟师凛感到时,已经有一阵风似的卷着足球和他擦肩而过朝着蓝色监狱队球门而去了。
纟师凛‘啧!’一声,陡速反身追上去。
原本身为进攻核心的他是不会开场绕后的。
但是没抢到中点是他的责任,这种情况下,他必须第一个响应,好方便队友以他为中心更改站位。
“开场第一球由青年队的新中锋土屋抢下!速度非常快!反应地非常迅速!甚至连蓝色监狱的中锋都略败下风!场上球员同向跑动起来!青年队的最前方是土屋理查德!”
虽然语气很振奋,但听声音有一丝迟疑。
土屋持球朝前奔跑,戴护目镜的九号向他逼来。
九号可谓是蓝色监狱中走位最灵活的球手,并且由于他的护目镜自带一层墨色,导致对手无法从他的眼神看出步位的端倪。
两人简短的僵持没有很久,土屋仗着有球在脚灵活走位,空投足球一个彩虹过人擦过九号的身侧。
擦过九号的一瞬间,土屋瞥见九号稍稍往后觑了一眼,眉心下压。
那边是现场裁判席,三个带耳麦的男人凑在一起,对准屏幕不时上手拉拉拽拽,面色凝重。
土屋继续朝前跑,绿茵草的气息蔓进他口鼻,迎面而来的一左一右分别是蓝色监狱队的边卫。
边卫这个位置啊,往往是需要在球场边线来回奔跑的人物,需要一条飞毛腿,否则带不起压力。
可惜现在开场不过三十六秒,身处蓝色监狱后方。
两个人连速度都没起来呢。
土屋轻轻松松连过两人,蓝色监狱后卫终于察觉到他的威胁,一连涌上了三人。
三人锁防,目光熠熠。土屋一脚踩上蓝色监狱的白线,就在这里,然后膝盖顶上足球。
两人的肩膀眼看就要撞上来,还有一只擦来的鞋帮。
土屋一瞬间压后腰从两人肩膀的空隙灵活闪过,然后一个拧踝,从正对足球的姿势变为侧对足球,左腿灵活地划过一个半圆,以他们排球人为之骄傲的柔韧性和稳定性狠狠踢上了这球。
足球像一只离巢的飞燕,稍稍上扬地划过一个优美的痕迹,擦着足球门上框,以一个距离中心最远的死角位置轻盈冲上球门拦网,直到被白网兜住。
一直到电子裁判示意得分的哨声吹响。
蓝色监狱的球将还维持斜飞扑球不得下坠的姿势,半侧着头,看着被球网轻柔地泻力滚在草坪上碾过的足球,目瞪口呆。
下半场开局第1分37秒,国家队首进一分。
在观众席停顿。
不明白短短两分钟内发生了什么。
被score的信号提醒。
接着疯狂尖叫起来,划上云霄的过程中,土屋已经走过一堆表情呆愕的蓝色监狱球员,来到了中场位置。
他们国家队的球员还大部分站在这里。
一群人,表情是赛蓝色监狱的空白。
“所以说,”土屋经过纟师冴时,还朝他比了根手指,“足球真的是很需要时机和先机的运动。”
然后把一跟手指平移去从后场开大速跑来、现下正微微喘息着胸膛的爱空面前:“哝。”
他说:“一球。”
足球·土屋理查德。
等你回来了不得感谢死我啊。
当做给你的赔罪礼和排球的资助金。
第058章 【蓝色监狱】二球
“你也……”爱空拉开一个稍淌汗的笑, “你小子超出我想象了啊。”
惊人,简直惊人。他甚至没能反应过来。
开场前,他原本对从未上过锋线的土屋理查德能否处理好锋线压力, 并按照教练嘱咐的战术发挥这点略微不安。
他原本想的是:假如小理查德因为压力被夺球权, 他作为国家队后卫和队长,当仁不让分担压力,只要能让小理查德持球时间超过三分钟, 最好再进一球, 小理查德就能找回中锋状态。
至于小理查德找不回?
