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有狐焉(娱乐圈)24


    年二十九那天, b市又下了一场大雪,不过午后便开始停歇,窗外天地雪白一片。


    明天就是除夕夜, 剧组决定明天放假一天, 来不及回家里团聚,但好好休息一天吃一顿饭也是不错的。


    晚上还有聚餐,全剧组能来就来,不能来说一声就行。


    说完, 发消息的导演狂撒一波红包后,利索下线。


    这消息传出, 剧组群聊都热闹起来了, 有的忙着抢红包, 有点跟着发红包将气氛热闹起来。


    冬天昼短夜长, 夜色降临时一辆车来到了酒店下,有两人提着两个硕大的行李箱下车。


    少顷, 那辆车掉头离开酒店门前。


    此时剧组那边还在进行拍摄中, 这一组镜头忙完了才能收工。


    接到电话齐小佳下楼, 刚好碰上门外等候的夫妇两,忙大步上前:“叔叔阿姨两位来了怎么不早说一声啊,早知道我就安排人去把你们接来了。”


    她不奇怪余霜降爸妈为什么知道取景地, 最近前来探班的家属不少, 余霜降爸妈算是来得比较晚的那一批。


    齐小佳跟着扬起笑容:“叔叔阿姨这边走,我带你们进去参观参观……啊对了,我得跟小霜姐说一声这事, 她肯定很高兴。”


    说着, 她掏出了手机,刚要发出消息, 就被人按住了手。


    “别别,你千万别现在告诉她。”白阿姨神神秘秘道,“我们就是故意没说的,本来中午就该到了,谁知道大雪造成航班延迟,这才到了地方。”


    余叔叔也说:“还以为今天到不了,还好还是赶上了,晚上能一块吃个晚饭。”


    “原来是这样。”齐小佳比了个ok的手势,表示我懂。


    沿着来时的道路入内,跟不少繁忙的工作人员擦肩而过,虽然白阿姨早就不是第一次来剧组里,但每次看见都觉得辛苦。


    齐小佳除了某些方面一窍不通,但在其他方面还是很灵活变通的,一路低声跟夫妻两介绍这些日子以来的工作内容。


    当然,大部分都跟余霜降有关,即便听不太懂,但跟女儿相关的事情都听得津津有味。


    齐小佳说:“今天戏份好像刚结束了,现在小霜姐应该会在休息室里休息一会,等换了戏服再回去酒店……”


    正说着话,身后传来喊声,说有事要找齐小佳,经纪人涂雪不在,这些事情也就由她负责。


    余霜降妈妈见状主动道:“小佳你先去忙吧,你说的地方我们知道了,我们两个自己上去就好了。”


    余叔叔也说:“不能耽误你工作,也就几步路,我两还不至于老得找不着道了。”


    事情着急,齐小佳也只好这样办了,交代几句后,急匆匆离开。


    胸前挂上允许出入的牌子的两人站原地回想了一下,沿着齐小佳指的方向找过去。


    “302房的话应该是在三楼吧,先上楼吧。”


    另一边,与人讨论工作的齐小佳总觉得哪里不对,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


    仔细回想,好像也没有什么事情被忘记了,就跟之前的一样。


    她接待了小霜姐的爸妈,把夫妻两送到休息室门前,有特殊情况先让他们自己过去,要是有空帮忙倒点水。


    就跟以前一样……


    齐小佳忽然双眼睁大,大喊一声:“不对,现在跟以前不一样!”


    以前休息室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小霜姐和剧本,现在有的东西可多了去了。


    比如电脑啊,女朋友啊,应有尽有,要是直接看见了,很容易打开夫妻两新世界的大门!


    对接的工作人员奇怪道:“什么不一样?”


    然而她没能得到齐小佳的回答,只见到她匆匆离开的身影,百思不得其解。


    仗着熟知地理位置的优势,齐小佳紧赶慢赶,心里祈祷千万不要直接看见了。


    白阿姨正仰头看门牌号,身旁的丈夫伸手一指:“302在那,上边还挂着名字。”


    定睛一看,还真是,上边挂的是余霜降三个大字。


    两人斩钉截铁道:“就是这里了,走我们过去。”


    休息室里,余霜降摸到了一盒齐小佳留下的格力高,忙活一天没吃饭,她有点饿了。


    直接拆开一盒,打算吃了补充热量,下次补回给小佳。


    抽出一根,余霜降咔吱咔吱啃了一根,耳边是有条不紊的键盘敲击声,陶宁背对她忙着工作,眼睛片上倒映着电脑的影子。


    就这么吃有点无聊,余霜降眼睛一转,脑子里恶作剧的那根筋一抽,想到另一种办法。


    她又从里面抽出一根,牙关一咬,起身走了过去。


    陶宁忽然觉得后背一沉,温热的体温覆在身后,熟悉的声音在耳边说:“要不要吃饼干?”


    不知道她想干什么,陶宁一向都是配合,她说:“我吃,在哪里有?”


    余霜降说:“你转头就有了。”


    陶宁以为她拿了一根逗她玩,目光不再注视着电脑,转眸便看见余霜降唇上含着一根格力高,歪头凑近。


    陶宁凑了过去,咬下一口,又一口。


    格力高之间的距离不断缩短,就剩下短短一节,即将双唇相碰时,门被呼的打开。


    白阿姨:“小霜你肯定很意外……”


    看清里面场景后,白阿姨后面的话卡住了,下意识关上门,差点把后来一步的丈夫鼻子夹住,还好被后来一步的齐小佳给拉住了。


    不大的休息室忽然多了一个人,稍显逼仄,


    只见休息室里,一人坐在桌前忙碌,十指正放着电脑键盘上。


    戴着一副眼镜,一头长发被扎成了低丸子头,斯文而温柔,样貌不比她来时看见的演员们差,甚至更胜一筹。


    并且非常眼熟。


    而她的女儿正趴在她的背上,嘴叼着格力高跟人一块啃,听见开门声,格力高应声断开。


    “咔哒”一声,在安静房间里显得尤为明显。


    狐失前蹄的陶宁:“……”


    喜迎亲妈余霜降:“……”


    呆滞迷茫白阿姨:“……”


    后面则跟着一个拉住了余叔叔,没能拉住白阿姨,在痛苦捂脸的齐小佳:“我的天……”


    仰天长叹的声音传入门中,被施展定身术似的余霜降终于回魂了,慢慢站起来。


    怀疑眼前场景是否做梦的她小声:“妈?”


    白阿姨下意识:“诶。”


    这应答声告诉余霜降是真的妈,不是梦里的妈。


    一时之间,空气中全是沉默。


    莫名尴尬的气息在不大的房间里蔓延。


    被关在门外,一无所知的余叔叔:“???”


    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了?


    *


    几分钟后,沙发上四人对坐,各自拘谨。


    齐小佳因为受不了这氛围提前跑路了,她刚好是b市本地人,一脚油门就能到家吃上团圆饭。


    但是现在屋内的情况……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一家团圆……吧?


    余霜降沉重捂脸,今天外面又降温着急回休息室的她,竟然忘记锁门。


    虽说一般情况没人会直接推门而入,但谁能想到不可能会出现在这的意外还真的出现了。


    ——她那惊喜得有些惊吓的爸妈。


    余霜降双手捧热水,小心翼翼:“爸妈来了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白阿姨冷静戳穿:“提前跟你说一声,然后你早做好准备,就不告诉我们了?”


    余霜降哈哈干笑,目光往旁边一瞥:“哪有,告诉肯定会告诉的,只是要好好做好准备。”


    “行了,你是我生的,我还能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不用怕我随你外婆,用旧思想给你洗脑。”白阿姨喝口水润润嗓子,才继续说下去。


    “今天我跟你爸来呢,其实除了给你一个惊喜之外,是有一件事想跟你说的,你还记得你小姨吗?”


    在这场合提起的小姨,肯定不是什么毫无相关的事情。


    余霜降回想片刻,点头道:“记得,她出国前去学校找我一块去吃饭,说了好多话,让我好好学习。”


    就那一面,之后就再也没回来了,家里人提起她的时候总是语焉不详,白阿姨看在她妈妈的面上,也跟着很少提起她。


    或许不少人都有一个这样的小姨,染发烫头不结婚,一成年就翅膀硬了不回家。


    或许在千里之外的另一座城市,或许在国外。


    余霜降就有这么一个小姨,据妈妈自己的描述就是,她年少优异,非常有想法,从小就没有犯过任何错。


    然而只犯过一次错,直接把外婆气进医院,还被逐出家门。


    久而久之,她成了亲戚们口中的“明星”,染发烫头不结婚的叛逆小姨。


    余霜降有一个这样的小姨,从小听这个故事长大的余霜降也成了亲戚里的明星小姨,只是碍于她的工作身份没办法直接催婚。


    一提这事,余霜降就会用昂贵的违约金当借口,可总有爱指点江山,说不出一二三但你得让你爸妈完成任务的人存在。


    这时余霜降会问你是不是对家粉,恨不得我塌房退圈,见不得我好?


    能在娱乐圈混下来的,还能说不动想用长辈身份施压的亲戚?


    虽然听不懂余霜降口中的对家粉是什么意思,但她态度已经很明显,转头找余霜降爸妈告状,结果反被余霜降爸妈客客气气地请了出去。


    既然脑子不清醒,这门亲戚不做也罢,这才彻底把这类声音按了下去。


    谁能想到,余霜降还有能听见她踪迹的一天。


    正回忆的余霜降听见妈妈说:“其实这些年,我跟你小姨一直断断续续有联系,今年她打算回国看看……和她结婚多年的妻子一块。”


    “……!”余霜降成功被这句话呛了一口水,陶宁顾不上装乖,熟练地抽纸巾和拍背。


    白阿姨将这些收入眼底,语气惆怅:“当年你外婆从楼下往下看,不小心看见了她跟另一个女孩一块举止亲密,一番盘问后得到了不愿意听见的答案,直接给了你小姨一巴掌。”


    “另一个女孩被吓到了,不愿意承认这件事,很快就散了,这更让我妈妈认为她是对的。”


    “几年后,你小姨大学毕业,我妈不知道从哪搜罗来一叠照片,非要你小姨在里面挑一个结婚,说她年纪到了。只要你小姨好好做应该做的事情,她愿意既往不咎。”


    “你小姨不肯,我妈就要上吊,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小姨把你外婆推下来,自己踩凳子上上吊,还把凳子给踹了,好长一段时间你小姨只能穿高领毛衣。”


    即便妈妈再三调整措辞,余霜降依然能想象到当年是如何场景,她那小姨是个脾气傲的,越逼她只会让事情越糟糕。


    偏偏外婆也是个执拗的脾气,性情最相似的两个人,没有人愿意退一步,只会把事情变得更加严重。


    白阿姨的声音还在继续:“忍无可忍后,我妹妹她辞职了,所以她选择了出国。”白阿姨回忆道,“三年后,她跟我说她结婚了,结婚照上另一个女生是黑发绿眼的女孩,她说她只把照片发给了我。”


    “我太久没有见到你小姨了,乍然收到照片太惊喜了,我很高兴,跟你爸说了很久。”


    “我祝福了她,所以我也会用同样的心情,祝福你,祝福你们。”


    没什么词好说,全听妻子安排的余叔叔,忙跟上队伍:“你妈妈的态度,就是我的态度,我们早就商量好了。”


    余霜降感动得一塌糊涂,眼含热泪,想扑过去要抱抱,却被白阿姨抵住额头说:“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弄饭给我们吃,赶一天飞机了,我要饿坏了。”


    即将脱框而出的泪水,就这么憋了回去,余霜降:“……”


    早就应该知道会偷偷来剧组制造惊喜的妈说不出第二句煽情的话。


    陶宁适时道:“我有朋友在附近开了一家私房菜,刚好她空出一个包厢,不如叔叔阿姨一块去试试?”


    此话一出,大家一拍即合,告别了剧组乘车前往私房菜馆。


    那地方离剧组不太远,之前经营不善才显得名声不显,改换经营方式后,采用预约制用餐,保密性佳。


    各方面的清净满足不少人的需求,毕竟这附近就是一个规模不小的拍摄基地。


    到了地方吗,门前已经有人站着等候,小跑过来开门。


    余霜降跟她一块落后一步,小声问:“怎么没听说过你还有个在附近开私房菜的朋友?”


    陶宁用同样的音量回答:“因为这个朋友就是我本人。”


    狐狸精也是要混饭吃的,现在陶宁主业编剧,副业是在跟组的时候到处踩点开店。


    前段时间她接手了附近的私房菜馆,修改经营模式,提供一批菜单后生意又起来了,还没来得及跟余霜降说。


    这段时间张珂一直消失,就是跟人忙这一块去了,因为她也成了拥有一定股份的元老,态度非常积极。


    余霜降立马了然:“你这段时间经常出去,就是为来这个?”


    陶宁倒是听出了别的味道,凑近询问:“不是为了这个,我是为了哪个啊?”


    “这个问题有坑,我不回答了。”余霜降敏锐异常,“我不会上当的,而且我现在已经没有尾巴了。”


    陶宁马上来精神了,她试图建议:“其实我这里有个妖丹……”


    不用听也知道,这狐狸又在试图把自己妖丹切一半分出去,这东西又不是西瓜,说分就分。


    正巧走在前面的白阿姨回头,余霜降想也不想抬手捂住了她的嘴,不让说话。


    白阿姨奇怪道:“小霜,你怎么捂着人家的嘴不给说话?”


    起初陶宁给夫妻两留下的印象就是礼貌谦逊,还仗义出手,给人联系了医生过来。


    本来就印象不错,白阿姨那么快接受现实也是有这一原因在,在听说陶宁从小无父无母之后,顿时多了几分怜爱。


    陶宁果然露出了:我没关系,只要小霜开心的眼神。


    此时此刻,余霜降的心情又回到了住院那会——妈妈不要相信她,这是身后有尾巴的大狐狸!


    而且还是九条尾巴,一听就知道心眼特别多。


    *


    《烈日灼心》的拍摄几乎横跨一整个冬天,直到次年开春,剧组正式杀青。


    繁忙多日的余霜降终于再次迎来了假期,出国多年的小姨在这世间回国了一趟,带上了她的妻子一块。


    刚好有空的余霜降跟陶宁一块回家吃了一顿饭,见到了阔别已久的小姨。


    现在她在国外也有自己的事业,生活得也很不错,只是她依然放不下之前的事情,不愿意回家去,白阿姨知道她脾气,只好不再劝。


    饭后,大家都在余霜降的家里住了下来,陶宁跟余霜降一间房。


    白阿姨的理由很直接,她说:“家里本来房间不多,你们两人一间好了,上外头住酒店太麻烦了。”


    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陶宁跟着余霜降来到了她的房间。


    这是余霜降从小生活的房间,她是个念旧的人,房间里还有不少以前留下的东西,她不在家的日子里被白阿姨打扫得干干净净。


    回了家里,有很多事情都做不了,两人只好找了一部电影,在房间里看了起来。


    光线昏暗的房间总让人觉得昏昏欲睡,两人靠在一块看电影,却不专心。


    在家里不能做到事情有很多,但不包括接吻。


    温情相处让人感到头晕目眩,余霜降躺在身旁平复呼吸,伸进她衣衫里手不愿拿出来。


    陶宁随手撕开糖果包装纸,喂给了余霜降:“这个味道好吃,你尝尝。”


    迷迷瞪瞪的余霜降立马清醒,想也不想就把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看:“有平滑的横截面,不是切了一半的妖丹吧?!”


    没想到她反应那么大的陶宁:“……不是,只是一颗糖。”


    第212章 有狐焉(娱乐圈)25


    休息一段时间, 碍于工作再度重返c市。


    两人都没能闲着,一投入工作里总容易忘了时间,不知不觉间又到了炎热的夏天, 叶黄了又落, 继而转冬。


    初雪落下那日,刚好是电影点映,各大媒体。


    还有不少获得点映名额的粉丝也在其列,安静有序地坐在座位上小声说话, 放映厅内灯光不甚明亮,大部分聚集在荧幕前空地上。


    好一会后, 身后的门传来嘈杂声, 有人打开了门。


    粉丝们纷纷转头, 看向了入口处, 满心期待想要看见的人出现在入口处。


    可惜先进来的是今天的主持人,她手握话筒, 朝大家礼貌一笑, 低头看地上台阶, 慢腾腾地下台阶。


    余霜降站在门前,其他人都进去了,落后几步的她却在门前犹豫。


    这场场景已经经历了不少次, 每一次她都会感到紧张, 尤其是这一次。


    胸腔中的心跳难平,她深呼吸一次,不行, 还是觉得很紧张。


    陶宁察觉到她的反应, 走到了她的身后,伸来一只手轻柔一推:“去吧, 完整地再看一次大荧幕上的作品。”


    熟悉的声音给了余霜降不少勇气,调整心情,她推开了门。


    门外走进熟悉的人影,响着细碎说话声的放映厅内响起一句:“来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似的,这句话引起了不少讨论声,纷纷朝门口看去。


    “小鱼进来了。”


    “在哪?怎么没……看见了。”


    “小鱼好瘦,是不是又瘦了点?”


    不少人因为位置限制看不见,只好尽力伸长脖子,探头往楼梯处看去,然后没看见人,又看向门口。


    全程没有一人站起来,都坐在原地强忍着激动,朝门口方向投去注目礼。


    果然看见一身常服的余霜降走了进来,好一段时间没见,她小声回应了身旁人的打招呼。


    “小鱼下午好。”


    小鱼是粉丝们给余霜降的爱称,几乎从余霜降一出道开始就陪伴着她,她也很喜欢这个昵称,像是在喊一个熟悉的朋友。


    余霜降:“诶,下午好。”


    楼梯上铺着地毯,不知道被谁踢到翘起来了,余霜降下楼梯的时候不小心绊了一下。


    吓得楼梯旁粉丝想伸手帮忙扶一下。


    然而有人比粉丝的动作还快,跟在她身后的人影迅速伸手拉住扶稳前面的余霜降,被拉了一下的余霜降后背贴上了她身前,然而她很快就站直了。


    脚上也没闲着,她伸长腿顺便将那卷起的红地毯踢平整。


    她低声问:“怎么样?”


    余霜降摇头,朝一边粉丝也笑了一下,安慰道:“我没事。”


    这时候,小鱼干们才注意到余霜降身后跟着的不是余霜降的助理或者圈内朋友,而是一个非常眼熟,但是一时间喊不出名字的人。


    看过去的目光有点多了,那侧对大家的侧颜微动,微微朝这边方向偏来。


    只是一眼,足以惊艳。


    一截修长脖颈探出大衣衣领,内搭是一件灰色高领毛衣,简单而优雅。


    看来的目光被眼前的镜片阻隔,鼻梁笔挺,与细致的动作相比,她看人的眼神多了几分说不清的疏离。


    如果不是之前发生的小插曲,任谁看了她都会觉得这是一个距离感很强的人,外表斯文温和,却不好靠近。


    两人顺着楼梯下去了,走到了工作人员安排好的位置上坐下。


    好一会后,终于有人想起了这是谁:“刚刚那个人,好像是陶宁?”


    “啊?是吗?光线有点黑我没看清。”


    “戴眼镜,参加点映活动,应该是她没错了。”


    “她好高好白的,有点像超模的身高……”


    其实余霜降粉丝对陶宁这人情感挺微妙,不知道该把她往哪放好。


    来之前都约定好了,无论陶宁在采访中说了什么,千万不要情绪激动,好聚好散。


    刚从陪你过低谷期起来的余霜降遇到了被记者采访的陶宁,流出的无剪辑评价让事情火上浇油。


    几年后却一力举荐她作为自己新作的主演,甚至说过没有人比余霜降更适合演林心的话,为她铺下青云路。


    事情在她手上形成了闭环。


    余霜降不止一次在直播里提到过导演和编剧两人对她很信任,同样也学到了很多以前没有的经验。


    但小鱼干们从没有见过她们私底下相处的视频,更别说亲眼看见活动现场的相处。


    连流出的花絮中经常出现的就是余霜降本人,各种忙碌的工作人员给她化妆,以及一部随机刷新在余霜降身边但合上的电脑。


    她们也分不清这是真的喜爱,还是人情世故式的商业互吹,各种心酸也只有自己才能知道。


    现在一看,起码能放下半颗心,陶宁看着不怎么说话,行动上还是很关心人的。


    粉丝的诉求总是很简单纯粹,只要对小鱼好,只要小鱼幸福快乐就好。


    有人翻出了陶宁微博,翻找她本人的照片,跟刚刚看见的脸庞进行对比。


    在前两年,陶宁本人还挺喜欢接受采访,帮忙宣传电影,更多宣传自己新作。


    像个嘴巴毒,但爱炫耀羽毛的孔雀,编剧能力杠杠的,给自己招黑能力也拉满。


    这两年跟转了性似的,不喜欢在台前露脸,雷打不动的文青博也不发了,账号安静得要长草。


    发的内容也从各种创作感想变成了电影宣传,一点进去,满屏幕的林心。


    要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自己走错了,误入林心激推博,一看名称,还真是陶宁本人。


    不过也是陶宁那疑似林心激推的账号,减轻了大家最近的反黑压力。


    余霜降所在的公司规模中等,起初元气大伤连江丽都不如,现在比江丽强点。


    掌权人手段并不激进,好处是掌权人稳扎稳打,对余霜降是真花了心思培养,坏处就是现任总裁也沿袭了上一代的管理风格,思想上认为清者自清,时间会证明一切。


    有这么余霜降这么一个自带腥风血雨体质的艺人,有她在的地方一定就有话题度,关于余霜降究竟第一次上综艺里吃的是甜豆腐脑还是辣豆腐脑都能吵个八百楼。


    在这方面,艺文经常是吃了一记打,又吃了记打,存活至今,全靠余霜降自己血厚,演技保命加脸在江山在。


    导致了在小鱼干们心中,陶宁激推博都比蠢公司慢吞吞的动作有用,等公司反应过来,余霜降早就黑稿全网飞了。


    想黑你的人管你是视后还是神仙,只要呼吸都是错的,越到电影即将上映的时间,黑稿就越来越多。


    不乏对余霜降表现唱衰的,说这么好板底就这么被浪费了,十九岁时被提名的电影也被拉出来跟自己比较。


    大肆鼓吹十九岁的余霜降的同时踩了九年后的余霜降一脚。


    至于为什么不拿同龄人比较,那是因为同龄人没有一个能打的,用真正的老戏骨去对比容易给余霜降抬咖,好像给予她什么肯定一般。


    虽说她年纪轻轻拿下了视后奖杯,不代表一定能在大荧幕上混得开,大荧幕对演员的要求大大区别于电视要求,产生浓烈的水土不服感也不一定。


    有不少演员上了大荧幕后暴露自己的弊端,口碑事业双挨骂,灰溜溜地回到了熟悉的领域。


    陶宁激推博在这时候就起了很大作用,堪称反黑利器,在质疑余霜降的各种博文甩陶宁微博截图,就算被营销号误导对余霜降有质疑,那总不能还怀疑上了陶宁。


    既然质疑,加以挑剔,那就欢迎各位在电影上映后来电影院审判一下演技,有没有超过十九岁的余霜降。


    实际上的小鱼干们的心情:(鱼干沧桑.jpg)


    哪一次余霜降出新剧不这样,小鱼干们反而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关于挨骂这一点,艺文早就已经习惯了,毕竟哪个在娱乐圈里开公司的不挨骂?


    骂就骂呗,又不掉块肉。


    这态度被公司艺人的粉丝们共同戏称为确诊滚刀肉人格。


    粉丝们的手指快速滑过陶宁微博页面,终于找到了她本人照片,回想片刻。


    “怎么感觉长得不太像采访里的?她本人比照片好看多了,是不是不上相?”


    仔细对比,图片里的陶宁没有现实里那么强的疏离感,她很少会露出漫不经心的神情。


    可刚刚看见的人,漫不经心


    “可能女大二十八变吧,十八变一下,二十八又变一下,就变成现在这样子了。”


    “话说陶宁多少岁了,搜索上没说她多少岁,看着跟小鱼差不多。”


    “应该比小鱼年长几岁吧,小鱼刚出道的时候,她在业内就很有名了。”


    “不是你们不觉得陶宁看过来的时候,姐感很明显吗?”


    这个问题得到了一致赞同,这也是她们不敢第一时间确认这是陶宁的原因之一。


    *


    一番流程过后,荧幕终于亮了起来,开始了放映。


    说实话,作为粉丝的她们也感到一点紧张,这种紧张并不是对余霜降的不信任,而是对未知结果的出现而感到紧张。


    而且余霜降上大荧幕已经是九年前的事情,很多人都很好奇重回大荧幕的余霜降究竟有何表现。


    熟悉的电影开头过后,正式进入情节。


    看那海报浓重深沉的色彩,应该是带着悬疑色彩的电影。


    电影开始,明亮温暖的色彩却让大家一愣。


    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公司里平平无奇的职员提出了辞职。


    对于她的要求,上司表示不以为意,反而劝她说:“现在这个形势你也知道,公司为了经营下去,为了你们优化了一波老员工,当时你们为了维持经营,也同意了降薪要求,怎么现在就打算离职了?”


    林心说:“不,我辞职不是为了这个,我是有更有意义的事情需要去做。”


    说完,不顾上司的反对,林心直接离开。


    上司稀奇道:“你能有什么有意义的事情要做?有你求我的时候。”


    林心对此充耳不闻,开门出去。


    她是公司里最普通,但也是最刻苦的员工,在此次降薪是降薪最多的员工,即便如此,她没有像其他员工那样撂挑子不干,闷头签下了新的协议。


    公司上下都知道,林心胸无大志,让她干什么都愿意,随便被人丢工作也不会抱怨。


    就是这么一个任劳任怨的老好人,忽然提出了离职。


    林心大步向前,头也不回道:“我离职了。”


    公司内安静片刻,瞬间哗然。


    与此同时,公司门口的保安正在就着饭盒看新闻播报。


    里面报导了一具女尸出现在本市著名红灯区,疑似饮酒过量猝死,尸体倒在了小巷中,天亮时才被过来打扫的环卫工发现并报案。


    上面还有一张学生证照片,女尸姓柳。


    保安啃了口鸡腿,摇头晃脑:“不检点惹的祸啊……小林今天有事出去啊?”


    无事一身轻,只拎着帆布袋的林心在经过保安亭时,目光往里看了一眼。


    黑框眼镜后的双眼微眯,似乎在聚焦电视机上的内容,很快她就收回视线,骑着小电驴离开。


    没有得到回答的保安还有点不习惯,摸摸脑袋,继续吃着盒饭看新闻播报。


    看了好几眼,保安总觉得电视机上死者的照片很是眼熟,少女眉眼明媚,一看就是个在学校里引人注目的女学生,一时间没能想起来究竟在哪见过这长相的人。


    画面一转,辞职后回到家的林心第一时间是找房东退租,然后搬到了本市有名的红灯区附近。


    夜色降临,她前往一间酒吧应聘,起初老板娘拒绝了她,但摘了眼镜的林心在朦胧灯光下还有几分颜色。


    抵不住再三请求,老板娘收留了这个走投无路的人。


    因为林心对她说,她是被家人赶出家门的,身无分文,无路可去,听说这里来钱快,所以想要在这工作。


    起初林心工作倒是勤恳,让老板娘不理解的是,她很经常下班后出去。


    明明工作已经很辛苦了,在其他人恨不得大睡一觉,补充精神的时候她还要出去,但老板娘以为她只是外面有了对象,告诫过她千万不要倒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小心清理指甲缝的林心动作一顿,扔掉了似乎沾上血迹的牙签,她点头说:“好,我知道的。”


    持续一段时间后,酒吧迎来了两个客人,酒保们都说这两个是巨有钱的大少爷,一段时间就来消费一次,疯狂给钱。


    狂欢过后,说去上厕所的两个少爷至今还没回来,这时有人收到消息,正是他们发来消息说自己找到新乐子,先走了。


    同时消失的,还有总是默不作声的林心。


    老板娘一看情况不对,怎么找也找不到人,忽然她不知道想到什么,不准大家再找了。


    一个共事的同事怕惹祸上身,悄悄报了警。


    事件的真相由两人的苏醒揭开帷幕,被冷水泼醒的两人视线恍惚间,看见了朦胧而熟悉的脸,一激灵直接吓醒了。


    结果站在他们眼前的,只是今晚上招待他们的服务员。


    一番对峙,他们仍说在聚会中看见了柳,独自邀请到包厢里,想请她喝点酒,她喝了,便放她出去。


    说到这,其中一人还骂道:“明知道自己酒精过敏,来什么酒吧玩?”


    另一个则思维清晰许多,辩驳道:“我们什么都没对她做,就也是她自愿喝的,你又有什么证据指控我?尸检报告可是显示她酒精过敏死的,是她自己喝了一整杯酒,饮酒过量导致死亡,我们连手指头都没挨着她!”


    林心冷冷回答:“她不是来酒吧玩,她是来酒吧接人离开,你们也没有放她走,而是眼睁睁看着她没了呼吸让人扔到了巷口。”


    “不过没关系,你们很快就能见到他们了,还有伥鬼。”


    这一回答让两人意识到,为什么最近一直联系不上他们,原以为这帮社会闲散青年没有给钱就不来了,现在很有可能他们都已经出事了。


    然而当警方找到林心时,发现事情跟大家想象的截然相反,不是两人绑架了林心,是林心绑架了两个人。


    她给这两人注射了药剂,利用运货车,设法带走了人。


    这时候,有人查出林心是柳舒云同父同母的妹妹,只是少时父母离婚,林心跟了父亲,留在了家乡。


    之后柳舒云母亲改嫁,几年后因病离世,年幼的柳舒云被继父丢在了福利院门口,辗转被人领养,还改成了如今的名字。


    而且,以林心在校成绩来看,根本不需要在这小地方工作委屈自己,所以林心很有可能是为了柳舒云而来,双方已经有了联系。


    而这两名男子则是涉案人,家境富贵,是本市大学的学生。


    事情已经很明了了,怯懦的林心是伪装成猎物的猎人,真正目的是报仇。


    不同于一般的电影结尾,主角总会被正义的警察劝说成功,痛哭流涕地放开人质,随后出庭作证,看着罪魁祸首接受法律的制裁,皆大欢喜。


    林心双眼冷漠与悲愤糅杂,眼睛红了,直接扣下了扳机。


    “不要开枪!”


    “砰!”


    “砰!”


    “砰!”


    两枪,两条人命,第三枪则是射在了林心持枪的手臂上,使她吃痛脱开了枪。


    几个警察一拥而上,制服了压根没有反抗之意的林心,给她细瘦的手腕铐上了手铐。


    子弹射.穿了两个人质的太阳穴,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


    被压上警车时,林心没有看向沸腾的人群,而是抬头看天,眼底多了几分光亮。


    “大雪,真白啊。”


    *


    当晚,一则热搜登上榜首。


    #《烈日灼心》好看!!!#


    简单粗暴的两个字,还真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看完各大影评博主影评,更加好奇究竟是什么内容才能引起一致好评了。


    与此同时,又有一条热搜缓缓出现。


    #我珍藏多年的cp终于瞒不住了吗?#


    看见热搜的大家还以为是哪一部新播的电视剧买的cp热搜,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点进去一看。


    内容和大家想象的不太一样,根本不是什么电视剧的cp向撒糖剪辑,而是一段视频。


    昏暗的电影院中,两人同坐一排,脑袋几乎要凑一块说话。


    两颗后脑勺这有什么好磕的,怕不是哪个网红买来炒作的,结果多看的那几秒,给大家看出了重大发现。


    坐在左边的人影听见了什么,忽然转头,往旁边凑过去,伸出手指按上另一人下巴,在唇角处抹了抹,目光温柔细致,让人心动。


    即便光线不明显,也能看见她的手指修长。


    光影落在两人身上,荧幕上刚好暗了下去,有那么一瞬间,剪影像是在接吻。


    实际上根本没有,因为双方很快就分开了,做右边的人好想听见了什么,往后转头跟后一排的人说话,余霜降的正脸就这么清晰地进入了画面里。


    视频发出来后,大家很快就解码左边那个是陶宁,是电影编剧。


    就在大家以为这是余霜降为了宣传故意买的热搜,肯定是内容不怎么样,所以买这种热搜炒一炒热度捞钱。


    下意识去看广场主持人是谁,结果没有。


    再看小鱼干们疯狂澄清的评论,要是真买的热搜,肯定会假装不在意地跟着舞起来。


    但小鱼干们看起来是真情实感地澄清,认真程度跟之前每一次反黑有的一拼。


    好像,真的不是买的卖姬热搜?


    点进热搜,点进视频,看一眼,好怪,再看一眼,好像是有点好磕。


    【所以我早就告诉了你们,宿敌是不可能成为妻子的,宿敌怎么可能会成为妻子呢?中间我是真的忘了,反正宿敌就是妻子,懂了吗?】


    【哈哈哈哈哈哈等会那帮迷茫的鱼干又来澄清小鱼跟陶老师只是很好的朋友而已,你们误会了。】


    小鱼干们:“……”


    【救命,我不想懂!】


    粉了余霜降之后自动变成单推人的小鱼干们不是很想懂,虽然但是,陶宁真的长得比明星还漂亮……


    【不要负隅顽抗了,让我们高呼宿敌就是妻子!】


    【有没有人解码唇语她们两个说了什么,真的好好好奇。】


    【懂一点点唇语的我姑且一试,鱼:我口红是不是有点蹭出来了,刚抿了一下嘴。桃:我看看,是有点。(上手擦擦擦)(目光深情)】


    小鱼干们:“……”不是,后面怎么还自带形容词?


    更让小鱼干们迷茫中带点崩溃的是,热搜被下了,围观的网友却更激动了。


    【完蛋了,还真给我搞到真的了。】


    【大大方方是卖,遮遮掩掩就是真的,现在下热搜已经迟了,我已经保存好了视频!】


    【慕名而来,求一份。】


    第213章 有狐焉(娱乐圈)26


    电影正式上线的日子定在了深冬的一天, 那天大雪纷飞


    根据电影的定位,将档期定在贺岁档可能不够讨好,也不是阖家团圆时会选择观看的电影, 于是选择了寒假档。


    一周后的票房创下新高, 瞬间击碎网上各种不看好,只是热爱炒作的传言,有更多的人被吸引进去审判审判。


    传播度就这么越传越广大,被认为是本年度最受好评的电影。


    清影为此开了一场庆功宴, 在艺文内部的庆功宴早就已经办过了,作为主演的余霜降也到场参加。


    热闹的庆功宴过后, 也到了离开的时间, 留在现场的人渐渐减少。


    又一人打开了门, 门内尚且热闹的寒暄声涌出门外, 有几人从门口出来,这边说着留步不送, 那边说着慢走注意安全。


    最终以另一方的举步离开才阻止了这一场永远没有尽头的热情。


    门被关上, 为首的艺人转头, 瞥见角落里的人,惊讶道:“陶老师怎么一个人在这?我还以为你已经下楼了。”


    面朝窗户而站的人影终于闻声回头,露出了大家熟悉的脸庞, 她淡声道:“喝了一点, 出来透透风,顺便等人。”


    说话的人名为周羽澜,在电影里饰演戏份不少的老板娘, 电影中她红裙潋滟, 风韵诱人。


    实际上她在现实中看起来更加年轻,比余霜降大不了多少岁。


    对方其实也喝了一点, 状态微醺,能跟人说话全靠本能,要是她还清醒,肯定能分清陶宁嘴里说的等人是指等谁。


    周羽澜说:“等人?等人好啊,我也等人,一等就是十几年……嗝……”


    她说的等了十几年,是电影里等了一个不归人十几年。


    这话说得两个助理大惊失色,下意识左右看看有没有其他人在,编剧知道她在说什么,其他人可不知道她到底在说什么。


    要是被人录下放网上传播,那可是个大麻烦。


    之后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什么,被一脸歉意的两个助理给扶了下去,用最快的速度往电梯方向走去。


    刚刚的告别已经耗光了她所有的理智和智商,要是再把人留在这,不知道酒品一般的她还会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


    周羽澜举起手大力挥挥:“拜拜!桃子老师!其实桃子挺好吃的,脆脆甜甜……”


    后面的话更加听不清了,含糊成一团。


    两个助理忙说:“周姐你走错位置了,是这边,不是那边!”


    一行人很快就离开了,目送几人的陶宁收回目光,重新看向了窗外风景。


    热闹繁华的酒店之外白雪纷纷扬扬,对比温暖的室内,别有一番清冷意味。


    很快,陶宁身后的门又被人打开。


    门内的人大步迈出,走出门的时候精神百倍,走到陶宁身后附近忽然没了骨头,直接往人背后上挂。


    余霜降的声音随即响起:“我在里面没找到你人,就知道你在外面等过,果然被我找到了。”


    “我刚刚在想一个问题,你会什么时候找到我。”陶宁没有回头,目光聚焦在窗上。


    玻璃上倒映着两人的身影,几乎是脸挨着脸,亲密无间。


    “你还有这细腻敏感的想法。”意识到这是外面,余霜降很快就站直了身体,她也对这个答案感到好奇,“那计量结果出来了没?答案是什么,我也想知道。”


    陶宁如实说:“我只离开了五分钟,你就找出来了。”


    “才五分钟,我怎么觉得好一会了……”余霜降把她的话在脑子里转一圈后,骄傲道:“好啦好啦,我知道你爱我,离开才五分钟就忍不住想我。”


    对这倒打一耙的说法,陶宁没有辩驳,只是笑着应下:“对,你说得对。”


    余霜降把手一伸:“车钥匙拿来吧,今天就由我给你提供最周到的驾车服务。”


    齐小佳今天有事提前离开,陶宁喝了酒不能开车,开车的重任就交给了全场滴酒未沾的余霜降。


    陶宁从兜里拎出车钥匙往前递去,余霜降双手接过,陶宁这才意识到对方身上终于少了什么,她问:“你包呢?”


    余霜降低头,双手躺着车钥匙,胳膊肘上空空如也,这才想起来:“在里面忘了拿出来了,趁大家不注意偷偷溜走,没想到包包忘记拿了,我这就去拿。”


    说着,她就要往门内走去。


    陶宁忙伸手拉住余霜降:“还是我去吧,等会你进去容易出来难。”


    余霜降一想也是,她说:“那我先下楼车里等你。”


    这帮人敢拉着余霜降一块续摊,可不敢拉着陶宁说有的没的,她的高冷人设看谁谁结冰,哪还敢拉着人不要走。


    约定好后,两人各分一方走去。


    电梯不断下行,叮的一声后,抵达车库所在楼层,电梯门开启。


    夜间的酒店停车场显得空旷安静,其他人的车辆大多在半小时前离开,剩下的大多是在酒店入住的车辆。


    余霜降循着记忆往之前停车的地方走去,远远的,便看见有人在附近徘徊,背影瘦削,不难看出是个女人的背影。


    她像是在找自己的车的方向,不停地探头看车牌号。


    看她背影,余霜降脑子里闪过一抹熟悉感,只是那感觉一闪而逝,消失速度太快,以至于她没能抓住这个念头,将其抛之脑后。


    听见后面传来的声音,正在寻找车辆的人回头了,茫然的目光扫到熟悉的人影后,爆发出一股喜意。


    余霜降也刚好看见了对方正脸,第一反应便是觉得对方外表眼熟。


    那人绕过一排车辆往这边走来,口吻热切道:“霜降?我远远就看见是你了,没想到还真是你,这么巧你也在这?”


    起初余霜降不能确定对方是谁,等到对方说话时,便确定了这是她以前的经纪人。


    就是那个嫌弃自己不听管教,自作主张发布解约,之后带着另一个艺人跳槽奖励的前经纪人曹代柔。


    经年不见,还以为以后不会再见到,乍然又看见了,差点认不出来。


    曹代柔大步上前,语气热切如从前,好似从不刻薄:“好久没见了,碰见了就是缘分,要不要一块喝咖啡去?我请客。”


    余霜降站定在原地,语气冷静道:“你不是碰巧出现,你是专门在这里等我的。”


    曹代柔神情一顿,随即又笑了起来:“你这说的什么话,我是刚在楼上吃完饭,下楼准备走的,这不碰上你……”


    余霜降懒得听她诸多借口,直白道:“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我没有空喝你的咖啡。”


    “怎么说也是多年的情分,不至于拿了好成绩就不正眼看旧人了吧?”曹代柔知道余霜降脾气,不再兜圈子了,“我找你只是有件小事想请你帮个忙。”


    余霜降谨慎地跟对方保留一定距离,她不知道曹代柔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脑子里不断思索各种可能性。


    曹代柔说:“说实话,这些年来我是真后悔了,我的自负导致了这一结果,给你带来不少麻烦。这些年来我一直希望有机会弥补你,可是两方公司总是人脑袋打成狗脑袋的,我找不到任何机会,还担心会给你带来更多的麻烦……”


    “前段时间,我痛定思痛,决定离开江丽,现在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弥补你?”


    听了全程的余霜降:“?”