不可能。
人人都想当中锋/前锋不是没理由的。
那种球在脚下, 场上二十二个人随自己的动作左右,全场数万人被自己牵动心神, 身为球场唯一焦点的独一无二会勾起一个人心中的怪物。
那只怪物, 有的人称之为【激情】,有的人称之为【灵感】。
那是人类最本性的竞争欲望。
让他没想到的是,土屋理查德居然真的是罕见的比赛型选手。
原本第一场的表现就够令他意外了,随着比赛进展, 时间推进,越发亢奋的比赛氛围不仅没让小理查德的竞争欲退却, 反而熊熊勃发, 勾出了超越土屋理查德平日表现的绝佳实力。
已经不能用灵感形容了。
土屋理查德简直是天生为比赛而生的选手类型。
“喂、”爱空一只胳膊压在土屋的肩颈上,大力揉了揉他的头顶, “小子,真的不留下来?真的要去那个什么排球队打?听见现场喝彩了吗?所有人都为你一个喝彩, 听见了吗?‘土屋理查德’‘土屋理查德’!”
他后悔了, 什么兴趣优先, 什么每个人的人生由自己决定,这一球一分三十七秒的射门, 告诉他何谓天赋不该被浪费。
既是对土屋理查德,也是对过去那个被磨灭了‘前锋意志’的自己,爱空笑着大声道:“留下来吧!以国家足球队一员的身份!以前锋的身份!好不好?!”
土屋一边听爱空说着,一边看苹果朝观众席后台一边飘了飘后,缓缓飘回来:[你没看错,真的是日本排球青年队的副教练之一,他过来看你比赛了。]
土屋先前在日本排球协会的入选可谓是另类的石破天惊,这之前排球协会往往多从日本的高中IH和春高比赛上选纳国家青年队成员,就算没有参加过全国大赛,也多是在当地的高校间赫赫有名的排球手。
只有土屋理查德,他在高中排球界压根没有姓名。
随便拉个人问问土屋理查德高中或初中的表现,对面只会茫然摇头:‘土屋理查德?谁啊?’
所以当土屋以绝对优势和对排球的绝佳表现入选青年队外召名额,录像和评价表呈上总教练的桌面,总教练对着这面力量、跳高和技巧数额可谓无伦的评价表,啧啧称奇这颗事前从未听说的沧海遗珠后,询问起:“比赛风格?”的时候。
副手沉默了一下:“他没参加第二天的内部选拔。”
“为什么没参加?”总教练放下评价表,“家离得远?参加完外召后就回家了?你们通没通知他入选后第二天还有内部选拔?”
“通知了。”
“他自己选择不来?”
副手‘呃’了声:“他说有更重要的事。”
“什么更重要的事?”总教练气笑了,“国家队宣召他敢不来?”
副手迟疑了一下:“……那件事也是国家队宣召……”
当排球队总教练得知沧海遗珠土屋理查德不来排球队内部选拔是因为需要作为国家足球队主力上场踢球时,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前事不提,现在,听说了排球队副教练就在观众席后台看球赛的土屋向下一躲,躲开爱空的臂膀和揉头的手,随口道:“和足球比我选择排球。”
爱空:“?臭小子你以为今年体育比赛收入占比第一的球类运动是什么?”
“队长,”土屋把两手压在爱空肩头,正色道:“不要庸庸碌碌随波逐流啊。”
主裁判席做出了最终决定。
观众席的议论纷纷中,主教练席其中一幅脖子挂黑蓝条纹的人朝两边点了点头,然后朝上空比了个手势。
环绕的无人机立刻转播出声,声音愈发亢奋:“在电子裁判和超高清摄像头的辅助下,主裁判给出的讨论结果是没有犯规!土屋理查德的这记快脚是完完全全的规则内得分!得分有效!”