    她差点想抬手掏掏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或者走错地方了。


    这不是酒店地下停车场,是前经纪人曹代柔的话剧舞台,一番声情并茂的表演,把她这个无辜观众看懵了。


    而后一想,余霜降心想说的比唱的好听。


    她口中的差点把余霜降害了可不是差点,余霜降当时是真的距离雪藏只差一点点。


    网络上本就骂声一片,作为经纪人的曹代柔还在火上浇油,再加上其他人在浑水摸鱼,好像余霜降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要马上滚出娱乐圈。


    即便是余霜降本人,也在那时候产生了彻底退圈的念头,一切都拜她所赐。


    余霜降谨慎道:“弥补我就不必了,我现在很好。”


    她不清楚曹代柔会不会偷偷录音,然后在这上面做手脚,如今她热度正高,不少人可巴不得她出什么意外。


    曹代柔神色难过,一脸难以启齿:“我知道,你现在身边不缺人,而且你也不愿意信任我,要是能在离你近一点的地方工作就好了。”


    “……”余霜降满脸麻木,心想怎么越听越奇怪,难道在这没碰面的几年里对方也上过什么情感表演课?


    听到后面,余霜降终于反应过来,对方图穷匕见了。


    余霜降:“你想回到艺文,应该去找艺文那边,我做不了主。”


    说完,她绕过对方准备往自己的车旁走去,等会陶宁就下来了。


    曹代柔却说:“我早就找过艺文了……”


    余霜降步履不停,曹代柔还抱着余霜降是曾经那个容易心软的女孩的希望,紧追几步:“江丽打算不培养太多艺人,把重点放在宣传业务上,所以就……”


    “所以就找上我了。”余霜降听明白了。


    自从纪若意入狱,公司本打算另一个艺人,但那艺人却早就对江丽积怨已久,另寻下家,踹了江丽不继续续约。


    几个头部艺人都纷纷离开,没有救人帮扶,剩下的小卡拉米更扶不起来,股价一直走下坡路。


    就在前段时间,江丽决定调整经营方向,想起了独木支撑的营销公司,打算主营这一方面业务。


    那就不需要那么多的经纪人了,反正她的业务能力也平平,那么多年最拿得出手的反而是主动抛弃的余霜降。


    简而言之,曹代柔被江丽裁员了,找不到好出路,走投无路之下又想起她来了。


    有人大步向前,有人仍在执迷不悟。


    余霜降回头,阻止了对方说出下一句话:“曹姐,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曹代柔一噎,莫名觉得这话耳熟,一时间想不起这话从哪里听过。


    见人不愿回头,心硬如铁,就算事情办不成,那曹代柔也要给自己出口恶气。


    曹代柔:“是,你现在是了不起了,摇身一变成视后了,要不是我当年培养,把你签进了艺文,你能今天吗?你早就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当初我愿意签下你,就是看重你是个记恩的人,现在看来你跟其他人也没有什么两样。”


    走在前面的人依然没有回头,曹代柔心一狠,威胁的话脱口而出:“你就不怕我曝光你的黑料,让大家看看你究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这句话本意就是威胁,即便余霜降干干净净,此话一出便是无风也要起浪的意思。


    余霜降正要回头。


    “不就是一个重回圈子的机会,我帮你又有何难?”


    一道声音从后传来,瞬间冷却了两人愤怒的情绪,余霜降抬眸往声源处看去。


    曹代柔心头莫名一悚,猛地回头:“谁?!”


    结果站在那的不过是个身披长款大衣的年轻女人,唇角微勾,眼前的镜片折射着冰冷的白光。


    很快,曹代柔就认出对方究竟是谁,眼里闪过惊讶。


    陶宁缓步上前,眉眼疏离:“就这点事情,也值得你那么着急,走投无路找上小霜?”


    曹代柔哪能听不出她语气里的嘲讽,却不敢张口反驳:“你什么意思?”


    陶宁的手从口袋中伸出,只见她修长指尖夹着一张名片:“意思就是我能让你得到你所希望的。”


    薄薄的名片甫一出现就抓住了曹代柔的目光,她紧盯着印刷着陶宁姓名和联系方式的名片,又看一眼立在她面前的陶宁,小心翼翼抽走。


    拿着名片,她像是抓住了希望,却又不敢真的相信,却问:“你为什么愿意帮我?”


    一般人口中问出这种话,那是真的感动又疑惑,但在曹代柔口中的意思就是——你要我做什么?


    余霜降纵然满心疑惑,也没有出口打断,只沉默站在原地看向这边。


    陶宁似乎是觉得这个问题很奇怪,她反问道:“你擅长做什么,我就需要你做什么,最近我考虑创办自己的工作室,总得有人帮忙做点力所能及的小事。”


    听了这话,曹代柔心里清楚,陶宁不仅知道江丽的事情,还很清楚她的事情,可同时又双眼一亮。


    既然对方知道这一切,还愿意表示接纳,那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此时的她因为接触不了更上一层的人,不了解她与余霜降的关系究竟是如何的,究竟是真朋友,还是客气的合作对象。


    她更加偏向认为这是为了电影票房的一场炒作,因为江丽经常这么做。


    曹代柔拿着名片,欢天喜地地离开了。


    “她走了,我们也回去吧。”余霜降的胳膊被碰了碰,她被陶宁带着回到车上。


    待车门合上后,余霜降才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你千万不要被她欺骗了,她这个人比较唯利是图,她总说我不听话,不配合合作根本不是微博上说的那样,我没有耍大牌或者故意违约,是她……”总安排我去参加各种饭局被我冷处理。


    “我知道,我只信你说的。”陶宁当然不会相信曹代柔当初在解约时候打的鬼话连篇小作文,安慰道,“你放心,她会去她应该去的地方,天色晚了,我们先回家吧。”


    余霜降只好收拾一团乱麻的心情,启动车辆回家。


    陶宁则坐在副驾驶上,用手机发出一条消息:【她这段时间会联系你,准备好的东西可以放出来了。】


    对面的回答很快,张珂:【这么快?还真会给我省力气,我明白了。】


    对此,余霜降都一无所知。


    等余霜降再听见关于曹代柔的消息时,她因为挪用公款,使用阴阳合同谋利入狱了。


    这还只是她能公布出来的罪名。


    那一串罪名下来,再加上几个证人提供的证据,没个十年八年根本出不来。


    *


    得知这消息的时候,余霜降休假在家,跟齐小佳一块疯狂吃瓜。


    今天难得的假期,她起得晚,还是齐小佳及时给余霜降发消息告诉她警方出通报曹代柔入狱的消息。


    顺藤摸瓜的齐小佳还找到了庭审视频发过去,给余霜降一个惊喜。


    起初余霜降还以为自己没睡醒,还在做梦,结果点进去一看,还真是曹代柔入狱了。


    那个穿着黄马甲,理了短发的不是曹代柔又是谁?


    虽然齐小佳来得晚,几乎跟涂雪是前后脚来的,但经过一次酒后会谈,她对余霜降那段黑暗时光有着一定的了解。


    余霜降震惊得难以置信,直接跳下沙发往厨房走去,双手捧着平板:“老婆老婆,曹代柔怎么入狱了?”


    陶宁正在切橙子,厨房里都是橙子的清香,她看了一眼视频内容:“是张助发给你的?”


    余霜降摇头:“不是啊,是小佳给我发来的。她不是应该在你发挥余热吗?怎么又跟江丽那边扯上关系了?”


    她认真看看内容,语气震惊:“持续了好几年的挪用公款,用强硬手段促成不正当交易,怎么离了艺文更嚣张了?”


    也是这时候,余霜降终于明白那天晚上曹代柔的表情怎么看起来那么奇怪。


    这些年干的事情,可不少啊。


    估计不知道是因为哪一件事被业内封杀,曹代柔又不甘心,走投无路找上余霜降,结果碰上了陶宁。


    一只真正的唬人不眨眼的老狐狸。


    “橙子很甜,试一下。”旁边传来更浓郁的橙子甜香味道。


    认真盯平板的余霜降张口,叼走了陶宁手上的橙子,双眼一亮:“这个很甜。”


    陶宁:“阿姨寄来的,之前都忙没时间吃,还有一箱……”


    【叮!任务完成!】


    许久不动弹的任务版面忽然有了动静,弹出了一条新消息。


    一直没有动弹过的进度条亮了一瞬后又消失,表示任务已经完成。


    现实里,陶宁动作只是顿了一下,又继续切着橙子。


    余霜降也不走了,抱着平板靠在一遍看庭审视频,忽然平板上响了一声,有推送消息弹了出来,密密麻麻很长一段。


    《严氏总裁与长福千金订婚宴内部曝光,订婚礼豪华浪漫引起热议,两家将携手……》


    由于篇幅原因,余霜降没看完,撇开目光。


    这上面两人她都不怎么认识,只当成不认识的人,继续忙活自己手上的事情。


    难得的假期是两人为数不多的独处时光,时间如蜜糖般缓慢流动。


    被吃光的橙子只剩下果盘,别人扔在了茶几桌上,阳光朦胧。


    沙发角落上缩着一只毛茸茸的存在,被细碎声音吵醒的芝麻卷动了动耳朵,睁开了眼睛。


    它伸了一个懒腰,早就学聪明了的它没有去寻找声源处,而是在原地找了个地方,继续睡觉。


    阳光暖暖,小猫呼呼大睡。


    房间里,细微的动静似乎停顿片刻,有人说:“你尾巴别往我后腰钻,有点痒……”


    陶宁拉起余霜降的手,往自己微汗的后腰一放:“我今天没把尾巴放出来。”


    几乎是陷在柔软床铺中的余霜降奇怪道:“不是你的尾巴,那是谁的尾巴?”


    说着,她手往身后伸去,一条配色眼熟的尾巴自发跑到余霜降面前。


    毛茸茸的,蓬松的,三个颜色尾巴,而不是毫无杂色的白狐尾。


    能拥有这个配色的人不言而喻,是余霜降自己。


    余霜降:“……”


    不是,怎么又跑出来了?


    陶宁又在试图建议:“其实我的妖丹……”


    余霜降想也不想,抬头堵住了对方的嘴,把这个问题直接吞没在唇齿之间,含糊的语气在房间里响起:“不许再提。”


    第214章 有狐焉(娱乐圈)27


    一年一度的电影金穗奖将在本年秋末举办, 开始之前的场馆内外热闹异常。


    各家粉丝齐聚,没有入场资格的只好在场馆外等候,寒凉秋风并不能吹散大家的热情。


    红毯上聚光灯闪烁, 无数光鲜亮丽的男女来来往往, 叫得出名字的,叫不出名字的,都汇聚在万众瞩目的这一天,为分得一星半点关注。


    当晚七点, 颁奖盛典准时开始,同时全网直播。


    《烈日灼心》获得多项提名, 参演人员几乎都到场, 坐在同一处。


    终于到了这一天, 小鱼干们都激动得不行, 早早就等待在直播间前。


    之前只看各种物料根本不能解馋,只想要新鲜的小鱼, 而不是为了广告的预制鱼。


    自从去年上映电影, 余霜降短暂地营业了一波, 给小鱼干们吃个肚圆,以为春天就这么到来了,从此就解放了。


    结果今年春季余霜降官宣新电影, 编剧还是那个熟悉的名字, 随后余霜降就进组了。


    相较于去年,今年连开机仪式都没有流出,从开机仪式就贯彻全封闭式拍摄。


    途中还经历过工作人员爆料角色造型, 恶意漏料导致剧组加大封闭力度, 那会事情还闹得挺大,涉事人员全都被辞退。


    本来就少营业的余霜降直接神隐了, 别说鱼尾巴,连鱼鳞都见不到。


    没有新鲜小鱼吃的小鱼干们从春天熬过夏天,熬到了秋天,眼睛都快等红了。


    实在没办法,小鱼干们窝囊地控诉陶宁工作室吃小鱼,吃鱼不吐骨头。


    不然小鱼自从拍了一部电影后又被拉了进组,至今都不再出现?


    更让小鱼干们感到眼红的是,陶宁微博从林心激推变成任青激推,打开一看,满屏的任青。


    新进组的电影名为《青苹果》,主角名任青,至于更多的内容暂时无法知晓。


    对陶宁这人,大家真不知道应该怎么评价。


    说陶宁瞒得住事吧,微博里写满了任青,说她瞒不住事吧,愣是没有一点剧透,怪不得是金牌编剧。


    即满足了炫耀的心情,又没有剧透一点,根本不需要粉丝在这一方面上反黑。


    对比起其他又菜又爱作,没事乱蹦跶的编剧,陶宁在其中显得尤为靠谱。


    久而久之,小鱼干们都下意识来陶宁微博里吃妆造打码版小鱼。


    稳稳的,很安心,还不用担心会是哪个工作人员又搞出来的漏料。


    但是每一次打开陶宁微博的小鱼干们:“……”


    还是非粉都感到震撼的程度。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某编剧每天都面对新鲜的小鱼,才会有源源不断的帖子发出。


    甚至某些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宿敌党在其他演员的直播里挖到了甜甜的边角料。


    比如余霜降身边永远合上还随机刷新深灰色电脑,是属于陶宁的。


    那演员起初也觉得奇怪,为什么会有人问余霜降身边经常刷新的电脑是谁的。


    不过那电脑的确让人印象深刻,于是她想也不想就说:“剧组编剧的,陶老师她真的很辛苦的,几乎每天都在剧组里待着,跟演员们同进同出,就一块跟着被太阳晒……”


    宿敌党意味深长:“哦——原来是辛苦又专业的陶老师的,即使是人不在了,也要悄咪咪地宣誓主权,刷存在感。”


    起初还没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反应过来后的小鱼干们:“……”不是,这也行?


    当然,为此破防的不只是余霜降粉丝,余霜降黑粉也挺不爽快。


    世上总是恨比爱长久,余霜降相当一部分黑粉黑余霜降的时间比她某些粉丝粉她的时间还长。


    为自己正主争取不到陶宁的黑粉们直接破防:【不是,以前的陶宁真的不是余霜降深柜?】


    当着一群媒体蛐蛐她,几年后反手掏出几个S++级别剧本,还破天荒了跟同一个演员二搭。


    这不是深柜是什么?一切蹦跶只为了引起对方的注意力。


    对此,小鱼干们表示:【不知道为什么黑粉一上来就自我介绍了?】


    黑了她那么多年,你真的不是余霜降深柜吗?


    就像某个把电脑当水印使的编剧一样。


    网上的纷纷扰扰余霜降并不了解,更不知道陶宁已经被全网冠名余霜降深柜的事情。


    她穿过人群,往贴上标签的座位走去,其他同剧组的演员基本到了。


    殊不知她出现的时候直播间里瞬间就热闹起来了,评论弹幕激增。


    【小鱼小鱼,新鲜热乎的小鱼!】


    【哪里哪里我怎么没看见?】


    【好久不见啊小鱼,你怎么变成像素小人了,biubiubiu施展变大魔法。】


    【楼上又疯了一条鱼干,用鱼叉叉出去吧。】


    【今天小鱼粉粉的,好像美人鱼(花痴)】


    【粉裙子!是粉裙子!】


    【这一条裙子好像是哪家高奢超季高定来着,超难借到的,就这么给她穿出来了?】


    【鱼干吹牛都不会吹,工作室照片上的超季首穿高定没人吹,全都截图像素小人呜呜呜】


    【鱼家基操了,看见鱼就走不动道,哪里还管穿的什么高定,只记得姐姐的粉裙子好美,是双向奔赴的爱。】


    【哈哈哈哈你别拆穿她们啊,不然我没有乐子看了。】


    场馆内也热闹一片,亮起一片粉海,那是余霜降的应援色。


    周羽澜座位跟余霜降隔了一个位置,她远远就见到人了,伸手打招呼:“霜降这边这边。”


    挽着长裙往那边走去,余霜降在贴着姓名的椅子上坐下,歪头说:“周姐晚上好啊,你到的好快。”


    “里面待得无聊,就先过来了,我就等你呢。”目光往余霜降身后看去,没看到熟悉的人影,周羽澜身体往前探去,“你就一个人啊?”


    余霜降以为她问身边助理,便说:“涂姐她们有别的事情要忙,留在后台了。”


    周羽澜摆手:“不是,我说的不是这个,是……来了,我看见了。”


    她伸长手臂摆手:“嗨,陶老师这边这边。”


    “?”余霜降顺着她视线回头,正好看见陶宁从同一扇门出来。


    刚刚两人约定好了分开进来,伪装一种没有什么用但还是给人已经努力过了的假象,打个不超过三分钟的时间差,好像只是碰巧就在这时候出现。


    只见来人身着天水碧色礼服,古典而优雅,动作间裙摆微动,柔软如水,波光粼粼,如月下冷泉般潋滟。


    镜头刚好扫过入场的陶宁,她的身影在直播间和大屏幕上一闪而逝,紧接着又被导播切了全景。


    闲来无事的观众们被这陌生面孔惊艳了一把,纷纷留言询问。


    【这谁?好好看!三分钟内我要这个新人的全部消息!】


    【是今年刚出来的新人吗?我怎么没见过,这脸肯定能大火。】


    【我怎么搜出来说她是编剧?有这脸,做编剧?啊??】


    【时代变了,竟然有人不知道业内眼镜蛇的威名了(沧桑点烟)】


    【什么业内眼镜蛇?我只听说过余霜降深柜(狗头)】


    【经常听到大家说的余霜降深柜,就是她?一个深柜都能坐到余霜降隔壁,有点厉害啊。】


    【哈哈哈哈哈哈一看楼上就是不了解内幕的。】


    【不过说真的,她这位两年真的转向幕后,比较少出现了。】


    【好好好,没戴眼镜的眼镜蛇差点认不出她来了。】


    【陶宁也是个奇人,顶着顶流脸和模特身材比例当编剧,可能她不喜欢出头,被万众瞩目?】


    【不喜欢出头是陶宁最大的谎言。】


    周羽澜看了半天,小声嘀咕:“淡粉跟天水碧色是挺互补的,怎么不算情侣色。”


    因为场馆内太热闹,听不清对方说什么的余霜降扭头:“周姐你刚刚说什么?”


    周羽澜提高声音:“我说你两今天好看,衣服都很搭配。”


    余霜降不明所以,但也热情赞叹:“周姐你也好看,我一进来就看见你了,美得发光。”


    周羽澜听罢,笑而不语。


    “都到的那么早啊,我岂不是差点迟到了。”陶宁已经走到了座位前,在两人中间坐下,随手就掏出两包巧克力,“吃吗?”


    余霜降很惊喜:“你怎么知道我今天要化妆没来得及吃饭,我要牛奶味的。”


    周羽澜惊讶:“你从哪掏出来的巧克力?你这裙子也没口袋啊。”


    她拿过另一个抹茶味的,她今天为了穿礼服,已经两天肚子空空了,别看她现在精神挺好,其实她已经饿得能吃一头牛。


    陶宁神秘一笑:“因为我会变魔术,打个响指就能把巧克力变出来了。”


    周羽澜被这俏皮话逗乐了,会开玩笑的陶宁让她感到稀奇,再看一眼她双手,说道:“你肯定是拿在手心里,提裙子的时候用裙摆挡住了。”


    陶宁双眸含笑,并不否认:“这都给你猜出来了,再送你一个巧克力。”


    这回周羽澜是真的震惊了,明明刚刚她看见陶宁是两手空空的,结果一转手又拿出了几个巧克力。


    她忍不住探头去看陶宁身侧:“你这裙子是不是有暗袋?”


    知道真相的余霜降默默啃巧克力,被到处撒糖的狐狸精又塞了一颗牛奶味的巧克力。


    三人偷吃巧克力的画面被摄像机录下,陶宁一坐下就到处撒糖,迟来一步的莫导也给塞了巧克力。


    也不知道两手空空的,但大家都倾向于陶宁的裙子上有暗袋,装了一兜巧克力来颁奖盛典。


    【陶宁拿出来巧克力是什么牌子?我也想吃。】


    【不是,你们《烈日灼心》剧组的都那么松弛感拉满吗?竟然还有心情吃巧克力?】


    【小鱼估计饿了一天了,终于吃上鱼粮了,感动(流泪)】


    弹幕都在热热闹闹地聊天,忽然有人神来一笔,发了这么一条评论。


    【她好像在派喜糖。】


    【不是,你别说,你还真别说,画面感马上就出来了。】


    【聪明的粉丝已经识图搜索了,已下单。】


    【不是,你们动作好快,已经断货了(大哭)好歹给我留点(大哭)】


    晚上七点半,颁奖典礼正式开始,这一次的主持人是两位有名的老戏骨,几乎是在座所有人的老前辈。


    一阵寒暄过后,气氛已经被炒了起来,自然而然地进入了颁奖环节。


    越有含金量的奖项就在越后面颁发,前面林林总总派完了各种奖项,陶宁也上台一趟拿了最佳编剧奖,习以为常地发表获奖感言后,走了下来。


    这已经不知道是她第几次拿下金穗最佳编剧奖,她能拿奖并不让人感到奇怪。


    让大家最为好奇的是,获得了电影金穗奖最佳女主角提名的余霜降能不能拿下影后奖杯。


    关于这一点,其实大多数人并不抱有乐观态度。


    似乎是巧合一般,今年跟余霜降竞争的都是业内有名老戏骨,年纪能顶两个余霜降加一块。


    名单里,获得最佳女主角提名的只有两个年青一代演员,怎么看这名单,余霜降和另一个演员就是来陪跑的。


    就连余霜降和剧组都是这么认为的,要是那位安姓的演员拿下奖杯,那她将会是蝉联三届的影后。


    更多人都押宝花落她家,人都七十岁了,该是退休的年纪却还在荧幕前闯。


    不过能获得提名已经对余霜降是莫大的鼓励,也不算有太多的遗憾。


    关于能不能拿奖这件事,陶宁也说不准,评委们有一套自己的评判标准,在尽可能公平公正公开的情况下颁发奖项。


    不过就算没有,就像是两人约定的那样,未来还长,总能得偿所愿。


    终于到了颁发最佳女主角奖的缓解,即便知道不是很有可能,余霜降还是和众人一起,难以自抑的紧张起来。


    无人可看见的暗处,余霜降情难自禁地握住了陶宁的手,温热的手指渐渐变得微凉,陶宁安抚回握,稳稳牵住她的手。


    每一届主持人都延续一贯的急死人风格,总在最紧要的关头上忽然开始插科打诨,勾起大家的情绪,把胃口高高吊起。


    别说场管里等待的各位观众,直播间的观众们也都被急得不行,忍不住打出弹幕催促。


    【快点啊,怎么那么能聊呢?】


    好一顿车轱辘话后,台上不顾大家死活的主持人终于愿意进入正题。


    “获得本届电影金穗奖的是——”


    那个名字在主持人口中即将脱口而出,她却不着急说,弯起一双笑眼,将观众席上所有人的反应收入眼底。


    众人的心跟着一沉,下意识去寻找她的目光落在何处。


    然而主持人捉狭地一眨眼,又收回目光,看向手中的手卡。


    而后,她念出了手卡上的名字:“让我们恭喜《烈日灼心》的余霜降!”


    身后的大荧幕播放的正是余霜降饰演的林心,那是电影的高.潮片段,被一众警察包围的林心瘦削而坚定,她的眼眶红了,她的心却早就冷了。


    所有心情仅凭余霜降用眼神传达出来,不同于传统意义上的炸裂式演技,这一幕里的林心神色平静,一双眼却暴露了她崩塌的内心,随后悄然变得坚定,细节入微。


    场馆内忽然响起了欢呼声,一束光打在某一处,正跟人说话的余霜降一懵,下意识抬眸看向身旁的人。


    聚光灯打在余霜降身上,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耳边的欢呼声都听不真切了。


    当时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我开小差被灯光师抓住了?


    随后周羽澜惊喜的声音,莫导欣慰的目光纷纷涌向她,余霜降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了一点点。


    被身边人一推,余霜降这才回神,看向对方。


    陶宁起身朝她展开双手,双眸含笑:“我的女主角恭喜你得偿所愿,来抱一个。”


    激动与迷茫同时在内心充盈,余霜降终于情绪难抑,几乎是扑了过去,结结实实来了个拥抱。


    好几秒后,余霜降又转头朝向了身旁的莫导。


    莫导讶然挑眉:“还有我的份呢。”


    话虽如此,她还是站起身给余霜降回抱,拍了拍她后背:“去吧去吧,要拥抱等会我陪你抱多久都可以。”


    再度提起裙摆,这一次并不是抱着遗憾的心情离开,而是走向了星光璀璨的舞台。


    主持人早在颁奖台前等待她,从礼仪小姐手上拿过奖杯:“恭喜。”


    “谢谢。”余霜降残存的理智让她道谢。


    她双手接过奖杯,沉甸甸的分量落在手上,她几乎手软到发颤,差点感觉不到手中奖杯的存在。


    因此,她激动得热泪盈眶,站在了从十九岁开始梦寐以求的舞台,面对着这么多的观众。


    主持人:“恭喜余霜降获得本届最佳女主角奖,跟大家说一下你现在的心情吧。”


    所有目光都汇聚向了她,浓烈的如有实质。


    余霜降心跳仍未平复,她深呼吸了一次,双眸水润,甚至说话的声音都在发颤。


    台下的人太多了,余霜降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将目光聚焦在一抹清浅的身影上,缓缓开口:“很荣幸,能拿到这个奖杯。能拿到这个奖杯,其实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感谢导演,也感谢朋友的信任和鼓励,感谢所有工作人员的共同付出,将来我会带来更多的作品给大家看……”


    直接弥补了十九岁的遗憾,虽然这一天迟了十年,走来的每一步都作数。


    真情实感的话音落下,场内响起更加响亮的掌声。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获得奖杯的人再度扑向了陶宁,深深地拥抱。


    【穿得越粉,拿奖越猛。】


    【了却遗憾了呜呜呜呜我都以为没机会了】


    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宿敌党说:【我截图了刚刚的拥抱,我宣布这就是我cp的结婚照!】


    第215章 有狐焉(娱乐圈)完


    “咔哒”一声, 擦得纤尘不染的玻璃柜被打开了。


    电影金穗奖的奖杯被一双手小心翼翼地放进了玻璃展示柜中,停顿许久后,柜门再次被关上。


    倒映在玻璃柜上的人影提着裙摆, 缓步离开, 优雅的身影倒映在,直至消失在尽头。


    她往时间的另一头走去,沉稳无畏,从此星辰亮起, 日夜流转。


    时间如长河,周而复始源源不断地往前流淌, 永远不会因为什么而停留。


    天黑了又亮, 渐渐又昏暗下去, 夜色正式降临。


    在家里待了一整天的芝麻卷睡醒从房间里出来, 对着监控叫了几声,出乎意料地没有得到对面的回答。


    “喵?”芝麻卷的声音低了下去, 后面竖起的大尾巴缓缓下落, 转头走向自动喂食器前。


    家里空空, 饭盆也空空,气得芝麻卷狂殴喂食器,爪子打得啪啪响。


    而后估计是觉得无趣了, 芝麻卷放弃殴打喂食器, 一甩尾巴,跳上了沙发,继续它把沙发变流苏的伟大壮举。


    只是总在猫猫成功一边变流苏后, 家里的沙发就会被换成新的, 难为芝麻卷继续挠出新的流苏。


    在沙发上打了个滚,芝麻卷咬着玩具又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它耳尖一动,转头看向房门方向。


    门外,传来了熟悉的动静声。


    有人打开了房门,把门外的热闹也带了进来。


    屋内暖黄的夜灯转为明亮顶灯,映亮了家里墙面上的一整面展示柜,透亮的玻璃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沙发上的芝麻卷喵喵叫着跳下,拉长嗓音,举起大尾巴对回归的主人表示热烈欢迎。


    余霜降忙提着酒红礼服绕过芝麻卷,另一手握着熟悉的电影金穗奖:“卷卷不可以挠这个流苏,我还要还回去的。”


    “喵——!”芝麻卷压根听不懂,竖着尾巴绕着余霜降转,她裙摆上的银色流苏成了天然逗猫棒。


    在余霜降的再三躲闪下,它兴致越高,几乎要追着挠裙摆上的流苏。


    然后她浑身一轻,被一双手抱了起来,陶宁的声音在它的耳边响起;“卷卷不要抓妈妈的裙子,不喜欢猫抓板就去抓沙发。”


    芝麻卷视线陡然变高,习以为常地给自己在陶宁怀中调整出舒服的姿势,好奇地看向余霜降。


    刚刚由于高度和视角的原因,它看不见她手上握着的金灿灿的东西,只看得见酒红裙摆上的流苏,亮晶晶的,最吸引小猫的注意力。


    现在注意到了她手上的东西,抱着家里出现的一切的新东西都是猫猫的想法,芝麻卷伸长脑袋去闻余霜降手上的东西。


    “质检员又上线了是吧,给你过过关,看看合不合格?”余霜降把手里的奖杯往芝麻卷鼻子前递去。


    芝麻卷仔仔细细地检验了一番,发现不是大号罐罐,顿时撇过了脑袋。


    余霜降笑了:“看来卷卷质检员认为这个东西过关了。”


    芝麻卷听不懂,但芝麻卷扬起脑袋神气非常:“喵——!”


    陶宁双手抱着大娃娃似的芝麻卷,掂了掂重量,她疑惑道:“卷卷是不是又重了,又是哪一个姨姨被你缠得没办法偷偷给你吃零食?”


    当初捡到这小猫咪的时候陶宁就知道此咪绝非俗物,只是当时还是毛毛太蓬松,是虚胖。


    这么多年来,芝麻卷不负众望地把自己吃成一辆半挂,上次抱出去遛弯被小区里的住户问是不是缅因猫。


    这大体格子,都是芝麻卷一口一口给自己吃出来的。


    陶宁把它放回沙发上,残忍拒绝了芝麻卷请求开罐罐的眼神,形状姣好的唇吐出让小猫咪震惊的话:“为了健康,卷卷你需要减肥,不能再吃了。”


    芝麻卷:“……咪?”


    它眼睁睁地看着陶宁转身走向展示柜前,跟余霜降一块整理展示柜,顺手揪走前一年电影金穗奖奖杯上沾着的一根猫毛。


    余霜降奇怪道:“这个柜子一直都是关着的,卷卷的毛是怎么飞进来的?”


    这个问题,哪怕是神通广大的陶宁也没办法回答,九条尾巴的狐狸精也数不清自己无意间吃了多少根猫毛。


    被独留在沙发上的芝麻卷独自生了一会闷气,意识到肚子空空,又转头跳下沙发。


    结果刚刚还在展示柜前说话的两人已经不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了房间,那里空空如也。


    房内,春情暗生,刚刚还宝贝的礼服早就被脱下,搭在了一边。


    “嗷呜,嗷呜……”


    门外芝麻卷在挠门,叫声可怜兮兮。


    怎么挠门都没有反应的芝麻卷甩甩尾巴,转头又去殴打智能喂食器。


    卷卷什么都不知道,卷卷只知道这个硬邦邦的东西吃了它的饭还不肯吐出来。


    总有一天卷卷会战胜这硬邦邦的东西,吃到无数的饭饭。


    *


    今天是《春天与花》这部旅游节目第三季第一期开播日。


    本节目采取直播加录播的方式进行播出,号称无剧本,全真人秀。


    前两季开播攒下了,翻红了好几个中女,重回舞台。


    当然这种播出方式有利有弊,有人因为真性情翻红,有人则因为本性暴露无疑,被全网倒油。


    没想到这档节目一度膨胀,从各种不被看好的声音中收视率猛涨,最终请来了余霜降参加本期节目。


    《春天与花儿》第一期的直播在早上八点半就开始直播了,七位嘉宾,七个直播间同时开播。


    其中余霜降的直播间人最多,还没开播前就有不少人在等着,准时观看。


    这么多年过去,几乎没有人不知道余霜降的名字,从二十八岁时凭借着《烈日灼心》拿下电影金穗奖那一夜起,她的人生迎来了前所未有的改变。


    幸运的是,余霜降早在这些年的起起落落中学会了自我调整,并没有因为狂浪似的高涨的热度而冲昏了头脑,依然能保持初心,继续钻研。


    连续十几年活跃在荧幕前,一年一部到两部作品,全都拿下了耀眼的成绩,成为了票房的保证。


    时至今日,她获得的奖杯已经摆满了家里一面墙。


    四十五岁后,余霜降导演了一部作品,还以为会水土不服,结果拿下不错的成绩。


    今天应邀参加节目《春天与花儿》,官宣的时候大家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当天上了一条热搜#真的没有第二个余霜降吧?#


    谁能想到,这竟然是余霜降为数不多的综艺之一。


    在荧幕前活跃到这岁数,她参加的综艺竟然不超过五部,这一次是她第五次参加综艺录制。


    直把小鱼干熬成老鱼干,才等到了余霜降第五部综艺,还纷纷表示下半辈子就靠这部综艺兑水过了。


    虽然有点夸张,但是在余霜降身上的话,倒也不奇怪。


    开播当日阳光不错,温度适宜,却不闷热。


    主持人坐在车上做简单的介绍,年轻而活力的面孔出现在镜头前跟大家打招呼。


    主持人说:“哈喽哈喽大家好,我是今天的主持人季润,大家叫我小润就好了,我们现在正在前往余老师家的路上……我没有迟到,是大家太希望马上见到余老师了,所以才会觉得慢了。”


    有弹幕问主持人:【小润今天负责前采余老师紧不紧张?】


    季润读出这条评论,忙说:“紧张,我肯定紧张啊,我接到这个任务后好几天都没睡着,真的很期待能跟霜姐见面,给我激动得不行。”


    在弹幕一片哈哈声中,季润压低了声音说:“其实我是余老师的影迷,看她电影长大的。”


    【这句话暴露年龄了!】


    【其实我也是看鱼鱼电影长大的,粉上她的那年,鱼鱼忽然宣布要转幕后,跑去拍电影了呜呜呜】


    【新粉别哭,让我们老粉先哭(大哭)(大哭)】


    季润看见这条弹幕,深有同感,为她掬一把辛酸泪同时小声附和:“其实我也是。”


    简单的开场,就将直播间内的氛围炒热,源源不断有新人进来,直接断层式观看人数。


    不禁让人感叹,哪怕她不在了,江湖上也全是她的传说。


    当年红极一时的影星,时隔多年,再度参加节目依然有不低的热度。


    车辆很快就到了地点,季润只好暂停了跟大家的聊天,下车前往余霜降家门前,直播间也因此暂停了一段时间,等到了地方才重新开启。


    为此粉丝们也表示理解,只要了解余霜降的人都知道,她是个长情的人,这些年没有换过居住地,一直住在以前的房子里。


    大家也不愿意因为一点时间暴露了她的住址,从而打扰到她的生活。


    虽然大家不知道余霜降家里有只镇宅大狐狸,但爱护的心非常真挚,双向奔赴。


    季润带着摄像师傅,小心翼翼地出现在余霜降家门前,小心翼翼地看看周围,然后小心翼翼地按下了门铃。


    “叮咚——”


    门铃声响起的时候,季润和摄影师傅都下意识大气不敢喘,好像门内住着的是洪水猛兽。


    这小心翼翼的模样莫名好笑,弹幕纷纷开始吐槽。


    【新来的,我不懂,为什么直播间里有两个鬼鬼祟祟的人?】


    【这个世界变化也太大了,竟然有小偷直播偷东西。】


    【真的假的?胆子那么大?】


    【楼上有个老实人,快抓住他哈哈哈哈哈哈!】


    没过多久,门内传来回应,有人打开了门。


    这么多年过去,她好像被时光深深眷顾着,跟从前没有什么变化,当看见温柔而包容的双眸,才惊觉恍如隔世。


    季润愣怔片刻,主动问好:“早上好余老师,不好意思来打扰你了,准备好了吗?我们该出发了。”


    “我已经……”余霜降还没开始说话,另一道高昂的声音比她更加抢先开口。


    “咪嗷——”


    【?我怎么听见猫叫?】


    季润低头,摄影师傅也下意识低头,镜头对准了一只鸡毛掸子精。


    将近二十岁的芝麻卷精神不错,双眼水润,依然对世界保持好奇心,对季润长长地喵一声。


    此等萌物,直接把季润猛得找不着北,直接忘了这是一只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猫。


    【哇,好有镜头感的小猫,竟然还会wink】


    【这就是影后的实力吗?养的小猫咪都会自己找镜头,狂吸卷卷】


    【是卷卷,毛茸茸的卷卷给姨姨亲亲030】


    【我举报前采里有人偷摸小猫咪!】


    【卷卷,你是一个大面包~蓬松的大面包~】


    【我觉得卷卷更像半挂,掷地有声,轰轰烈烈的那种。】


    【谁允许你对卷卷这么说话的,叉出去!】


    打过招呼之后,余霜降把主持人邀请入内,不介意被参观家里。


    这段时间陶宁有事前往另一座城市里,短时间内回不来,余霜降接到这份节目组邀约,抱着好奇的心态答应了下来。


    所以现在家里除了她,没有第二个人在。


    等余霜降离开了,家里的芝麻卷会有人上门照顾,不用担心家里没人芝麻卷会饿着。


    余霜降就这么一边给大家倒水,一边把自己生活娓娓道来,她没有刻意隐去另一人的身影,但也没有可以去将她身份揭开。


    虽然大家对余霜降转至幕后的原因有诸多猜测,但另一个人的存在显然占据大部分原因,细水长流般,延续至今。


    弹幕里,大家还在快乐吸卷,差点忘了余霜降在说什么,眼睛和耳朵简直忙不过来。


    【怎么这里也有芝麻卷?陶宁工作室那边也有芝麻卷,是同一个卷吗?】


    【是同一只卷,陶宁工作室承认过是同一只卷】


    【娱乐圈未解之谜——卷卷到底是谁的猫。】


    【好说,就不能是妻妻共同财产吗?】


    【我们之中好像混进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啊啊啊啊是鱼鱼,以前还能一年见一次,现在转幕后一年也几乎见不到人了(大哭)】


    为期七天的旅行综艺正式开始录制,余霜降拉上行李箱,坐上了节目组派来的车,一块赶往机场,前往充满异域风情的国外。


    七天后,录制结束的余霜降回到家里,在窗台上晒太阳的芝麻卷


    余霜降蹲下摸摸猫猫头:“妈妈还没回来,她说你这几天不能吃罐罐。”


    芝麻卷听不懂,芝麻卷躺地上翻肚皮诱惑妈妈开罐罐。


    “再给你多点狐息得把你养成精了,这样不行。”余霜降毫不客气地把手放在它肚皮上,揉揉,“谁家的二十岁小猫那么爱撒娇,就你这样。”


    过了一段时间,节目播出已经落下帷幕,一次和谐的旅程让大家都收获了不少热度。


    其中余霜降因为稳定的精神状态,总是不慌不忙的,不知不觉感染了一块做节目的人,于是被称为最和谐的一季。


    正好是余霜降生日,最近热度高涨的她又来了不少粉丝,一条条留言引起了她的回忆。


    她答应了粉丝在生日那天给大家一个惊喜,至于什么惊喜,暂时保密。


    很快就到了她生日当天,陶宁昨晚上就告诉她有急事,可能明天回不去了,


    一块共度了二十多年生日,缺席一两次虽然觉得遗憾,但不至于难过。


    叮嘱电话那头的人好好注意休息,余霜降挂断了电话,摸了摸睡在身边的芝麻卷的脑瓜。


    懒散地躺在床上,余霜降一边摸猫脑袋:“今天不在家,干点什么好呢?”


    被打扰睡觉的芝麻卷打了个哈欠。


    闲来无事,她决定在家里进行一场直播,随意跟大家聊聊天。


    已经好久没有直播过了,余霜降差点忘了步骤,一边询问助理一边摸索着开启直播。


    几分钟后,直播开启成功,粉丝们都收到了余霜降开启直播的消息,纷纷点了进去,还真看见了余霜降本人在直播!


    【是鱼!是活鱼!】


    【我还以为我要《春天与花儿》兑水看一辈子呢!】


    【啊啊啊啊鱼鱼生日快乐!给你送蛋糕!】


    【……】


    *


    同一蓝天下,一架飞机准点降落在c市机场里。


    有两人结伴拖着行李箱从机场出来,走在左边的人身披长款风衣,眼前戴着金丝眼镜,不说外貌有多瞩目,只看那身高足够鹤立鸡群。


    在这拥有庞大影视基地的c市中,路过的人都下意识向她投去目光,以为是远道而来的明星。


    张珂边走边说:“说真的陶总,昨晚上我两一夜没睡,今早上又红眼航班,你好歹看看我的年纪啊!”


    陶宁抬手拍拍她肩膀,掌心微弱白光一闪而逝,一夜未睡的她依然精神焕发:“下次会的会的,我的车来了,我先走了。”


    张珂被她一噎,无可奈何道:“一次生日而已,用得着拿命赶飞机,等我回去要好好睡一觉。”


    眼看陶宁上车离开了,张珂也在到处找来接自己的车,也不疑惑自己一夜未睡还赶了红眼航班为何还不会觉得疲惫。


    陶宁坐上了车,带着礼物往家里赶去,要是这次出去身边没有跟着张珂,陶宁昨天就叼着礼物化成原型回家了。


    四个爪子比飞机这个大铁疙瘩快得多了。


    只是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余霜降那样,敢趴在大狐狸背上到处飞。


    回程的路因为期待的心情反而变得漫长,熟悉的场景从陶宁眼前划过,忽然她目光定在某一处。


    陶宁对司机说:“麻烦在前面停一下,我买点东西马上回来。”


    车辆停在了路边,陶宁下车走向了花店,她想只有一份礼物显得单调了,或许再多一束花会更好一点。


    少顷,她抱着一束红玫瑰回来,打开车门坐了回去。


    *


    家里,余霜降正在跟粉丝们聊天。


    有耳尖的粉丝听见动静,发言询问:【鱼鱼你点的生日蛋糕到了吗?门外有声音诶。】


    读到这条弹幕的余霜降疑惑摇头:“我没有点外卖啊,谁来了?”