周围的喝彩如山崩海喝,虽然对足球的观感一般,但土屋不得不承认足球挑动观众心绪和排球不可同相比拟。
土屋再度站在了中场。
他微微俯身,伸手拽了拽国家队的运动短裤,眼睛紧紧盯着对方。
于是站在仅次纟师凛位置的洁世一发现,土屋理查德给人的气势变了。
原本的土屋理查德作为国家队后腰,虽然在球场上活动,并及时对周遭的攻守做出了反应,反应效率和及时度都可圈可点,是被绘心评价为‘不开灵感mode的省电阶段’的沉稳球员。
但洁世一和他对抗多了,总有种这人其实分了两分给场外的神游天外感。
与其说沉稳,不如说土屋理查德仅是做了本分职责限度的表现。
但是现在,土屋给人的感觉变了。
就像是一直系着气球浮在空中的人突然松开气球绳,落了下来,踏踏实实地站在了场中,切切实实地和他们同处一片绿茵场。
“你在看什么。”
纟师凛不满的声音把洁世一叫回绿茵场。
回神后,观众席愈发高亢喊的人热血沸腾的声音才越加清晰。
“啊、啊!”洁世一下意识道了句歉:“抱歉,在想事情。”
距离开场不过十几秒钟,他沉抑片刻,还是忍不住道:“…凛,注意土屋理查德,他好像进入心流状态了。”
没想到,纟师凛的声音冷静而低嘲:“任谁有眼睛也看得见。”
土屋理查德的那双暗黄眼睛,在绿茵场上射灯的反映下简直幽熠发亮。
他俩叨咕了两句,不远处的乙夜忍不住插口:“就算他爆seed也无所谓,这一球是纟师凛的球权,土屋理查德抢不出上一球的优势了。只要时间足够,绘心就能计算出对付下一球的战术。”
凪诚士郎在左方默默插口:“啊……你已经确认了这球是我们射门?”
上一球是国家队射门,所以这球是蓝色监狱的开球权。
假如这球是蓝色监狱射门,那下一球就是国家队的开球权。
计算战术,当然是计算对国家队开球的战术。
洁世一还要再说,可是头顶的电子显示屏已经进入三秒的预备倒计时。
他默默闭口,微俯身压低身体重心。
在一片有点屏息的沸腾声中,裁判仿佛也有点澎湃,将哨头塞进唇内。
吸气,鼓起肺叶,然后,“吥——!”
比赛开始,土屋理查德果然没有像上一球一样动作,因为这是规则。
球权成功来到了纟师凛脚下,虽然土屋理查德没有动静,他的眼睛却时刻安插在纟师冴和土屋理查德之间。
可能是兄弟间的感应,哪怕纟师冴一点表情没有,依旧是那副‘你们都是傻x’的没趣儿耷眼,纟师凛就是能感应到,纟师冴隐隐被提起了兴致。
他的哥哥在出国青训一阵后,原本立志成为‘世界第一前锋’的两兄弟中的一个离开了共同的志向,跑去当了中传。
被抛弃的纟师凛不理解、愤怒、委屈、不甘……种种种种,叫纟师冴几乎成了他的心魔。
正是因为仇恨的了解,所以他知道,纟师冴抢球后,很大概率会把球传给土屋理查德。
左侧的球路有纟师冴防守站位,所以这球他、
一股巨大的力道突然从胸膛顶来,力道之大,从胸膛一路蔓延上前脑,似乎是某个特殊的穴位,眼底有一瞬间的星麻。
土屋理查德和自己的距离很近。
几乎面对面。
绝对没想到他敢当面力量对抗的纟师凛瞬间反映过,稳住中心伸臂和土屋对抗。
土屋对他一笑。
力道一松。
然后一股更剧烈的力道猛地撞上。
这一下子,叫纟师凛甚至向后趔趄了半步。
足球直接被和那股大力截然相反身形的少年抢走。
纟师凛还听到擦身而过时耳边溜来一道轻语:“拜拜。”
头顶的热切转播声和沸腾声几乎同时涌起:“蓝色监狱纟师凛先拿球权后穿位连过超健人和狐里辉后闯入国家队半场接着被土屋理查德迎面而上两人简短僵持后土屋理查德一脚得球!土屋理查德当面对抗抢球成功!