    说着,余霜降拿起手机往门口走去,昨晚上陶宁说了她今天回不来,可她也没有工作需要谁上门,到底是谁来了?


    【好像被鱼鱼抱住了,好温柔,像妈妈。】


    【女儿粉果然每年都在长大,呜呜呜我也想被抱抱。】


    【听说过妈粉,妹粉,姐粉,梦女粉,第一次听说她有女儿粉,不过鱼鱼真的好温柔好包容。】


    余霜降正想往可视门铃看去,门已经开了,先是玫瑰的芬芳涌入门内,伴随一句“老婆生日快乐。”一束玫瑰先进了门。


    “我回来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陶宁瞥见正在直播的手机,动作一顿,“这是什么?”


    芝麻卷已经竖起大尾巴喵喵喵地往那边跑去了,去索要它的罐罐。


    呆滞中的余霜降迷茫道:“手机?直播?”


    直播,那不得把她也拍下来了?


    “……”陶宁整个人一懵,怀里的红玫瑰弥彰欲盖似的往后面藏起来。


    余霜降同时宕机:“……”


    陶宁表面冷静:“我走错了。”


    说着,她转身要走,那一捧红玫瑰又完整的出现在大家眼前。


    娇艳欲滴的玫瑰花瓣上还站着未干的水珠,芬芳诱人,从余霜降和直播间的大家眼前一晃而过。


    余霜降:“…………”


    饶是经过诸多大场面的她,面对此情此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或者是,她还能说什么?


    弹幕狂刷:【你才没有走错!】


    【别藏了,duang大一束的红玫瑰,还那么大声的老婆生日快乐!】


    【陶编听我一句劝,为了一个众所周知的秘密这样,不值当。】


    【没办法了,只好拿出你们的结婚证出来,才能平息谣言。】


    【什么谣言?】


    【其实陶宁跟余霜降真的是纯朋友的谣言,互相单身才不是为了对方。】


    【哈哈哈哈哈哈陶宁跟余霜降是纯朋友,谁想出来的笑话?】


    【终究,还是我们宿敌党获得了胜利。】


    【所以说,宿敌就是妻子啊。】


    第216章 说什么先婚后爱1


    论一觉醒来看见头顶有个红色的大月亮是种什么感觉?


    陶宁表示谢邀, 刚穿越成功。


    在野外睡觉有点冷,身下也硬邦邦的,实在硌脑袋。


    活动活动躺得僵硬的四肢, 陶宁在硬邦邦的东西上坐了起来, 环顾四周。


    这回她终于看出了不对劲,她不是如自己所想的那样在躺在荒郊野外,而是在一间破败荒屋里面,门窗都被锁了起来, 挂上了门栓。


    或许是怕有人忽然破门而入,屋主还用了柜子堵住门。


    之所以用上屋主这个称呼是因为屋子里散落着各种生活用品, 锅碗瓢盆样样俱全, 数量全都是一。


    陶宁撑在床上的手一动, 碰上了柔软的东西, 她低头看去,手边叠着几件打了补丁的衣服, 洗的已经发白, 但是整理得很整齐。


    很明显之前有人一直在这里生活, 还把这里当成可以保护自己的家。


    然而这些都是徒劳,且不说那本就摇摇欲坠的门板,五岁小孩都能把它砸破, 这屋顶的大洞就让这间屋子的防御值降至负数。


    无论是蛇虫鼠蚁, 还是强盗小偷,都能轻松入内,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头顶能一眼就看见的大月亮是因为家里屋顶破了一个大洞, 几乎占据不大的屋子的整个屋顶, 阵阵夜风从屋顶巨大的洞口上吹进来,给衣衫单薄的陶宁冻得打了个喷嚏。


    开局一个碗, 装备全靠捡,得知自己开局的陶宁陷入了沉默。


    预料到或许会很惨,但是没想过会那么惨。


    冰冷的机械音拉回了陶宁的注意力:【叮!身份载入成功!】


    【此次小世界未能找到匹配降落点,自动生成身份为:灵秀村村民桃子,年十八。】


    【具体设定为:父不详,母早逝,十岁的桃子靠着山上的资源顺利长大,因为父母早逝,被灵秀村村民认为是不详的人,不允许住在村庄里,离群索居。】


    【为换取更多资源,还渴望陪伴的桃子经常会回到村庄里,风雨无阻,就算被村民白眼和驱逐也不在意。】


    【今天桃子如往常一样回到村庄内部,发现大家都在准备山神日的仪式,没有人愿意陪你说话,入夜后自行回到自己的家里。】


    【七天之后,就是灵秀村的山神日,山神将醒。】


    页面上内容被陶宁收入眼底,这就是她在本世界自动生成的身份,灵秀村中的边缘人。


    这一身份倒也合适,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不会被人关注到,随机发挥的空间很大。


    随即,语调熟悉的机械音在陶宁脑中响起:【我亲爱的宿主,虽然这是你让我搜寻多年的小世界,但是因为这小世界比较特殊,正处于两个世界的融合期,很有可能结算困难。】


    言外之意就是,统子不明白你为什么往山卡卡的地方跑,但是统子很担心你的财务状况。


    陶宁身负巨债,却轻松得像是拂去身上的灰尘,无所谓道:“能不能结算是小事情,不用在意。”


    520语出惊人:【那岂不是在做慈善?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善良了?】


    陶宁不置可否,下床到处溜达。


    这间屋子不大,墙面由石头垒砌十分结实,所以没有跟房顶一般破了个大洞,地上是青砖地,一样被打理得整洁干净。


    这些年来,随着时间流逝,墙皮不断脱落露出原本的墙面,手一碰全是灰,实在跟好看两个字搭不上一点关系。


    陶宁把放着日常用品的抽屉推了回去,动作缓慢,这漆着红漆的柜子表面斑驳,摇摇欲坠,距离彻底散架只差给一个大动作。


    自动生成的身份会参照原主的人物性格,样貌或许会完全不一样,但是有一部分习惯会跟原身融合。


    就比如现在,力所能及的事情桃子都做到完美,身在陋室也把自己照顾的很好。


    但是修补屋顶还是为难一个无依无靠的少女,因而屋顶的洞口只好一直搁置着,只要不下雨就不用担心被淋成落汤鸡。


    看陶宁到处摸摸碰碰,520也不打扰她了,在一边默默整理账单。


    汇总出来的结果给它带来了深深的震撼,那一串数字长得它不敢默读,它宿主还真靠实力欠出来了,生动演绎何为债多不压身。


    这是要打一辈子工的节奏啊,恋爱脑真的好可怕。


    之前520一直没有出现,就是去忙活找这个小世界坐标,获取定位。


    起初520拿到一串编号,还以为就是个小任务,能有什么难得到它三位数的统子,然后一查就是几十年。


    数次寻找失败后,没有打消520的热情,反而激起了了斗志,说什么要给陶宁找出来。


    它一只统子,就这么靠着一串意义不明确的代号找了许久,在浩瀚星辰中无异于大海捞针。


    所幸,它还是找到了陶宁想要的小世界,这时候520才发现这不是一个小世界,而是两个正在融合中的小世界。


    性质区别于大世界吞没小世界能量,将小世界能量化为己用,这个小世界是两个菜鸡互相融合,报团取暖。


    两个碎片一般的小世界为了避免被大世界吸引并吞并,一拍即合约定互相融合,这样就拥有了中等小世界的规模,距离真正的中型世界差得远了,但免去了被吞并的危险。


    因为自知性质特殊,还有两个世界意识联合起来共同躲藏,把自己藏得很深。


    差点给520找得宕机,发挥了统脉去查找,反而被其他统子朋友认为认为根本没有这个编号的小世界。


    520是真的很奇怪:【话说宿主你是怎么知道一定有这个编号的小世界?】


    话问出口后,更多疑点也跟着冒出头来:【还特地给出线索提醒我说这个小世界内部能量很混乱,很有可能会把自己隐藏起来?】


    把洗的干干净净的碗筷放回盆里,陶宁说:“因为我以前的工作就是干这个的,寻找能量混乱的小世界,然后归档。”


    520没能转过弯:【啥?你不是三年三战上岸姻缘组的吗?】


    陶宁:“其实我走的特招,你信吗?”


    【难说。】520其实不信,以为陶宁又在逗它玩,谁知道老狐狸什么时候说真话,什么时候说假话。


    它亮出了账单,【但是有一件事情需要告诉你,自动生成小世界身份所需积分为:三千万。】


    自动生成身份比寻找降落点程序复杂得多,所需要的能量也多得多,所以大部分任务者都会选择最契合灵魂的降落点,而不是自动生成身份。


    最重要的一点事,自动生成身份需要花钱,还不能结算后在奖励里扣除,得先支付这一笔钱。


    陶宁这一回纯粹是吃力不讨好,自费出任务。


    因为是自动生成的身份,在灵秀村出生又长大的人大家几乎都认识,忽然多出一个人来造成的影响是本次小世界难以自我消化的。


    万一哪个村民一不小心想起陶宁是忽然多出来的人,引起之后一系列的反应,容易造成世界崩塌。


    菜鸡小世界,就是那么菜。


    为了掩盖对陶宁有关记忆模糊的问题,给她设定的身份就是死爸又死妈的欢乐智障,附加标签是命硬克亲。


    当然,这个描述是基于村民对桃子的看法,没有客观全是主观。


    520电子音沉重道:【所以在大家眼里,你是个傻子。】


    陶宁:“……”


    *


    清晨,东方初白时,一道瘦弱身影走出家门。


    门外山雾未散,视野都被漫山遍野的白雾侵占,看不清外面的路。


    陶宁回头看向家里,她那屋顶破了一个大洞的家竟然没有一点雾气,外面漫山遍野的白雾没能影响屋内半分。


    回望片刻,陶宁垂眸思忖,得出一个结论。


    灵秀村的白雾无法侵入村民的屋子,这是夜间最安全的庇护所,但是夜里的白雾有什么,她不清楚。


    还有昨天人物介绍页面中提醒过,过几天就是山神日,山神将醒。


    山神是谁?山神醒了会怎么样?这些问题一概不知。


    也不知道昨晚上缺了一角的红月跟山神日有没有关系。


    在此地生存的灵秀村村民肯定有针对白雾的解决办法,总不能一头扎进白雾里。


    回想起什么的陶宁转身进入屋内,从门后角落处拿起一盏椭圆形的竹编灯笼。


    灯笼外面糊了一层白色的绵纸,上面没有任何标记,探头往里看去,里面只有一截熄灭的白蜡烛,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从上面的使用痕迹能看出,这盏灯笼使用时间不短,外层糊的棉纸破了几个小洞也没有更换。


    陶宁从兜里掏出一盒火柴,点燃了灯笼里的蜡烛,暖黄的光芒亮起。


    灯笼不大,只能照亮身边附近的地方,也不知道能不能在漫山遍野的白雾中起到作用。


    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陶宁提着灯笼往白雾走去,神奇的是那些无处不在的白雾在触及暖黄光芒时自发消退,照亮了以灯笼为中心的地方。


    走出几步路,陶宁停住了,用全新的目光观察起手上的旧灯笼。


    上上下下看了一圈灯笼,陶宁觉得这灯笼的作用跟外层的绵纸没有半点关系,既没有任何具有震慑意义的符文,也没有其他特别的地方。


    就是普通的棉纸和普通的竹子做成的灯笼,蜡烛也是普通的蜡烛,点燃方式简单且原始,用火柴即可。


    至于到底是什么在白雾中起作用,她暂时不知道。


    循着记忆,陶宁往家后的山路走去,打算上山看看,不打算先去村里打探消息。


    既然是山神,那不得住山里,与其收集消息未雨绸缪,不如擒贼先擒王。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这些年的陶宁感染,无论她做什么事情,520的第一反应都是:她不会又恋爱脑发作了吧?


    上山的路程漫长,太阳升起时,漫山遍野的白雾顷刻散去,但陶宁没有熄灭烛火。


    因为今天是阴天,行走在深林里的她还是需要借助烛火来照明,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


    一边上山,一边陪520闲聊。


    忙活了几十年,终于有空闲的时间,恨不得一股脑把攒下来的问题全都问出来。


    比如现在,520问:【有一个问题我真的好奇了很久,你当了编剧那么多年,肯定对这个行业,以及同行的想法有着深刻的了解。】


    陶宁用随便捡来的登山棍拂开长到小腿高的茂密野草,凭双腿走出一条路:“所以?”


    520:【所以我看的那部剧里,为什么编剧要写女主把没有去内脏的整只鸡放进去炖汤,被雇主说了之后还感到很委屈?】


    忽然被久远的记忆攻击,陶宁一阵沉默。


    是没想到,这固执的统子思维还停留在那么久远的时间里。


    “……”陶宁问,“你怎么还还记得这件事?”


    520振振有词:【宿主你不也记得,所以你想通了这个问题答案了吗?】


    陶宁表示拒绝回答这个问题,这是对金牌编剧实力的怀疑,还认为深思这个问题会拉低她的智商。


    任由520在脑子里撒泼打滚,陶宁坚持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


    实在是被闹得没办法了,沉默了一路的陶宁终于有了回应,她问:“上一个世界我的身份是编剧,你是不是也在其中出了一份力?”


    回答陶宁的,是520的沉默。


    走了许久,陶宁碰见了一片竹林,风吹竹叶动,沙沙的竹叶摩挲声不断传入她耳中。


    陶宁站在竹林之外,手握着灯笼。


    她往竹林内看去,里面影影绰绰的,她好像看见竹林深处有什么东西在躁动。


    抱着来都来了的心情,她没有浪费时间,迈步入内。


    踏上前往竹林深处的小路那一刻起,520忽然说话了:【等会,这地方磁场好像不太对,有什么强大的存在在躁动。】


    陶宁提着灯笼:“我知道,我想看看里面有什么。”


    既然如此,520不再劝了,只叮嘱:【自动生成的身份只有一次机会,要是遭遇意外退登小世界,再次进入依然需要同样的积分。】


    陶宁不以为意,继续深入。


    在桃子的记忆中,她来过这片竹林,不少村民也来过这地方,他们砍了竹林外围的竹子制作各种生活用品。


    但是很少村民会向深处走去,还极其忌讳往竹林深处走去,都说里面居住着让人有去无回的存在。


    各种诡谲的传说能拦得住所有人,但是拦不住桃子这个傻村姑,她不止一次往竹林深处走去,但每一次都遍体鳞伤,无功而返。


    她的安全归来并不让村民们升起任何好奇心,更加觉得桃子不详。


    去了那种鬼地方还能回来,那她又能是什么好东西?


    陶宁沿着小路一直深入,她回忆起桃子的记忆,记忆中她总是在竹林里面打转,漫无目的地到处寻找。


    但竹林里什么都没有,千篇一律的场景,她理所当然地在里面迷路,找不到出去的方向。


    迷路后的桃子也不害怕,靠着干粮硬是自己走了出来,这种情况不止一次,她倒是习以为常了,村民们却觉得她像怪物。


    竹林里没有什么让她受伤,让她遍体鳞伤的是往山下走时各种灌木丛和横生的树枝,每次都会把饿迷糊了,没有力气拨开树枝的桃子刮伤。


    正想着,陶宁止住了脚步,把灯笼往上提了提,怀疑自己看错了。


    她看见了一座山洞,之前从没见过的存在就这样出现在她面前。


    黑洞洞的洞口像是怪物张开的巨口,引诱着无知的路人深入。


    陶·无知的路人·宁想也不想就往洞口走去,她找的就是竹林里躁动的存在,现在异常直接出现在面前,不看白不看。


    520实在怕了这一系列阴沉沉的场景,早早匿了,找几部喜剧片给自己压压惊。


    沿着阶梯一直往下走,周围非常安静,安静得只有陶宁轻微的脚步声,终于她走到了山洞地下的地面上。


    没来得及喘口气,她耳尖微动,好像听见了微弱水声。


    然而脚下只有一条路,陶宁没有多停留,直接往深处走去。


    走了不知多久,正心想自己怎么好像正在往上走的陶宁眼前忽然豁然开朗,比手上更亮的光映了进来,让习惯了黑暗的她忍不住抬手挡住了双眼。


    好一会后,她睁开眼睛,瞳孔微缩。


    谁能想到,一个山洞的内部正燃着无数盏红蜡烛,密密麻麻的,罗列了满地,每一根红蜡烛之间都有红线牵连,围成了复杂而不知名的图腾。


    被红蜡烛围在中央的是一口不大的潭水,水中倒影着红烛的影子,一切显得诡异怪诞。


    刚刚就是这一口潭水发出的动静吸引了陶宁的注意力,很显然这是一□□的潭水。


    只要是个正常人,看了这红得诡异的一幕,只会撒腿就跑。


    偏偏有人胆大妄为,非但不惊慌逃走,还上前仔细观察满地的红蜡烛。


    片刻后,她抬脚连蜡烛带红线一块踹飞了,轻而易举的打破了蜡烛与红线的平衡,有什么东西悄然发生改变。


    红线遇火则燃,连成一片的繁复图案被焚烧殆尽,转瞬就剩下满地的红蜡烛。


    这还不算完,站在红蜡烛中间的人以势不可挡的气势往深处而去,越是走,里面的蜡烛越难拔除。


    很快,陶宁就踢到了一个铁板——有一根蜡烛踹不动,像是跟地上长一块似的。


    陶宁盯着那根蜡烛,缓缓皱起了眉毛,嘀咕一句:“怎么可能?”


    而后她再度抬脚,一脚踹飞了极其顽固的一根红蜡烛,那红蜡烛飞向了山洞壁上,映亮了山洞墙壁一瞬,一些画面一闪而逝。


    没把注意力放那边的陶宁提着灯笼往潭水边走去,她准备洗掉手上的血痕。


    刚刚上山的时候陶宁不小心被树枝划破掌心,手黏黏糊糊了一路,她受不了,铁了心要洗手。


    沾血血液的双手在冰冷潭水中翻搅,洗去了殷红的痕迹,终于伤口不再继续流血了。


    水声哗哗,有人在岸上洗手。


    深潭之下,好像有什么存在被惊动了,冰冷平静的水面不住沸腾,有什么东西即将涌出。


    霎时间,风云变色,山洞内刮起了大风,红蜡烛倒了一地,但满地乱滚的红蜡烛竟不熄灭,滚进潭水之中也不熄灭,就这么带着微弱的光芒不断下沉,直至看不见。


    陶宁举起手挡住了脸,余光中她注意到了什么,目光一顿。


    不知什么时候,有道人影出现在半空,她如红霞般漂浮在半空中,红衣妖异,乌发如云。


    她长发几乎及地,脸白如雪,唇红如血色,双眸漆黑得像是被点睛的纸人双瞳,她居高临下地看向潭水方向,令人见之心颤。


    当然是害怕地颤抖,没人会随随便便对着一个鬼气森森的女人心动。


    漂浮在空中的人影无疑绝美,眉心还点着一点仙气十足的朱砂痣,但她身上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


    自她出现的那一刻起,山洞内温度骤降,陶宁身旁的灯笼里的灯火呼地灭了。


    处处透露着不详的气息,每一处细节都证明,这绝非寻常人。


    低沉沙哑,带着古老韵调的声音在山洞内响起,她询问道:“汝,何人?”


    陶宁甩甩手上水珠,霍然起身,声音响亮以至于山洞内有着层层回音:“山下村民!”


    红衣身影脑袋一歪,红唇微动,一字一顿:“什么?”


    空旷山洞中的身影显得格外渺小,但她态度却是空前膨胀。


    她仰望着,眼底倒映着潋滟红衣身影,略带乡音的清脆嗓音说:“你好,美女,结芬!”


    宣妙:“……?”


    哪来的傻子?


    第217章 说什么先婚后爱2


    或许是太久没见过那么纯粹的傻子, 半空中的红霞丝似的身影缓缓落地,站在一片红烛中央。


    深红衣袍曳地,长身玉立, 她像是古时代遗留的仕女画, 一直站在时光中,在时光流逝中从无半分变化。


    陶宁视线也就从仰视变成平视,目光细致,视线从对方眼角眉梢处看过, 缓缓往下,看过全脸后在下巴处停顿片刻, 跟那黑得妖异的双眸对视。


    她长得果然跟之前想的一模一样。


    山洞内空旷寂静, 烛火无声, 最明显的声音却是陶宁的呼吸声。


    因为宣妙没有心跳和呼吸, 她也不需要跳动的心脏和呼吸。


    不止陶宁在看对方,宣妙也在不住打量对方, 眼底多了几分涟漪, 很快就平息。


    没有什么能让一个存在数百年的鬼王心情波动, 宣妙对她的好奇也不过一闪而逝,最终归于平静。


    每三十年,她都会苏醒七天, 竹林深处就会出现山洞入口,


    但从没有人敢踏入竹林中,就算有人误打误撞进来了,都止步在山洞入口处, 一边喊着有鬼, 一边惊慌失措地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人靠近这附近了。


    她不知道外面的人是怎么说她的, 总归不会太好听。


    即便知道,宣妙也不会在意,她根本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也不记得为什么会被关在深潭里,像一朵无人在意的红蘑菇,长在山洞里无人在乎。


    久而久之,再也没有人会深入竹林内部=。


    有时候醒来,宣妙能感应到有人在外围活动,他们砍走竹子后匆匆离开,好像有什么洪水猛兽会随时扑出来要了他们的命。


    不用想也知道,山下肯定有关于她的各种传言,导致大家都不敢靠近这边,除了眼前这个。


    ——胆大包天,一身蛮力,智力不详的村姑。


    又一三十年,即将到了宣妙苏醒的日子,意识朦胧间,她察觉有人在竹林里行走。


    起初宣妙觉得麻烦,想办法把这人赶走,结果对方如横冲直撞的小兽似的,硬是闯到了她面前。


    误打误撞破坏了阵法,把她给放了出来。


    说实话,宣妙一直不说话,是因为她还有点迷茫,不知道该处理眼前的人。


    两人相对而站。


    一人长衣长裤,衣衫简便,另一人宽袍大袖,长发如云,谁也没有先说话。


    之间隔着一排红蜡烛,像是难以逾越的鸿沟。


    “你……”陶宁脚上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她低头一看,原来是一排蜡烛,想也不想就给自己踹出一条路。


    鸿沟,就这么被人一脚踹断了。


    宣妙眼底倒影的烛火又倒下了几根:“……”


    难以想象,封印她那么多年的大阵,就是这么被一脚一脚踹坏的,再也无法困住她。


    面对突如其来的热情,宣妙飘然后退,将自己隐在黑暗之中。


    那泛着冷意的声音又在问:“汝,何人?”


    她还是很好奇对方究竟是谁,至于后面说的那一句结芬,宣妙不解其意,不做理会。


    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把虎逼得连连后退的陶宁也算是第一牛。


    陶宁只好站定在原地,不耐其烦地说:“我刚不是说了,我是山下村民,大名陶宁。无意间来到这里,上山的时候我的手被割伤了,到处找水洗手,还真那么巧给我找到了。”


    说着,陶宁目光扫过一地的蜡烛,小声嘀咕:“说起来我家还挺缺蜡烛的,等会回去我能拿几根吗?”


    宣妙瞥见她掌心伤痕,神色微变:“血?洗手?”


    她转头看向平静无波的深潭,好半天都说不出话,她的确记得封印松动的时候有什么东西涌进了身体里,不会就是她的血吧?


    见人久久没有反应,心想不会是睡太久了脑子还转不过弯来吧,陶宁悄咪咪靠近几步:“你一直看着那做什么?那里有什么,你要是不方便,我帮你看看?”


    听起来陶宁好像不知道这是关着宣妙的地方一样。


    说她聪明,却敢往这鬼地方闯,说她是个傻子,却敢对地上的蜡烛动了念头,也不怕会招来什么东西。


    像是一个口齿流畅,但是无法摸清脑回路的傻子。


    在心里暂时做下判断,宣妙终于有了反应,眉心收敛:“不。”


    陶宁听了拒绝,也就不过去了,不住好奇探头:“说起来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待着?我在灵秀村里从没有见过你,你……是谁啊?”


    这时候,宣妙在头脑风暴中,想要流畅思考还是太为难一个睡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鬼王。


    她关于前尘往事的记忆都没有,只本能觉得这会造成什么严重后果。


    宣妙想也不想道:“吾,鬼王。”


    就算忘光了所有记忆,但不至于对自己的实力不了解,宣妙本意就是想把这人吓退了,她才有机会好好想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好半天,那边都没有人说话。


    难道她不是傻子,知道自己是鬼王开始害怕了?


    宣妙转头看去,却见对方眉眼纠结,好像是在想什么想不明白的事情。


    察觉到宣妙的目光,陶宁语出惊人:“你叫鬼王?这么漂亮的大美人叫这个名字,哪个鬼哪个王?”


    这是正常人能问出来的问题吗?


    哪个正常人经历了这一系列事情,对着浑身飘黑气的人问哪个鬼哪个王,而不是撒腿就跑?


    宣妙莫名一口老血堵在喉咙,她是真的想把人扔出去了,迟钝的反应都急了起来,“你,不识字?”


    “我,应该识字吧?”陶宁脑子里缺德的一根筋一抽,想逗一逗有点迟钝的鬼王。


    于是她一本正经道:“以前小学里还有老师,我在门边偷听过几节课,所以你愿意告诉我你的名字是哪个鬼,哪个王了吗?”


    要是520在的话,它一定会控诉有人欺负单核处理器鬼王,也不怕对方逼急了把她一口吞了,嚼吧嚼吧吃了,渣都不剩的那种。


    宣妙气急,漆黑的眼睛都红了:“应该?”


    陶宁听罢,忽然说:“鬼王姐姐,你是不是有点结巴啊?”


    宣妙:“……”


    山洞里就剩下沉默,死一样的沉默,满地的蜡烛火焰无风自动,像是谁暴涨的怒火。


    无边寒意迅速逼近,山洞内温度骤降,冷得陶宁眉毛结霜,差点张嘴打了个喷嚏。


    陶宁眼皮一跳,伸手捂住嘴,糟糕糟糕,一时嘴快竟然说了出来。


    然而已经晚了,宣妙勃然大怒:“我才、没有!你给我、出去!无、知凡人,胆敢再、擅闯,就、杀、了你!”


    本该是一句很有气势,威胁力十足的话,却因为宣妙的语气让人很难害怕得起来。


    谁能想到,被关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鬼王因为太久没有说话了,变成结巴了。


    好巧不巧,还被最快的陶宁给说出了真相,没有记忆但要面子的鬼王直接恼羞成怒,气得鬼气四溢。


    陶宁本想补救一二,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宣妙一挥广袖,狂风袭来。


    等她再睁眼时,陶宁发现自己站在山洞外,她下意识想迈步入内,却被一阵无形力量给挡了回来。


    泛着冷意的声音从洞口深处传来:“再来,杀、无赦。”


    她被恼羞成怒的鬼王姐姐扫地出门了,还不允许她再进去。


    陶宁只好不动了,半天后她说:“可是我的灯笼落你家里了,我能进去拿一下吗?”


    洞口深处忽然飞出一样东西,就是陶宁说的灯笼。


    看来是铁了心不让人进去,陶宁只好暂时罢休,抬手接住灯笼。


    发现鬼王气归气,还真没把她灯笼弄坏,怎么进去的还是怎么出来,完完整整的。


    陶宁说:“谢谢啊,今天你没空,那我先走了。”


    里面再也没有任何声音回应,很高冷一鬼王。


    反手拿出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里面顺出来的红蜡烛,拿到外面之后那红蜡烛也不熄灭,陶宁吹了口气,也没能把这看似微弱的火光吹灭。


    盯着红蜡烛思忖片刻,她把眼神看向了灯笼,心想要是把这个红蜡烛装上去,那不就获得一盏永不熄灭的灯笼?


    说干就干,陶宁下手快速地拆了里面所剩无几的蜡烛,把红蜡烛装进去后,她提着灯笼打量了一番,感觉还是没什么变化。


    淡黄的火光从灯笼里映出,照亮了脚下的路。


    剩下的一截蜡烛陶宁也没扔了,踹进兜里带回去,家里穷,还是不要浪费了。


    一番交流,大致摸清楚鬼王究竟是什么秉性,陶宁也不多留,下山回家去。


    而且她饿了,早上出发之后就没吃过东西,再不吃点别的该饿死了。


    瘦削身影提着灯笼,在竹林里沿着来时的路离开了,消失在竹影之间。


    察觉到在山洞前逗留的人离开,立在红烛影中的身影终于有了动静,睁开了泛红双眼。


    心想,念在放了我的份上,这一次就不杀她。


    虽然她的鲜血十分诱人,宣妙只是克制,就用了不少力气。


    只是浪费了时间在她上面,什么都没能问出来,还被人问了一大堆问题,吵得她耳朵嗡嗡的。


    到现在心情都无法彻底平静下来,还觉得这山洞安静得过分了。


    但宣妙清楚,自己不过是需要一个人活祭才能彻底恢复,把她放出来的人就是最好的人选,只不过她不愿意。


    丝毫不知道自己老底都被人揭穿了的鬼王郁郁片刻,身影消失在山洞之中,唯有烛火依旧。


    *


    下山的陶宁也没闲着,一边下山一边想等会回家要在家门前的河里抓点什么填饱肚子。


    老婆不在的日子里,她不会太在意自己吃什么,不会挑事。


    吃鱼就是陶宁现阶段解决温饱的最直接的办法。


    虽说这小村子本就不大,物产也不丰富,一般这种村庄都是靠山吃山,利用山上的资源生活。


    可灵秀村比较特别,紧挨这村庄的山上住着山神,几乎没人会上山打猎,更没有办法穿越山脉前往其他地方。


    那只能靠着村口前的大河生存,不过无限流世界里物资匮乏很正常,虽然灵秀村里的大家都看起来活蹦乱跳,热闹非凡,但是真正需要食物的人并不多。


    各种农作物和食物都够剩下的人分享,桃子这种离群索居的人只能自食其力,只每年在盛典开始的时候分一杯羹。


    是的,这次的融合型小世界把自己融合成了一个无限流世界,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批人进入灵秀村进行副本,安全度过山神日的人就能离开。


    他们都在山神日前七天进入灵秀村,在村民家中住下。


    作为桃子时,她已经见过不少人来到灵秀村参加山神日盛典。


    这些人里面男女都有,身份各异,年龄各异。


    每次到来都会带着满脸的惶恐,还好奇心十分的旺盛,他们自称是来古村体验生活的游客。


    想到这里,陶宁终于想起来了,好像桃子的房顶就是上一批“游客”给打坏的。


    上一批游客有人想要去山上看看山神究竟是怎么回事,结果天黑了,白雾开始弥漫了。


    几人争持之下之下发现了桃子的家,一顿威胁后在她家度过一个夜晚,天亮之后游客们离开了,剩下桃子对着家屋顶上的大洞苦恼万分。


    当然,那几个打穿屋顶的游客们都永远地留在了山上。


    山下还有其他游客,他们有的死了,被一块献祭给了山神,有的活着度过了山神日,活着离开了。


    本世界副本名为《山神娶亲》,换言之,陶宁现在是个名为桃子的NPC。


    正想着,陶宁忽然在半山腰上停住脚步,似乎在侧耳倾听着什么。


    可她周围只有微弱的风声,什么声音都没有,连鸟叫虫鸣都无。


    白天时间即将过去,天快黑了,白雾将起。


    只有陶宁听得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叮!现在发布任务:剪断鬼王女主与道士男主的姻缘线。】


    隔了两个世界,一直没有动弹的进度条再度亮了起来,随后停留在30%上。


    停留在半山腰的人影往下望去,以她所在的高度,刚好能将整座灵秀村收入眼底,向远眺望,便是村口前的长长的河。


    这条河从古至今就在这存在,河水微黑,如一条黑带子隔开了村庄与外界的交流,村民们想出去只能依靠渡口处的船只。


    游客也亦然,想要从灵秀村出去,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桃子见过因为惊恐的游客慌不择路跑向两边的深林,或者跳下河想要游泳离开,都无一例外被不知名的存在吞噬了生命。


    眼见山下暮色起,群山环绕着不详的白雾,有一辆具有现代色彩的旅游车行驶在蜿蜒山路上。


    明黄色的旅游车载着车上的乘客,赶在夜色降临前来到此地,最终停在了渡口处。


    车上下来了不少人,衣着各异,有人西装革履,还有人手上提着菜篮子。


    陶宁眯起眼数了数,大概下来了十个人,只有两个人神情自若,其他都神色惶恐。


    蚂蚁似的人群一阵交谈后,有人暴跳如雷,有人跪地哭泣,不知不觉都往两个尚且站立的人靠拢过去。


    在陌生的环境中,人总是下意识抱团行动,一个冷静的领导者就是人群的定心丸。


    在大家情绪差不多稳定下来的时候,河中有几艘船突破了河上薄薄的白雾。


    船头挂着灯的船停在了渡口前,是村长带着几个村里的青壮力去迎接游客,除了村长带来的船,他们还带了三艘船。


    惊疑不定的人群紧张互望,最终有人走上了船只。


    有一人终于忍受不了这诡异的环境,大声地说了什么,转头往车离开的方向跑去。


    剩下的人都登上了船,没有人去把跑开的人叫回来。


    现在十人旅游团,剩下九人。


    *


    另一边,一个穿着靛青布衣的年轻男人来到了村落入口前,身负长剑,头顶挽出一个发髻。


    他用手上木棍撩开被枯萎藤蔓缠绕的木牌,上面有三个缺胳膊少腿的血红字迹。


    年轻男人目光一凝,低声念出上面的字迹:“灵秀村,就是这里了。”


    第218章 说什么先婚后爱3


    朦胧烛光映亮了脚下的路, 指引迷失的人走向回家的方向,穿过杂草横生的山路,抵达山脚下。


    灯笼会庇佑持灯者不被邪灵侵袭,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 不要松开握着灯笼的手。


    ——这是每一个来到灵秀村游客知道的第一句话,同时在游戏论坛中也被奉为圭臬。


    “到了,都上来吧。”


    载着乘客的小船靠岸,看着苍老干巴的村长却利索一跨, 第一个走上了岸,顺手拿走了挂在小船上的灯笼。


    虽然现在天没有黑, 只是临近黄昏, 周围能见度很高, 但是没有人询问为什么村长要随身带着灯笼。


    在这怪异的世界里, 一切不同寻常的举动也显得格外寻常。


    抵达对岸的游客们纷纷下船,谨慎的目光不住往四周看去, 有危机意识强的游客已经开始记住离开的方向, 将走过的道路都深深记在脑海中。


    他们不知道为什么会忽然来到这, 但是自称有经验的老人雷哥和他的同伴说这是一次赌命的游戏,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人都是命不久矣,即将死去的人。


    拎着公文包的西装男很有可能在赶飞机的路上车祸而死, 挎着菜篮的主妇很有可能被高空抛物砸死, 双手抱着头盔的骑手会死在盘山公路下……


    包括雷哥和他的同伴也是因为这一个进入这个赌命游戏,闯过九关之后,就能顺利存活下去, 彻底脱离游戏。


    这些话太天方夜谭了, 可大家都是一眨眼就到了一旅游车上,事到如今, 不得不信。


    众人下船之后,在一边等候的村长用沙哑的声音慢悠悠地介绍本村风俗。


    据村长说灵秀村是本地有名的古村,每年都会有不少游客过来旅游,体验本村一年一度的庆典。


    听罢,众人心想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谁要来体验生活了?找个农庄住上十天半个月不比这鬼地方香?


    腹诽归腹诽,但没有多少人开口说话。


    众人随着村长的话渐渐深入村庄,因为交通不方便,村里通电的人家不多,自然没有电子产品作为娱乐项目,至于手机信号自然是没有的。


    “这灯笼,每户一盏,天黑了出门外面雾大,必须要用灯笼才能看清路。”


    随着村长苍老的声音,神色怪异的游客们看向了他手指向的方向,那是一盏圆柱型竹编灯笼,外层糊着一层棉纸,颜色已经微微泛黄。


    灯笼的中央,都用红墨水画上一个简易图案,乍一眼看去还以为是一个睁开的眼睛,正盯着来往的路人。


    一盏盏灯笼被挂在每户人家的堂中,被放在了最显眼的地方,像一只只红眼睛怪物,昏暗光线下看着怪渗人的。


    仔细一看,却看那图腾古老神秘,有胆大的游客问村长这上面的图案是什么意思,被村长三言两语糊弄过去了,只说是山神庇佑的符文,不要轻易去动。


    除此之外,村长还说了一系列在村里不能做的事情。


    比如天黑不要出门,早点睡觉。


    各位游客可以参观祠堂,但是不要破坏任何祭祀用品,会惹来山神震怒。


    最重要一点就是,不要上山,尤其是天黑之后,不要上山。


    然后就给大家分配居住的屋子,大家不是全住一块,而是两人三人地分散在各个村民的家中。


    这种分配方式无疑降低了大家的安全感。


    尤其是大家即将散开,各自入住的时候,表现淡定的雷哥忽然说:“有人没有影子,村里所有人说的话都不能全信。”


    没有影子,那岂不是死人?可是死人又怎么能出现在大家面前,表现得一切如常?


    鸡皮疙瘩瞬间就起来了,经验浅薄的游客们更加惊慌,却在村民们浑浊目光的注视下,无可奈何地各自入住。


    黄昏时分,有几人纠结成队来到了村庄最边缘的一户人家前,确定居住的房间后,大家又汇聚在一块商量如何通关的办法。


    现在大家知道的事情不多,只知道七天后是山神日,这几天灵秀村每家每户都会准备祭祀用品。


    但是灵秀村不接受货币交换食物,需要大家帮忙干活才能换取食物。


    不清楚这帮忙干活是要帮忙做什么,大家也不敢轻易答应,都推脱说不饿逃开了干活。


    于是都分散开寻找通关线索,以及汇总村内的地图和路线,


    有一个目的明确的领导者,大家求生激情飞速上升,纷纷开始行动。


    绕着破屋走了一圈,有人说:“这不就是破屋,没什么好看的,赶紧走吧。”


    灵秀村里哪怕是八十岁老叟家门前都用上了煤油灯,这户人家倒是穷得可以,门窗都烂了,没有去修。


    不仅门前屋后都光秃秃的,仔细观察的游客还在屋顶上看见一个大洞。


    依然没把菜篮子放下的主妇发现门板上有缝隙,她探头往屋里看去:“这应该是有人住的,打理得挺干净的,就是这大洞……不怕下雨被淋湿吗?”


    背着书包的年轻女孩视力好,朝外张望片刻,忽然指向一个方向:“那边有人!可能是屋子的主人。”


    还真对谁会住在这破地方感到好奇的两人都往年轻女孩所指方向走去,夕阳下,一条溪流映入眼帘。


    有人在河里叉鱼,倒映在水面上的影子高挑纤瘦,长长的发辫垂在腰间。


    挎着菜篮主妇一看是年轻女孩,防备心消除大半,首先开口:“小妹,你怎么你一个人在那?”


    穿着骑手服的男骑手小声吐槽:“不是一个人,难不成还是半个人?”


    这话说的,让另外两人下意识打了个哆嗦,脑子里浮现可怕的画面,忽然不敢走过去了,犹豫地站在原地。


    害怕走过去看见的是一个被切了一半的人,横截面能将内脏一览无余,溪流里流着的都是猩红的血水。


    对方依然在河中,手举着一端削尖的竹竿一动不动,双眸微垂。


    踌躇之间,有人过来了:“怎么都在这,有什么发现吗?”


    雷哥的同伴过来了,是个身材偏瘦的女人,但她胳膊上的肌肉线条没人敢小瞧她,她自称梁春,大家都自发叫她梁姐。


    背着书包的女孩说:“梁姐我们在哪里发现一个人,想去问问她一些事情。”


    敢一个人住在靠近山的屋子里,肯定知道不少东西,或许会有大发现。


    梁春:“有人?”


    她只看了一眼河里的人影,便说:“别管她,这是村里的傻姑娘,从她嘴里问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说着,河中的人影忽然动了,只见她将握在手中的竹竿一掷,竹竿快出残影,尾端就这么直挺挺地定在某处。


    浸在冰凉溪水的双腿穿过水流往前迈去,握住竹竿的手微微用力,抽出了溪水中的竹竿,被竹竿叉中的东西哗地跃出水面。


    只见竹竿的尖端上正插着一条分量不轻的活鱼,因为行动受限,又吃痛不住两边摆尾。


    这时候大家才看明白,原来刚刚她一动不动站水里是为了叉鱼。


    她拎着硕大的鱼满载而归,面朝几人走来,纷纷眼前一亮,眼底闪过惊艳之色。


    刚刚站在溪水中,看不清真切,等走到面前大家才看清她瘦归瘦,身量不矮,跟穿着厚底靴的梁春站一块好像还高上一点点。


    主妇小声说:“这村里营养挺好,小妹长得跟我家大葱一样高。”


    不仅身高瞩目,脸也长得不差。


    长眉秀目,雪肤红唇,有溪水打湿了碎发,一缕碎发贴在脸侧。


    不同于灵秀村里的其他村民平庸麻木的外貌,这里每一个人都长得像风干的腊肉,五官也大差不差,乍一看还以为是从博物馆里偷出来的木乃伊。


    在一帮风干腊肉中乍然出现一个水灵萝卜,可不让大家感到惊讶。


    谁能想到,灵秀村里唯一一个符合灵秀两个字的,就是这个傻村姑NPC。


    不仅让人怀疑这个世界的恶趣味。


    来人径直走向以梁春为首的几人,对拦路虎似的她们熟视无睹,拎着手上的鱼朝这边走来。


    主妇忍不住开口:“小妹你……”


    陶宁动作一顿,乌黑的双眸一抬,看向了她们,清凌凌的平静目光成功熄灭了她们问话的冲动,都变成了锯嘴葫芦。


    众人:“……”


    看见她的眼睛,第一反应就是冷,冷得跟琉璃珠似的,没有一丝情感。


    浓烈的非人感扑面而来,比村长那双浑浊发灰的眼睛更让人感到害怕,跟村民们对比,她好像完美得奇怪。


    无论是外貌还是气质,都跟梁春说的傻姑娘形象不太符合。


    梁春下意识摸向身后,按在常年挂在腰间的蝴蝶刀上,有那么一瞬间,对方对她产生了一丝压迫感。


    然后,站定在几人面前,不发一言。


    竹竿上的水滴滴答答,不住往下落,她拎着鱼和削尖了的竹竿,淡漠地看着她们。


    主张赶紧离开的梁春却不动了,站在原地紧盯着来人,目光怪异:“桃子?”