现在土屋理查德来到了蓝色监狱半场我们看到迎面而来的是蓝色监狱的前腰洁世一和凪诚士郎!具有超高技巧和一记震撼全场世界波的凪诚士郎和土屋理查德当面对抗会迸发出怎样激烈的火花呢!
哦土屋理查德一个右移晃身紧接着一个左移换位,凪诚士郎还是一位视野清明的坚固型球员完全没有被土屋理查德的假动作骗过去的倾向!土屋理查德没有放弃继续假动作,一时三人焦点位尽在土屋理查德脚下的足球——”
因为是实时转播,所以转播的语速很快。
然后上空的转播声一卡。
后场和若叶树(国家队)对抗的雪宫眉心(蓝色监狱)一蹙,向上眺了眼。
然后呢?那边怎么了?
先转播声响起的是观众席震耳欲聋的尖叫声。男男女女,沸腾沙哑的嗓音几乎要盖满整个绿茵场。
转播声慢沸腾声一秒才紧跟着响起:“漂——亮!!一记漂亮而无可指摘的钟摆过人!每个动作都干脆利落恰到好处,土屋理查德简直把效率至上四个字发挥的淋漓尽致!没有任何一个多余的废动作,简直能被刻上教科书的完美卡视野!罗讷多尔到现场也要夸一句:Bonito(漂亮)!
“土屋理查德还在前进!土屋理查德还在提速!越来越快了!再一次进入蓝色监狱禁区!让我们看看现在过去了多久——”
“四分二十六!算上第一球不过过去四分二十七秒!土屋理查德难道要像第一球一样上演超快竞速了吗!!”
……啧!
转播声把前场的危急描述的淋漓尽致,雪宫压着眉眼和若叶树对视了片刻,突然一个回旋,不顾事先讲好的战术,干脆利落地后跑去禁区解压。
……再不过去,他们蓝色监狱就要被土屋的超快球连破两门了!
第059章 【蓝色监狱】关节技
“雪、雪宫?”
耳边掠过的是某人发现他不在中场而上后场跑的惊愕声。
那声音速速地被雪宫带过, 而变成灌耳的风声。
他眼中只有身穿白色运动服、棕色短发的背影。
土屋理查德的速度并不是超乎想象的快。
他的速度并非比得过全盛时期的千切豹马。虽然快、虽然一眨眼就容易跟丢,但眼神四下晃晃的话,还是能看见那个显眼的全场唯一的发色。
土屋理查德难以跟上并且捉摸不透的根本在于他的突然变向。
就像他的脚踝是附赠品, 几次突然变向甩人的动作, 观众席的尖叫一声比一声高,蓝色监狱方的球员却幻听了脚踝咯嘣作响的脆响。
高度跑动中急停、对向翻身……
灵活地像游戏足球联盟里的小人。
无论土屋到底是怎样一副视身体健康为无物、视未来足球生涯为虚妄的活动关节,至少在场数人间, 没有第二个敢像他这么大胆地瞬间变向。
假如绿茵场上是一场电子游戏, 那土屋就是网线通畅的玩家, 其他球员被他体现地像是网速慢了一层。以一己之力提高了比赛节奏。
观众虽然热衷足球,却大多不是球员, 连运动员都不是, 看不出导致这种局面的原因。
他们只看到蓝色监狱的防守突然慢了,产生了卡顿,叫国家队的中锋如过无人之境一般闯过后场。
“怎么回事……蓝色监狱队是不是紧张了。”
“防守啊,怎么不防守, 都看见土屋过来了,怎么还不填位!”
“蓝色监狱果然不太行……”
“那个白头发的呢!上场世界波的前锋!冲上去!”
凪诚士郎和土屋隔着一步之遥僵持。
凪诚士郎的视野宽度和稳定性不是先前被土屋连过的粉头发和挑染能比的。
其余几人就算注意只盯他脚下的足球, 人的运动惯性存在, 他们就一定会不自觉随土屋脚下的足球方向变换重心。
凪诚士郎却完全没有动摇的神色,不仅没有, 反而脸上干净的可怕。就像无论土屋是传球、运球、挑球,他都只会遵从足球离脚的一瞬间行动。
绝佳的专注力。
常人难以望其项背的球感。
虽然天空的大喇叭一直左转右转地宣扬‘土屋理查德是新时代灵感之杰’的论调, 土屋却觉得, 整个绿茵场上, 只有凪诚士郎是符合‘被球感驱使着运动’的灵感型球员。
土屋用脚跟驾驭着足球,随口问了一句:“你踢球的时间不长?”
虽然球感出众, 表现出的技术却有些许生涩。
“嗯……”凪诚士郎还是紧盯着土屋脚下的足球,慢吞吞地应了声,“……半年。”
“……”土屋低了低眉。
他突然横球冲了过去。
足球看似很近,可若即若离地一直在凪诚士郎的抢截范围外转圈。
两人面对面地互相绕球,你我不让。
假如换了任何一个别人来,恐怕面对数次擦到足球的球边又数次丢了球权的现状都会产生一丝焦躁。
但凪诚士郎的表情很平淡,非常平淡,平淡地像他只是在游戏机前凝视屏幕,那几次捞到足弓的球权只是几个数值罢了。
然后,就在土屋拐脚的一瞬间,他突然发难铲了上去。
力度满分,时机满分,技巧满分。
可是足球没能如他所愿的上脚。
在他对面的是磨练了几十年球感的土屋理查德。
在【球感】这个分支上,恐怕没人能胜过如今的土屋。
只要这场运动的核心是一个球。
足球在少年白色的微微沾了草屑的鞋跟上,还在微微旋转。
凪诚士郎愣了一下。
不知为何,他这一刻突然体会到了过去被自己瞬间停球绕过的各种截球员的心情。
那是一瞬间失去视野的茫然。
“……土屋理查德护球成功!他绕开世界波凪诚士郎,继续向后场进发!距离锋线越来越近!以进攻为主的蓝色监狱球员大多被甩在了身后!此时保护球门的后场球员只剩下一人!只要迈过这一人,土屋理查德就有资格射门!有资格在开场六分钟后立下连射两门的惊人战绩!”
天空的无人机响着嗡鸣随同土屋的跑动一起前奔。
“土屋理查德来到锋线了!土屋理查德的眼前只剩下蓝色监狱的一人!面前视野开阔!大范围角度可供射门!青年队的队友也正陆陆续续感到,蓝色监狱守门将严阵以待!已经没人能再抵挡如今的土屋!”
“土屋理查德抬脚了!他准备射门了!蓝色监狱一人防守已经无可挽回!门将已经绷成琴弦,土屋理查德决定射门了吗?!”
土屋的确准备射门,脚已经抬成满月。
然后,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满头大汗的身影。
戴着深色护目镜的九号,浑身都是大汗,衣领被汗浸湿了一圈,他镜片后的眼睛死死盯着土屋,眼下有超幅运动后的血丝,汗珠如水一般从他的下颚滑落。
“……雪宫剑优突然出现!一出现就拦死了土屋理查德的射门路径!土屋理查德射门的动作停下了!雪宫剑优成功阻止了射门!”
雪宫喘息剧烈,整个人的胸膛都在起伏。
因为过快的速度和生硬的加速,雪宫像是咽了一团火,从喉咙到肺管都是一片火辣辣的疼。
土屋在一瞬间停止射门,并看似不可能地半途转向,迅速反应后右脚如盘球一般在半空捞回球权,准备再度射门。
因为对方是那个身体掌控力惊人和反应力绝伦的土屋理查德,所以雪宫丝毫没有意外。
他只是在一瞬间,不顾右脚的嘎吱控诉和疼痛,移位跟上了土屋理查德的这脚变向。
不仅是土屋理查德不顾身体关节地肆意变向,雪宫剑优也可以。
来啊,不是要疯吗?