    陶宁目光微动,看向了梁春,两眼迷茫:“叫我干什么?”


    梁春松了口气,把手离开了蝴蝶刀,主动让出一条路:“没什么,你回去吧。”


    陶宁哦了一声,穿过几人往家门方向走去。


    见此情此景,几人神情变得更加微妙了,一般人被陌生人喊了名字,不都会反问对方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为此感到奇怪困惑。


    哪里会习以为常地回应,对陌生人没有半分忌惮之心。


    还有就是,原来她站在她们面前不是要干什么,只是要回家。


    但是门前道路那么宽,她偏偏要从几人中间,沿着踩出来的小路回去,像是形成了某种刻板行为。


    这不是傻子,又是什么?


    带着某种惋惜的心情,聚在陶宁家门前的几人很快就离开了,赶在白雾弥漫之前。


    陶宁却停在了家门前,回头看向早已模糊的背影,喊出了为首女人的名字:“梁春,打穿我房顶的同伙之一。”


    虽然五官有了变动,轮廓也变了,变得跟以前大不一样,但陶宁还是认出了对方。


    早就以为她死在山上,没想到她活着通关了,不仅通关了,她还又回来了。


    刚刚梁春就对陶宁产生了怀疑,结果发现她还是以前的她,估计是认不出梁春本人,暂时打消了疑虑。


    在这个世界里,外貌,身形,声音,都可以想办法改变,但是名字不可以。


    名字是游戏者最短的诅咒,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名字。


    *


    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的梁春带着人回到了村子里,她的确不是第一次来灵秀村了,这是她第二次回来。


    回去的路上,她一直忍不住回想陶宁的眼神,冰冷平静如无波寒潭,落在梁春眼里,总像是漫不经心地打量。


    这跟上一次见到的桃子有着细微的差别,但还是那样的呆板木讷,一时间梁春也说不出哪里她不对劲。


    不过就算不对劲也没有关系,不过是个傻姑娘,无论说什么都不会有人信。


    而且她是灵秀村里的NPC,轻易动不得,容易招来奇怪的东西。


    远远的,梁春就听见了祠堂那边传来的动静,在剩下几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迈步朝那边走去。


    女学生背着书包连忙追了上去:“梁姐怎么了?”


    梁春没有回答她们,先人一步赶到了祠堂。


    只见有不少人聚在了祠堂前,有一穿着靛青布衣,背上背着一把剑的男人被村民们围在中间,七嘴八舌地说着什么。


    粗粗听了一耳朵,梁春才从浓重乡音中分辨出几句话。


    “不准你对山神不敬!”


    “你凭什么说我们的山神是鬼?”


    “你敢对山神不敬,我要把你烧了!”


    “说我们山神是鬼,我看你才是心里有鬼,来破坏我们山神祭的!”


    听了这话,靛青布衣的男人肃了面孔:“我是长阳派的道士,云游附近感应到有恶鬼盘踞此地,为祸生灵,特来诛邪。你们千万不要被所谓的山神迷惑了,我没有说谎。”


    人群边缘,站着几个从车上下来的游客们,都一脸迷茫地看着人群,不明所以,还以为是固定流程。


    梁春和一边的雷哥对视一眼,双方都看见了对方眼底的震惊,没想到村里会多了一个不应该存在的人。


    上一次,根本没有什么道士。


    只有热热闹闹的仪式,突然死去的新娘,以及被套上嫁衣送上山献祭的队友。


    从始至终,都没有自称长阳派的道士出现过,这又是怎么回事?


    “……偏偏是这时候。”梁春心里隐隐不安,总觉得这一次游戏不对劲的地方太多了。


    最终这场闹剧由村长出面制止,他手中拐杖一点,威严道:“来者即是客,道长既然来了我们灵秀村,现在天色不早了,那就先住下吧。”


    “山神,是庇佑我们村民的神灵,不容质疑,你要是再乱说话,我帮不了你。”


    被那双苍老浑浊的眼睛一看,蓝衣道士不说话了,沉默了下去。


    事已至此,跟愚昧的村民继续吵下去也于事无补,不如先想办法留在这,之后的事情再慢慢解决。


    因为道士之前的那一番话惹了众怒,没人愿意接待他在家住下,之后还是村长把他带走,留在了自己家住下。


    愤怒的村民们只好各回各家,遥遥天边,红月即将在云后显现。


    *


    吃饱喝足后,陶宁从门缝往外看去,外面白雾弥漫,天已经全黑了。


    抬头往天上看去,红月看起来比昨天更加圆润了,陶宁躺在床板上看了半天,忽然说:“像红丝绒马卡龙。”


    520:【……】完了,宿主饿疯了!


    陶宁闭上眼睛:“算了,别看,梦里会有红丝绒马卡龙。”


    一翻身,陶宁在简陋的床板上陷入了睡眠,门外白雾弥漫,被放在桌上的灯笼散发着朦胧的灯光。


    黑夜中的光芒总会吸引来很多东西,光明代表安全,同时也代表危险,白雾里有不少东西被光明吸引而来。


    不过都被无形的结界拦在门外,纷纷垒在门外窗外透过残破的缝隙往里看去,只见里面有人睡得安稳,被放在桌上的灯笼安静地亮着。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似乎有无数张嘴在窃窃私语,都不约而同地说同一句话:“香……好香……”


    月上中天之际,陶宁被一声直冲天际的惨叫声吵醒,那声音远远的传来,分贝极高,穿透力很强。


    因为距离远,那声惨叫只响了一声,很快就平息了,独自在屋里的人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陶宁没有出门查看,而是翻个身继续睡了,第二天一大早她便拎着灯笼出门,往山上走去。


    她记清楚了来时的路,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山洞,提着点燃的灯笼走了进去。


    洞口深处,身披红衣的人仰头看洞内壁画,双眸尽是不解。


    她看了一夜,也没能看懂壁画上的意思,什么保护人,什么杀了人,什么又被关起来了……


    忽然察觉到什么,宣妙似有所觉地转过头,双眸微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站在了入口附近。


    陶宁提着灯笼,两眼笑眯眯的:“鬼王姐姐,我又来了,你在看什么呢?”


    “又、来?”宣妙一看到她就气急,“你、到底,想做什么?”


    不等陶宁回答,宣妙又说:“不对,你、你是怎么,进、进来的?”


    她在外面设下结界,不允入任何人进入山洞里,这个陶宁到底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陶宁满脸无辜:“你不是要新娘吗?山下村子里热火朝天地给你准备新娘,我觉得我长得还行,想向你自我推荐一下。”


    她拍拍胸口:“鬼王姐姐娶我呗,我洗衣做饭样样精通,肤白貌美会暖床。”


    宣妙:“……”


    好一会,她才理解陶宁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宣妙说出了这两天以来最流畅的一句话:“什么新娘?”


    第219章 说什么先婚后爱4


    陶宁正想说话, 却被宣妙抬手阻止。


    “且慢。”宣妙身形一闪,转瞬来到陶宁面前,清绝容颜近在咫尺。


    陶宁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到, 眼底倒映着另一人的身影, 安静等待。


    片刻后,宣妙抬起手腕,雪白皓腕搭着的广袖滑落,冰冷无温度的双指并拢, 点在陶宁眉间。


    清冷流畅的声音在脑中响起,是宣妙的声音:“第一个问题, 你是怎么进来的?”


    传音入脑倒是不结巴了, 站在眼前的人影双眸冰凉, 还真有属于鬼王的狠厉。


    看那正经严肃的表情, 陶宁还以为她是在想什么严重的事情,没想到是在想自己到底要问什么。


    忍了又忍, 才没有笑出声, 陶宁说:“就是这样走进来的, 竹林里光线不好,我提着灯笼找路,找着找着就找到你了。”


    说话时, 陶宁把灯笼递给宣妙看, 其实她也很好奇为什么灯笼在黑夜里就有用。


    灯笼?


    宣妙这才看见她的灯笼里多了一根红蜡烛,外表还是那样平平无奇,那不会熄灭的红蜡烛不就跟满地的红蜡烛一模一样?


    论不收拾家被人顺走了蜡烛, 还靠着家里的东西被别人闯进家门的鬼王。


    第一次被人这样破阵的宣妙:“……”


    她忍不住看向空闲的另一只手, 光洁如白玉,毫无血色也无任何纹路, 心想自己到底沉睡了多久,实力也下降到这般地步。


    陶宁还挺不知死活的补充:“先说好,这不是偷你东西,我能进来说明我们有缘。”


    迟钝的宣妙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话回应:“……”


    伸出的两指点在她眉心上,冰凉如琉璃的指尖渐渐染上陶宁的体温。


    甚至她还能感受到属于人的肌肤的柔软,血液在肌肤下流动,只是安静站在那,都对宣妙是极大的引诱。


    差点她就想把手给收回来,但她想问的话还没问完。


    沉默的时间不过是短短几秒,短短几秒内愣是让旁观的520感到微妙的心惊胆战,到底是旁观者清。


    它不清楚在陶宁心里女主跟山洞里中的种的红蘑菇没区别,但是520的电子眼能看见宣妙浑身散发着危险的红光,打量陶宁的眼神压根不像是在看同类,像是看香喷喷的晚餐。


    我就一个宿主,登入很贵的拜托省着点吃QAQ


    陶宁敢说,520都不忍心看,它小心脏扑通扑通的:【你真不怕她恼羞成怒把你吃了?这个小世界的女主可不是真善美型主角,是红衣鬼王!】


    毕竟那可是鬼王,没有吃很多人,修炼很多年都变不成的鬼王!


    陶宁很镇定:“要是吃了就当给她补身体了,现在的我对于她多合适,像滋补大山参。”


    520:【……】谁教你这么比喻自己的?


    它还想劝一劝宿主珍惜一下自己花积分生成的身份,被陶宁用一句:“你放心,我有自己的节奏。”给劝了回去。


    因为这话总觉得很耳熟,像是在哪一类的情感帖子上看过。


    宕机一秒,520恍然大悟。


    原来有人又恋爱脑发作了,求爱不得变成病娇,不是穿越后被生成身份给同化真变成傻子。


    在场几人中反而是宣妙最慢反应过来的。


    她双眸倏地通红,另一手抓住陶宁衣襟将人拉了过来,骇人气息四散,威胁的话在陶宁脑中响起。


    宣妙语气冰冷,杀气四溢:“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陶宁一脸坦荡:“为爱殉情,我愿意。”


    “……”满脑袋杀意的宣妙表情空白,马上撒手,甚至还后退了一点距离。


    陶宁反而走前一步,有理有据道:“我想嫁给你就是想和你在一起,怎么样不是在一起,被你吃了也行,那就永永远远共存了。”


    恶鬼低语似的话在山洞里响起:“这样你永远忘不了我。”


    宣妙:“…………”一时之间,她已经分不清谁才是那个恶鬼。


    怎么会有人说话那么让鬼做噩梦。


    忍无可忍的宣妙抬手:“你别、过来!”


    无数红烛无风自动,像是被一只只手捉了过来,在陶宁面前垒成红墙,不让她靠近。


    只一晃眼,陶宁面前多了一堵红烛墙,她手指用力推了推,从缝隙里还能看见红烛后的人影,躲她都来不及似的。


    看似脆弱的红烛墙推不动,陶宁只好作罢,遗憾道:“在我面前,你何至于此?”


    宣妙没说话,但她的表情明晃晃传达出一个意思——对你,就至于此。


    520锐评:【她好像怕打你一巴掌,你还亲她手心。】


    一个鬼王干到这份上,倒也是过分温良了。


    陶宁却说:“那就奇怪了。”


    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总不能睡上一段时间,与世隔绝之后,就从恶贯满盈变成持身端正的大好人了?


    520不解其意,它问:【哪里奇怪了?】


    陶宁:“一个虚弱的鬼王,为什么不吃我?我送上门不就是个好机会?我还可以重复登录,变成各种不同身份回来找她,能无限续杯。”


    【……】520要受不了了,【求你,别病娇了,你鬼王姐姐不吃这一套。】


    吃了之后还能变成另一个人回来找女主,再让女主吃一次,它是女主都受不了这场面。


    确认对方想法,陶宁只好收敛了态度,不上赶着求吃:“既然你不愿吃我,那证明你肯定口味有所偏好,难不成你真喜欢小贞姐那样的,要在新婚之夜开动?”


    宣妙满脸麻木,她不知道事情为什么忽然就变成了她吃不吃陶宁,听到后面她终于有了反应,撤走了红烛。


    冰凉的手指又碰上了陶宁的眉心,熟悉的声音随之而来:“小贞是谁?”


    陶宁不太高兴道:“村民给你选的未婚妻,过几天就要在上山嫁给你。”


    宣妙:“……?”


    宣妙手指微微用力:“嫁给我?”


    陶宁:“你每一年就要娶一个老婆,老婆多的不行,你忘了?”


    山神祭一年一度,游戏每年进行一次,之后山神迎娶了新娘,才能保证接下来一年风调雨顺,人丁健康。


    这是桃子,乃至灵秀村村民代代人熟记的祖训,在此之前她已经旁观过数次山神娶亲。


    符合条件的新娘被披上嫁衣,在村民们的簇拥下送上山,村民们高举手中的火把,火光在山路上连成一条蜿蜒的火龙。


    每一年只有山神日当天,灵秀村的村民们可以不用灯笼就能夜里出行。


    大家都说这是山神的宽恕。


    这些画面都被宣妙看见,她还看见精美的花轿,窄小的花轿中坐着双眼惶恐衣着隆重的新娘,精美火红的嫁衣披在她身上像是被火烧了似的。


    之后的画面她再也看不见了,桃子跟着人群下了山,留下花轿在原地。


    因为新娘送达后村民们不能逗留,都要赶紧离开,不能打扰山神迎接新娘。


    但宣妙看见,那花轿落下的地方,正是她山洞竹林前的地方。


    “我?”宣妙目光思索,试着去回忆。


    可越是回忆,她的头却越痛,疼得灵魂要裂开了,像是被人生生挖去一块。


    陶宁的声音远远传来,像是隔着一层:“灵秀村最近正在为山神准备仪式,热火朝天地挑新娘子,嫁衣已经被放在祠堂供奉,沾染了香火。”


    “灵秀村?”从昨天开始,宣妙就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很有亲切感,但不知道为什么她记不起来关于灵秀村的分毫了。


    陶宁:“你不是灵秀村的山神?”


    宣妙却说:“我是。”


    她承认了她是山神,这是失去记忆后的她最笃定的事情之一。


    哪怕忘了所有事情,都不会忘记她是山神这件事,这个认知几乎是篆刻在灵魂之中。


    陶宁忽然打断她:“你是山神,你要娶老婆,为什么我就不行?”


    “……”


    峰回路转的对话让宣妙一噎,剧痛的脑袋忽然不疼了,此时此刻,她觉得面前执拗的傻村姑才是更让人感到头痛的事情。


    然后她再次残忍拒绝了陶宁的求婚,薅走灯笼里的红烛后把人送了出去。


    陶宁提着不亮的灯笼,一脸无奈:“这么小气,定情信物都要拿走。”


    回答她的只有凉凉的风,呼得把她吹得碎发凌乱,催她赶紧走人,陶宁摇头叹息:“气性还是那么大,说一下就炸毛。”


    说完,她拎着灯笼沿着小路出去了,今天她上山的时间早,走出竹林后天色还大亮,暂时用不上灯笼。


    只见郁郁葱葱的深林里出现一道人影,她忽然站定在原地,反手从身后拿出一支点燃的红烛,熟练地装回灯笼里。


    陶宁才不傻,知道宣妙肯定会拿走红蜡烛,所以她自己又藏了一个。


    提着灯笼沿着杂草丛生的小路往外走,一句嘀咕随风飘散,隐入风声中。


    “她是山神,反正都要娶亲,娶谁不是娶,为什么就是我不行?”陶宁其实心里还有另一个答案,但是不急着马上说出来。


    丝毫不知道自己又被顺走一根蜡烛的山神又在山洞里看壁画,热闹过后的山洞又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如过往数年那般。


    她实在是太安静了,几乎要跟墙壁上的壁画融为一体,成为泛黄画卷上最亮眼的一抹痕迹。


    *


    山下已经乱成一团,昨晚上同伴的死亡给游客们造成了极大的打击。


    第一个死亡的人是穿着骑手服的机车男,昨晚上他起夜要出去上厕所,迷迷糊糊忘了千万不能松开灯笼的规矩,松开了灯笼。


    迷雾中窥伺许久的存在终于抓到机会,一拥而上。


    那一声惨叫就是他发出来的,可是昨晚上所有人都躲在家里,没有人敢出来观察,村民们也毫无反应,似乎没有听到这声惨叫一般。


    直到天亮,白雾散去,才陆陆续续有人出来查看。


    发出惨叫的地方只剩下一滩黑色血迹,什么都没剩下。


    地上一滩血迹旁遗落了一样东西,是被啃了一半的机车手套,蓝黑配色的,跟昨天机车男腰上挂着的手套一模一样。


    在血迹的不远处,大家发现了一盏熄灭的灯笼


    村长语调苍老:“他不遵守规矩,在夜里松开紧握灯笼的手,被山神惩罚了。”


    恐惧之下,强行压抑的愤怒:“一个活生生的人死了,你们就没有一点反应?什么山神,这分明是被鬼分尸了!”


    周围村民因为这句话皱起了眉毛,向他投去不赞成的目光,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男学生还在说:“我真是受够了,手套上的齿痕明明是人的牙齿咬……”


    话没能说完,还是梁春及时出面,将那愤怒的男学生给拉了回来:“别冲动,你别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不要命了?”


    她的话如一盆凉水浇在男学生头顶,顿时浇了个透心凉。


    所有人都一样,刚生出来的愤怒都被一并熄灭,只剩下了惶惶然。


    第一天就死人了,还死得那么可怕,接下来该怎么熬过去?


    村长带着村民们离开了,他们还得继续准备六天后山神日的仪式,不能因为任何事情而停止。


    那一滩血迹就这么留下,向众人证明一条生命的消失,警告众人绝对不能松开灯笼。


    “今天我们要进祠堂看看,不过切记,一人不入庙,去祠堂参观不能一个人去,灵秀村的祠堂供奉的是山”梁春说。


    她环视周围,一一看过众人或惶恐,或苍白的面孔,眉心微敛,“雷哥有事出去了,九个人剩下八个人,怎么在场只剩下七个人?”


    剩下几人互相看了看,西装男说:“是跟我住同一户人家的小胖没来,他今早上说饿了,屋主说要用劳动换取食物,给了小胖两个馍馍,他吃了就跟着走了。”


    梁春心里闪过不详的预感:“屋主说让他帮忙做什么?”


    西装男回忆:“好像说要给屋主病重的老爹做一口棺材,上山砍柴去了。”


    见梁春神色不对,女学生小心翼翼地问:“梁姐,这有什么不对吗?”


    梁春却摇头,淡淡道:“没什么,那户人家的确缺一口棺材。”


    道士没有凑热闹,而是独自在村里走动。


    雷哥找上了置身事外的道士,他自称楚阙,开门见山道:“你叫楚阙?我从来没有在论坛里听过这个名字,不过你来的路子不同寻常,你是哪个战队的成员?”


    楚阙茫然不解:“什么战队?我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雷哥不死心:“那你到底是什么人?好端端的干嘛来灵秀村?”


    楚阙解下背后长剑,抽出来一看,竟然是一把桃木剑,他肃然道:“昨天我已经说清楚我的目的了,我是来诛邪的,山上有恶鬼,身为修道之人我不能做事不管,必杀之。”


    雷哥心一沉,听说任务者没有进入游戏世界的日子里,其实副本的时间依然在流转,会发生意料之外的事情。


    好巧不巧,还真被他们给撞上了,希望这个意料之外的道士不要给他们带来什么麻烦。


    可是只要完成山神娶亲就能出去,杀出来的道士却嚷嚷着诛邪。


    万一激怒了山神……岂不是祸及池鱼?