看见土屋理查德脸上微微意外地睁大了眼,雪宫从心底油然而生出一股畅快。
那就疯个彻底!
因为眼疾的缘故,雪宫在场上停留的时日已经是一天少过一天了。
每一天都可能是最后一天再站上赛场。
每一秒都可能是清晰视界前的最后一幕。
假如说场上还有谁可以不忌未来地肆意行动。
那就只有以无人所知的心情追逐每脚射门机会的雪宫了。
土屋再次变向,雪宫又再度不顾膝关节损伤地跟上。
他听见土屋有点意外地问自己:“你不想要脚了?”
雪宫不答:“唯独不想被你这么说!”
得到回答的土屋从心底呼了口气。
然后突然停身。
这种停身是他见过稻荷崎的北施展后主动练习的,还是第一次在赛场上高频使用。
而且是在足球赛场。
他停住瞬间,脚跟踢球,然后身体顺着足球的方向左拐。
果不其然,对面的九号也在一瞬间跟着他的方向转向,像一个面对面的仿生机器人。
但是接下来,土屋的脚腕右拧,以一副超越人体和重力惯性的别扭劲,突然持球跳了起来。球和他一起跳上半空,这个困难程度,连对面的仿生机器人一时都愣住了。
然后,土屋单脚落地,另只脚顺从起跳又下落的势头,在半空划过一个弧线。
正中半空下落的足球。
砰的一声后,足球绕过眼前人左拐让开的前路,以一条低空弧线的抛物线,精准踢进不远处的球门。
虽然是低空弧线球,门将的足尖却和足球差了足足一臂距离。
足球进网时,和地面的高度也不过有一掌。
类似排球边线球,绝不多分出一丝力气给球的完美控制力。
Score应球出声,剧烈的喝彩声在整个体育馆吶响。
雪宫的脚踝逐渐漫上热度,他却浑然不顾,只盯着球门上空的进球显示板。
“进球!!下半场开局七分二十一秒!土屋理查德连进两球!而且是在禁区大右位的小角度弧线球!对球的控制力可谓惊人……”
头顶嗡嗡作响的无人机转播声已经听不进耳了,剧烈跑动后后知后觉漫上来的隐隐鼓噪声蒙在耳外,只听得进离得很近的人的声音:
“如果不是经常做超越关节限度的危险动作,很难控制好度。”
国家队中锋的声音渐渐离远:“一看你就是老老实实遵教练口谕踢球的好孩子,这种牺牲关节换来的高难度急剎,下次还是不要轻易模仿了。”
雪宫没有出声,不甘心随汗水淌下的道子一起热切地在下颚燃烧。
谁也听不见的上空,只有苹果一个果的吐槽声:
[……你为什么一副很骄傲的样子啊喂!]
第060章 【蓝色监狱】瞎踢
蓝色监狱请求使用换人名额。
场中暂停, 蓝色监狱的球员纷纷围成了一圈,围着中间一个先前从运动员隧道走出的高个儿男人。
借此机会,土屋也看清了蓝色监狱一直声名在外的总设计师绘心甚八的模样。
很高、很瘦, 锅盖头, 黑头发黑眼睛黑西装,纸版夹夹在腋下,颊边是豆大的耳麦。
对方很敏锐, 土屋只是掠过去看了几眼, 对方很快熄声, 寻找着抬起头来,并准确地和土屋遥遥相望。
那黑魆而毫无光点的眼睛, 带着一股要把人拉进深渊的幽远, 叫抬胳膊活动关节的土屋愣了下。
随后眼前隔了一个身影,是爱空,用宽厚的身板拦住了蓝色监狱设计师的视线。
打量超预料球员土屋理查德的视线被一席白球衣正中截下。
绘心的眼神毫无波澜地投向了一边,再度向满脸都是凝重的自家球员们讲解接下来的进球战术。
他心中的可惜谁也听不见:可惜了, 能以牺牲关节和膝踝健康做代价换取射门机会的这个不健康作风,原本是很适合蓝色监狱的才对。
他就像一支球队的教练, 在比赛上看见尤其符合个人风格的心水球员, 可惜早早被对家签下了。一股夹杂着欣赏和惋惜的心情。
那边,爱空又把土屋往身后推了推:“看对方的眼神, 感觉不是什么好鸟啊。理查德,他待会儿来找你, 不要管。”
“?我管什么?”土屋说, “你忘了我下赛场要去隔壁排球馆报道的吗?”
不仅是欣赏中夹惋惜的绘心, 这次连爱空都被土屋这句话搞沉默了。
土屋越战越勇的比赛表现叫他振奋不已,面对给力的中锋连续射门的情况, 他身为后卫天然被调动起激战的心绪。
为小理查德死锁后防,犹如为城内开疆拓土的小国王驻守城门的将军。
他原本换踢后卫,就是为了这种感觉,这种成为回回进球得利的中锋射门公式一部分的感觉。
然后,球进了,和小理查德说了句话,从亢奋状态出来了。
……上天就愿意玩这类天赋异禀却心有别好的把戏吗?
就像他原本也是冲着世界第一前锋踏上的绿茵场,最后阴差阳错却成了日本第一后卫。
爱空倒是没有再劝土屋好好想想,他只是略有些感慨地如此想到。
蓝色监狱换了位紫色揪揪辫的少年上场。
对方一上场,眼神就直直盯着土屋,很明显是蓝色监狱针对土屋的目标性武器。
土屋被他的视线看的有点渗。
这时候,对方还盯着他,凝重而幽淡地说:“我查看过你自从初中踢球以来的所有影像记录,你进步很快,尤其是这一场。不过没有凪快。总的来说,值得意外,也不过如此,我已经看穿你的球路和技巧偏好了。”
要不是土屋对蓝色监狱的灵白毛印象深刻,外加听了一耳朵他的队友在场上叫他‘凪’,土屋这时候只能对前来挑衅的人回一句茫然的:“啊?”
不过现在也差不多。
因为对方挑衅的时候,土屋抓紧时间在观众席搜索排球国家队教练的身影。
他不像苹果可以无视重力、小小一个在满是人头的观众席上搜索,他只能凭眼力在一群群耸动的人头中艰难的寻找,头顶还有一个苹果恨不得拍他的脑门替他看:[这里,这里!你的眼睛朝向西边太多了!都说了是三点钟啦!]
土屋不服又困难地回:[哪里!哪里啊!明明全是人!好多人头!]
外加一群观众看见土屋久久朝向自己,兴奋地朝这个国家青年队进了三球的大功臣欢呼雀跃,一只只人头大幅度耸动起来,犹如电子发出的波频,难上加难。
土屋:……
在这玩找不同的土屋只来得及朝蓝色监狱的新球员回一句:“哦。”
家资几十亿起步打小被人千捧万谄·前来挑衅的大少爷御影玲王:……
不过御影已经不是一个月前刚加入蓝色监狱的他了。
加入蓝色监狱后,御影先后经历队内领头、被丢下、追赶、再被丢下、被激励、重归于好的复杂人际关系,和一月前的大少爷御影玲王在涵养上可谓天差地别。
被这么敷衍的一声‘哦’,御影面无表情地盯了土屋三秒,头顶大屏幕显示土屋头像后有三颗进球数的现在,他只是扫回眼,面无表情地转身,去站位。
御影离开了十几步后,土屋才看见像一只电线杆般插手站在C3区观众席末位的副教练,胸口那只小小的排球线条在此时居然有种老乡见老乡的熟稔。
土屋和苹果聊了几句不同世界的国家队标识居然不同,才想起来问苹果:[刚刚监狱队的新球员说了什么?]