    雷哥看向楚阙的目光微变,没弄清楚对方实力前,仍不敢轻举妄动。


    忽然,楚阙朝一个方向喊了一声:“谁在那?”


    雷哥也朝他看的方向望去,街道的尽头空空荡荡,什么人都没有。


    楚阙已经等不及了,将剑归鞘,大步追了上去。


    “等会,你看见了什么?”雷哥也追了上去,结果两人同时瞳孔一缩。


    只见一身材中等的中年男人背上背着两把斧头,两只手也没空着,左右两只手都拖着东西。


    左手是上本身,右手拉着下半身,微胖的身体从腰处分开,他像是被什么重物从中间斩断,被人一步一步拖了回来。


    裸.露的内脏沾上了草屑和泥土,昨天见到还活生生的人,现在在村民眼里像是从屠宰场里拉回来的死猪。


    村民喘了口气,放下手里两截尸体,招手道:“他站的地方地方不对,被砸中了,我记得这是你朋友吧,要不要带回去?”


    楚阙正想回答,雷哥提前抢答:“不用了,还是给你处理吧。”


    村民脸上一喜,僵硬麻木的脸上露出笑容,怎么看怎么渗人:“那也行,我也省事了。”


    说完,他干瘦双手一用力,拖走了手上的东西,沙沙的拖拽声再次响起。


    两人没有看向村民离开的方向,而是朝另一边看去。


    村民经过的地方,都留下两道鲜明而血红的痕迹。


    *


    甩开蓝衣道士的陶宁来到了祠堂前,她站在门前仰头看向牌匾,也没看出什么异常。


    她没打算进祠堂,而是转头走向祠堂附近的小木楼,不出所料,那小木楼门窗紧闭,门前挂着铜锁,只能用钥匙打开。


    这幢小楼里住着的是待嫁的新娘,每位新娘出嫁都会在这居住,直到婚期来临。


    这一次被选中的新娘,名为小贞。


    小贞正在房间里做女红,她准备给自己的嫁衣做出一个配套的香囊。


    少女端庄娴静,似乎对即将到来的婚期充满期待,唇角微微笑着,小声哼着歌。


    从很小的时候,村长就告诉她,她将来会成为山神的新娘,她的一切都是为了成为山神新娘而准备。


    从很久以前,她都憧憬能成为新娘,穿着隆重的嫁衣,坐上花轿送上山,虽然后来……


    “叩叩叩。”正回忆着,小贞被叩窗声打断了回忆。


    她疑惑地放下手中的东西,起身去开窗。


    陶宁趴在窗台上,朝她弯唇一笑:“小贞,要不我替你成为山神新娘吧?”


    她倒是想好了,到时候盖头一盖,谁还能分得清里面的人是谁。


    刚好也能趁着机会弄明白一些事情。


    “……?”


    意料之外的,小贞气得发抖,抬起胳膊往外一指,“出去!我不准你抢了我的婚事!”


    这回是陶宁:“……?”


    第220章 说什么先婚后爱5


    “你不愿意?”陶宁问。


    再看一次房间角落里的东西, 陶宁本以为小贞不会拒绝这种要求,得到这样的回答是属实意料之外。


    “就你一个神志不清的傻子,能知道什么?能嫁给山神是多荣幸的事情,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小贞情绪越发激动, 甚至推开了窗边的陶宁,砰地关上窗户。


    差点摔下小木楼的陶宁好悬才站稳,这回无论怎么敲窗户,里面没有回应传来。


    看来小贞是铁了心要留在小木楼里待嫁, 不愿意离开。


    陶宁只好暂时放弃替嫁路线,准备下楼离开, 木楼外的横梁比较窄, 想站稳还挺困难。


    顺着来时的路, 陶宁往下挪去, 动作熟练,她也不担心惊动其他村民。


    对于他们来说嫁谁不是嫁, 还是个经常胡言乱语的傻子, 说什么都不稀奇。


    或许在小贞心里陶宁只是因为觉得新衣服很好看, 很多年没有穿过新衣服所以愿意嫁给山神,这话她在去年就说过了。


    只是村长觉得她不适合,不愿意选她, 但到底哪里不适合倒是没有说过。


    下面传来疑惑的声音:“你……你是桃子?你在这里做什么?”


    陶宁闻声回头, 下面站着的正是第一天遇到的女学生,她还背着她的背包,包包上挂着白色小狗毛绒挂件。


    她年轻而蓬勃, 看起来像是公交站前等待周末回家的大学生。


    事实上她的确是周末准备回家一趟的学生, 正靠在站牌旁等待的她只是一眨眼,就坐上了运行中的旅游大巴。


    女学生好奇道:“你刚刚在做什么?”


    其实她更想问陶宁是不是想偷东西, 因为她熟练矫健的身姿看起来像是在灵秀村里有其他副业。


    很快,陶宁双脚踩在地面上,女学生向她靠近几步,书包上小狗挂件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也好奇地抬头仰望。


    据她跟屋主小孩打探到的消息说,这幢小楼里住着的事山神新娘,即将成婚的一个月前就入住此地,足不沾地。


    按照习俗所说,被选中成为新娘之后,那就脱离了凡人的范畴,超凡脱俗,怎么还能跟普通人混在一块,染上浊气。


    女学生只觉得这是封建迷信,是防止新娘逃跑的乱七八糟规矩。


    不过梁姐曾经警告过他们,新娘对于村民来说很重要,千万不要因为新娘的任何话做傻事,包括同情她,放走她。


    当然,关于陶宁的名字也是从屋主小孩那打听的,知道她名字之后还觉得奇怪。


    村里的其他人都是有名有姓的,怎么她父母给她取了这个名字。


    那小孩黑黄的脸浮现讥讽的笑容,他语气天真残忍道:“因为她妈就是上山摘桃子摔死的,村长说让她改这个名字可以赎罪。”


    女学生问:“那她原本叫什么?”


    小孩摇头:“不知道,反正没人管她,叫什么都随便吧。”


    思绪回到现在,每次看见眼前的人,都很难相信长成这样的人是村里的万人嫌。


    陶宁平静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来找小贞玩,你来这里干什么?没人带你参观?”


    这附近就是祠堂,过来这边的人都是冲着祠堂去的,祠堂里面就供奉着山神神像。


    被人问起,女学生这才想起陪她一块来的主妇,转头说:“刚刚她说有急事要找附近人家借厕所,怎么还没回来?”


    她在等待的途中边走边看,不知不觉走到了祠堂这边,被小木楼上的人影吸引了注意力,差点忘了主妇的存在。


    “我去找她,我下次跟你聊!”女学生说完就急匆匆地赶往刚刚主妇进去的那户人家。


    陶宁也跟了过去,要知道在灵秀村里干什么都不花钱,但是得用其他东西作为交换。


    女学生显然也想到了被叮嘱的规则,表情不是很好看,早知道就劝一劝她不要进去。


    她生怕看见了今早上那样不详的血迹,才第一天就死了两个人,死亡率显然超出了大家的想象。


    然而到了地方没有发生想象中的事情,那户人家门户禁闭,门前栽种着一棵树,叶片却是深绿近黑,远远看着还以为是被血液浇灌长大的。


    树下站着两人,主妇显然余惊未定,不断拍打着自己的胸口。


    一边站着陌生的身影,古色古香的靛蓝布衣更加融入灵秀村中的环境,挺拔的后背背负着一把长剑,警惕地看向关上的门扉。


    察觉到这边的动静,对方闻声转头,鹰视狼顾。


    虽然对方没有介绍身份,但陶宁只看了一眼,脑海里浮现一个答案——道士楚阙。


    女学生忙加快脚步,语气着急:“曲姐你没事吧?”


    主妇还有点缓不过来,一手捂着心脏,另一手摆摆:“我心脏不太好,让我缓缓就没事了。”


    她被女学生扶着胳膊站直,一旁的楚阙忽然开口:“那是谁?”


    人口不多的村子里还能出现他没见过的生面孔,让楚阙感到奇怪。


    女学生忙着查看同伴的身体状态,随口答道:“本村人口桃子。”


    “我怎么没见过,她住哪?”楚阙说着,就要往前走去。


    才走出一步,袖子一紧,刚刚被吓得不轻的曲姐拉住了他,神色紧张道:“道长你千万别走,我这心脏是真受不了了,那户人家非要我帮他们把豆子磨成粉,说好的我放完一筐就放我走。”


    “可是我一筐豆子放完了,他们又给我塞了一筐,我放着放着就想把手放进去,幸好道长及时出现,把我拉了出来。”


    女学生听得脸都白了,要是道长没有出现,那曲姐是不是会被石磨生生磨死?


    喋喋不休的声音响在耳边,楚阙冷静听着,眉宇间萦绕着不经意的不耐。


    显然这些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一切无用的消息,也不耐烦继续听下去。


    不过这也不是完全没有用,起码已经获得了两个外来者的信任,那个自称姓雷的好像知道村里的什么事,却不肯说,警惕心很强。


    村民食古不化,与其在这些人身上下手,不如跟外来者联合起来,不论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总会是偏向同为外来者的他。


    楚阙冷静道:“我怀疑这些都跟祠堂里的存在有关,我进去查看。”


    曲姐还是不愿意撒手:“祠堂一直都在那,什么时候去都可以,要不咱们还是缓一缓再进去吧,小梁说一人不入庙……”


    楚阙不为所动,拽了拽袖子,只是没拽动,他小看一个主妇的力气。


    “修为一般,背上的东西倒是可以。”陶宁只远远看了那边一眼,转头走向祠堂,顺着半开的门扉走了进去。


    融合型小世界能量混沌,运行都不利索,只给了需要完成的任务。


    至于其中各种纠葛,则需要陶宁自己去探索。


    现在楚阙跟游客们混在一块,不是很好的机会,任务什么时候完成都可以,但不是现在。


    “进去了?”


    没想到她敢独自步入了祠堂,错失机会的楚阙只好留下,继续打入这群奇怪但不知道目的的人。


    楚阙看向女学生:“你刚刚是在哪里发现她的?”


    *


    村里的祠堂不小,宽阔堂皇,跟外面有着鲜明的对比。


    这地方陶宁来得少,每一次都是气氛肃穆,不给乱看,她只记得主殿供奉的是山神,偏殿里放着祖先牌位。


    在这样贫瘠的地方穷尽全村之力建造供奉殿宇,还给造了雕像,可见他们对山神的信仰有多深。


    她没有进入偏殿,直奔主殿,迈过高高的门槛入内。


    占地面积不小的主殿只供奉这山神,雕像位于正中央,供桌上摆满了贡品。


    不少贡品上已经落上了灰尘,等到傍晚就会有人来更换,将贡品当损耗品扔掉。


    他们并不会把贡品带回家分吃,因为祭拜过的贡品是苦的,即便是水果吃起来也会有一股恶心的血腥味。


    至于肉类,根本没有人会去碰。


    问就是桃子吃过水果,又苦又涩,还以为生啃了某种生物难吃至极,这才是她不愿意来祠堂的原因。


    身为NPC的好处这时候就凸显出来了,陶宁不需要遵守什么规则,在灵秀村中来去自如,只要不在夜晚,她基本是安全的。


    走近供台,陶宁抬头看向被供得高高的山神雕像,陷入沉默。


    520一上线就看见这巨大的存在:【哇,这是姻缘组吉祥物吗?】


    山神雕像其实就是一个巨大的蛋,模样并不狰狞,但也不太圆润,整体呈椭圆形,无数的红线缠绕着这颗巨蛋,别有一种质朴笨拙的感觉。


    巨蛋外面附着着浓厚的信仰之力,里面是空的,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俯身在里面。


    视线再往下看,山神雕像下放着一排排小木牌,走到一侧才能看见这一块块木牌上刻着的是山神新娘的名字,没有年龄。


    模样像缩小版牌位的木牌就摆在雕像身下,像是镇压她们的一座大山。


    这就是村民这些年来一直虔诚祭拜的山神,一个粗制滥造,古里古怪的红线空心蛋。


    这个空心指的不是这是中空的雕像,而是没有任何东西在俯身在里面,没有灵魂的空。


    520也看见了这些内容,它又说:【我收回刚刚说的话,姻缘组要不起这晦气玩意。】


    陶宁曲起指节敲了敲外壳:“是实心的,缠了那么多红绳,也看不见原本长什么样子。”


    看了一会,陶宁走向神殿的四周,墙上画上了关于山神的故事彩绘。


    这彩绘是一代代传下来的,褪色后都会有村民去补色,上面的故事倒是简单。


    战乱年代,灵秀村村民迁徙到这里,落地生根,远离战乱。


    但是好景不长,这一处世外桃源还是被人发现了,战争即将波及藏在深山脚下的灵秀村。


    危难之际,一个随着村民逃难至此的年轻人站了出来,展现出与众不同的能力,搬来一条河横在灵秀村前,


    河流将战火阻拦在河外,从此村里因为河流水土丰饶,安然自得。


    然而下一幅画面则是因为力量损耗过大,年轻人失去了生机,原地化成一尊石头,外表却椭圆非人时的模样。


    为了纪念为村民们牺牲的人,代表着村民的小人建造祠堂,将这尊石像供奉起来,诚心祭拜。


    依着村民们的旧俗,村民们相信红绳寄托着编织者的愿望,自发给雕像缠上红绳,祈愿能尽快恢复。


    久而久之,就变成了如今缠着红线的巨蛋。


    陶宁直起腰,心里多了更多的疑惑:“灵秀村做得真不够地道,年轻女人改成年轻人。”


    比起山下这群人不人鬼不鬼的村民,陶宁当然无条件选择相信宣妙的话,她说才是真正的山神,那她就是。


    如果是这样,那问题可就来了。


    可宣妙身上穿着的是深红大氅,裙摆如翻涌的红云,五官精致,眉心有一点朱砂痣,出尘若仙。


    怎么看都跟这个黑乎乎的小人没有任何关系。


    520看东西不用眼睛看,只用扫描,它视线定格在某处,分析出一幅画面:【这些壁画都被改过。】


    陶宁:“改过?”


    520把原本壁画的画面调出来:【这才是原版的。】


    原版的壁画跟现在的没有太大差别,只是那散发着金光的黑乎乎小人的原版是如神女般的红衣女子,五官秀美,神情悲悯,注视小人的目光带着涵容。


    比起会发光的黑乎乎小人,这个形象显然更加符合被众人供奉的山神。


    而且因为工匠技术一般,没办法精细地在原有的基础上改成另一个人的模样,干脆涂成了黑乎乎的小人,五官也被简略,从悲悯垂眸的神情变成闭着眼睛。


    陶宁:“按壁画所说,这山神做得挺山神的,怎么后来就开始娶新娘了?总不能是与世隔绝的村民们拥有着超前的观念,给女山神选新娘?”


    520:【可能是村民们通过通灵的办法知道了山神的爱好,所以是新娘?】


    这说法也不是没有可能,一切都凭神明的爱好行事。


    “可是宣妙不像是见过诸多新娘的样子,她甚至不知道有新娘的存在。”陶宁指尖落在第二幅壁画上,点中那条被搬过来的大河,“有移山造海之力,能知道最初山神修为绝对不差。”


    “或许她最初的身份根本不是灵秀山山神,是因为救了人,在村民们的信仰里被供成山神。”


    说着,她指尖往下滑,点在了被一群悲戚小人包围的石蛋的画面上,隐约能看见石蛋上有一道裂痕。


    她猜测,如果是在无伤状态下变成这样,石蛋上不会有裂痕。


    陶宁:“但是因为逆天而为,所行善事超出她能力范围,受伤休养。”


    这一通解释却让520产生新的问题:【那不对啊,现在的女主的确鬼气森森,怨气深重,属于鬼王级别的厉鬼。】


    陶宁:“谁跟你说鬼就不能当山神了?山神是信徒以信仰供奉而成,哪怕是一块石头,有了信仰也能成最低级的地方神,只是管辖区域不会太大。”


    520:【啊?】


    正说着,陶宁听见祠堂沉重的大门被人合力推开,有几个人一块进来了。


    伴随着谨慎的脚步声,有几道微弱的说话声,往最明显的主殿靠近。


    陶宁马上起身,往后门方向走去:“有人来了,往后门走。”


    不管是什么人,正面碰上了总要纠缠一番,陶宁懒得在一群不相干的人面前装蒜,早走事少。


    等门外几人入内,看见的只有浑身缠满红线的山神神像,这诡异的造型令大家震撼莫名。


    好半天都没有人说话,有人低声嘀咕,打破沉默:“大型红毛线球。”


    女学生到处张望,奇怪道:“里面怎么没人?”


    梁春问女学生:“有什么人?”


    女学生:“刚刚村里的桃子她进来了,可是我没发现她在,也没有人出去。”


    梁春虽意外于陶宁会主动走入祠堂,但她不以为意:“她是灵秀村村民,哪里不能去?你不要被她迷惑了。”


    楚阙只看了一眼山神,就知道这是空的,往其他地方看去,果然被他看见了墙壁上的壁画。


    忙上前将那壁画收入眼底,随后而至的雷哥也看见了这笔画,没觉得跟之前有什么区别。


    这壁画里面没有任何关于任务的线索,看了也没用,他很快就走开了。


    “怎么会?”楚阙眉心收敛,伸手去碰壁画,试图从上面抠出点什么。


    可那壁画画工虽粗糙,工匠上颜料的功底还是不错的,稳固如初。


    他从衣襟里摸出一把小刀,正想上手,身后传来一句苍老的:“你要干什么?”


    楚阙动作一顿,转头看去才发现是有村民来了,只好将小刀收入袖中。


    *


    回家取来上山必带的灯笼,陶宁还挎上了收拾出来的小布包,往肩上一放准备出发。


    这可不是普通的灯笼,是通往老婆家门口的指路灯。


    路过今早上打来洗脸的水盆,探头往里一看。


    水面上倒影出一张清丽面孔,眉眼整齐,比起村里其他人来说能看。


    “长得也不差,怎么就不愿意答应我结婚呢?”陶宁摇摇头,站起身离开水盆前,“得想个办法把她带下山,绑也绑下来。”


    520:【……】真服了这恋爱脑。


    上山的路漫长,陶宁来习惯了,走到熟悉的竹林前依然脸不红心不跳。


    她轻车熟路地走向山洞方向,果然有了灯笼的指路,能轻松找到山洞的入口。


    依然是那冗长的羊肠小道,唯一的光源就是手上的灯笼,洞口深处不断有潮湿而阴冷的风吹来。


    要是换了其他人,早就因为害怕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掉头就跑。


    只有这么一个执拗的人一次又一次往这鬼地方深入,赶也赶不走。


    忽然灯笼里火光闪烁,一阵更猛烈的风从洞口深处刮来,柔软的东西拂过脸侧,陶宁被冰凉沉重的存在重重压在山洞壁上,后背紧贴着土壁。


    两具身体紧密相贴,柔软却冰冷,像是与月亮拥抱。


    分明是很有压迫感的画面,却又因为姿势显得无比暧昧。


    一双深红双眸与她四目相对,下一刻冰凉手指点上她眉心,温度冷得人灵魂颤抖,冷厉的声音随之响起:“我不是让你别过来吗?”


    好一会,没有等到回答,宣妙奇怪地挪开了手。


    广袖移开后,露出那双红了眼眶,被压在山壁上的人正泫然欲泣地看着她。


    宣妙一顿,心脏早就停止跳动的她罕见地觉得那早就死去的东西动了一下。


    这时候她还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只愣怔地看着对方,按着人肩膀的手不自觉放缓了力气。


    陶宁带着委屈似的声音说:“上山的时候不小心被划伤了,附近没有其他人,所以我想找你。”


    没握着灯笼的手缓缓抬起,之前掌心有一条被划出的伤痕。


    宣妙眼底倒映着掌心被割伤的手,鲜红的血液不断从伤口流出,淡得几乎闻不到的血液味道在她鼻端萦绕。


    对于空虚的鬼王来说,那是无上的诱惑。


    她不知道陶宁的双眼变得深沉,深深地看着那垂眸的红衣身影,缓缓道:“你能借我一点水洗手吗?”


    寂静的小道里没有任何回答,只有陶宁的呼吸声,与她紧密相贴的宣妙似乎能隔着感受到对方胸腔之下,那颗心脏正沉稳地跳动着。


    如果她心脏还能跳动,或许会变得和她频率一致。


    “这是人,一个活生生的人,跟她这种冰冷毫无生命的存在完全不样。”


    在这一刻,这一句话被宣妙全然抛之脑后,她满心只剩下渴望,越压抑,越渴望。


    陶宁问:“你还是不愿意借点水给我洗手吗?”


    回答她的,是眉间一凉。


    “何必那么麻烦,我帮你就是了。”


    蛊人似的话语在脑海里响起,之前靠在她身上的宣妙弯下腰,低头将微凉的唇印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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