苹果也没太注意:[不知道,好像是类似看穿了你的技巧动作一类的话。]
[他就是你之前说的翻阅土屋理查德过去影像数据的人?]
苹果:[好像是吧。]
被看穿技术动作这一条其实是需要慎重以待的。
因为土屋目前的踢球风格是抓时机,主打猝不及防的出人意料。
他的踢球风格类似‘蒙人’,让蓝色监狱的球员以为他要往这个方向奔跑,球员站位开始转移后,土屋才一改路线,猛地走另一条因此失去防守的线路。
蓝色监狱追赶无力的防守大多来自被他的行动骗过去后分散力量。
等上了场,土屋才发现御影赛前说的那番话并不是大话。
他的‘研究了自己的影像数据,看穿了技巧动作’一话也并非随口说说。
那如蛇嘴般咬住了就不撒口的幽熠视线、那犹如全场褪色只剩下土屋和他在场间奔跑的绝佳专注力、那骗过了蓝色监狱数人,却唯独只有他一动不动并绕前封死土屋的精准判断。就犹如御影已经把土屋这个人看透了一般。
何止是看透,土屋和御影中线相逢,对手不仅没被他骗过去,反而膝盖中停,足球乖顺地搭上蓝黑色运动短裤下的脚踝,并在土屋微楞的反应后,足球灵巧地在两膝叉出的V字下腾动,叫人眼花缭乱看不清动作。
头顶的无人机吱哇乱叫,其中有一个关键词被反复提及:“钟摆过人!”
不仅是钟摆过人,而且是和土屋上球表现得相似度极高的仿·土屋理查德式钟摆过人。
其实要御影完全模仿罗讷多尔的钟摆过人,用的出,但百分百复刻,对现在的他的水平还是有些吃力。
但土屋理查德式的钟摆过人不一样。
就像先前解说员说的,土屋理查德是把钟摆过人简单化了,解构成几个简单的动作后以毫不累赘的形式表现出来,可谓是去掉了大部以当前水平无法发挥的动作,转而专攻核心,抓出了他们这个水平能发挥的最大限度。多一分困难,少一分简单。
御影越是研究,越是学,越心惊土屋理查德的聪明。
但是现在,这出可谓是20岁以下球员教科书的钟摆过人被他用出来了。
御影很期待刚刚以一声‘哦’敷衍他的土屋此刻能露出什么表情。
吃惊?意外?震惊?不甘?懊恼?
好……让我看看如今你脸上挂着的到底是怎样的表情!
这样想着,一贯骄傲的御影倏地抬头。
然后,和对面有点复杂、有点无语、有点尴尬……还有点羞耻的表情对上了。
因为对土屋来说,他压根就没有御影想的一系列‘去芜存菁’的动作,甚至他最开始也没有‘我要用钟摆过人’的念头。
他太久没踢足球,哪怕逐渐热身上手有了踢足球的体感,更多的还是凭借遥远的记忆和球感踢球,用出钟摆过人,只是当时面临蓝色监狱夹击下意识想出的手段而已。
或许这个‘灵感动作’来自他曾经某次轮回中学习的‘钟摆过人’,但那一瞬间,土屋脑子里想到的绝不是钟摆过人,而是怎么突破当时的困境。
这样隔着遥远记忆下意识用出的A货(仿品)居然被人一比一复刻……
土屋压着一脸空白,听着耳边观众的山呼海啸,然后默默的,脚步一拧,用出了空白思路间最快解决这个局面的动作。
头顶的转播大喇叭迅速反应:“出现了!!距离钟摆过人土屋理查德使出的第二个技巧型动作:萨索斯高压!和钟摆过人一模一样的干净!利落!简单!纯粹!充满了力量感!微妙地改变了其中几个行动但大框架不变!在原有的核心基础上进行了大胆改编!球权重回!青年队!!”
不明觉厉的苹果:[哇,你已经想起曾经踢球的轮回记忆了?]
土屋看着紫发小揪揪脸上的惊愕和空白,默默道:
[没有。]
我瞎踢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