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来回吹过那扇玻璃门, 像小时候去香港旅行,躲在密闭酒店里,听着外头哗啦声响, 等待一场台风登陆。
唇舌纠缠, 几度缺氧, 渡一口气,又继续。或许因为那风声有末日之兆, 这一刻是真觉得死在一起也无妨。
楼问津搂着梁稚,后?退几步,到了?沙发上?坐下, 他把她整个人圈进自己怀里, 持续而绵长?地吻她?, 直到稍稍确信她不是凭空出现的虚影,这才终于舍得暂且松开。
“……怎么突然过来找我。”楼问津低头,目光描摹她?被吮吻得泛红的唇,做好一旦她?不说人话, 就把这话吞进去不作数的准备。
“……不知道, 鬼迷心窍吧。”
楼问津低头咬了?她?嘴唇一下,她?吃痛, 瞪他一眼。
“你方才说……第一眼?”
“……对啊。”梁稚把目光别过去。寻根究底是意料之中的事, 但还是害羞。人如果可以不通过言语, 就能准确地传达心意就好了?。这般想着, 她?便将手指上?移,去轻蹭他衬衫上?的第三?粒纽扣。
“那么沈惟慈……”
“故意用来气你的, 你这么笨吗, 现在还没想明白——嘶!……楼问津,不准再?咬我了? !”
“是吗?包括你说让我做他伴郎?”
实话讲, 把反话说到这个份上?,确实有些过分,可梁小姐并不打算自省,“……没错,谁让你像木头一样?,无动于衷。”两粒纽扣接连被她?解开,“……我倒想问你,我没理解错的话,你一早就喜欢我了?吧,为什么一点?反应也没有?你的喜欢,就是听我说未来要跟别人结婚也毫不在意是吗?”
“你这是反咬一口……”楼问津倏地一震,因为一片温热触感?,挨上?了?肩锁处中弹以后?留下的伤疤,这叫他本已分明的生理反应,陡然变作了?一种难熬的折磨。
梁稚就势把他一推,他身体往后?靠去,她?去亲吻他滚动的喉结,他仰面,深吸一口气,“阿九,你这样?我会忍不住……”
“……也没有叫你忍。”
“东西我都扔了?。”
“那么多……一个也没留吗?”
“留着做什么?跟其他人用吗?”
“你敢。”梁稚狠咬他肩头。
她?并未停下动作,吻从他颈项到耳垂,又重回到那一处疤痕,她?伸出一点?舌尖轻轻舔过,他神经紧绷,无法忍受地闷哼一声。
他闭上?眼睛,又忍耐片刻,实在到了?极限,蓦地一把搂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抚上?她?匀停的小腿,逡巡而上?,“你钱包补货了?吗?”
“……什么补货?”
“别装傻。”
“……”
“有没有?”楼问津掀起了?她?的裙摆,滚烫呼吸地挨向她?的耳朵。
“如果我说没有?”
“那我也不管了?……”楼问津陡然衔住她?的耳垂,“……是你主?动,你总得付出一点?代价。”
避世的雨天,风也停了?,四周静悄悄的,一切的声响,都由他们本身制造,混乱、嘈杂,渐进的呼吸声与水声。
梁稚后?颈枕在沙发扶手上?,拿手臂挡住了?脸,目光却?仍从遮挡的缝隙里看见,楼问津从钱夹的隔层取出了?那枚银色方形的包装。
等待的这个过程,似乎比这件事本身更叫她?觉得羞耻。
很快,楼问津俯下身来,两臂撑在她?身侧,垂眸看着他。
“……楼问津。”
“嗯?”
“你不戴眼镜更好看……”大约因为,这样?她?便可直接望进他因欲念而热烈的眼睛里。
话音刚落,梁稚没忍住吸气,楼问津立即暂停,确实太?久没有过了?,需得给她?一些适应时间。
他低下头去吻她?鼻尖上?沁出的细微汗珠,将这个过程拉长?到她?本身都差一点?失去耐心。
“阿九……”楼问津忽然搂住她?的肩膀,使她?坐了?起来,而后?拿手指轻轻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稍稍低头去看。
视野几乎是一览无余,那情形叫人面红耳赤,梁稚害羞极了?,立即要别过脸,楼问津却?不许,他就是要她?清清楚楚地看着这过程。
“楼问津……”
“嗯。”
“……什么时候喜欢我的?”梁稚气息断续而散乱。
“你十八岁的时候。”楼问津垂眸看着她?,“真正?意识到,是你毕业旅行。你住在我隔壁房间,记得吗?”
梁稚点?头。
“那天我做了?梦……”楼问津把头低下去,声音挨住她?的耳朵,说,在梦里,我就是这么干你的。
梁稚立马去捂他的嘴。
可楼问津并不打算住声,既然她?想知道,他也就无妨告诉她?,过去这样?带着无望爱意与恨意交杂的绮想,究竟发生过多少次。
“我记得你在起居室涂指甲油,把脚蹬在我膝盖上?;还有,你趴在沙发扶手上?舔雪糕;还有那一回,你让我帮你吹一吹眼睛里的灰尘……每一次我都……你在勾引我吗?阿九?”
“……你不要再?说了?。”
“嗯?”
“我没有……”
“没有吗?”
“呜……”
楼问津终于满意,在她?止不住颤栗之时,紧紧地一把搂住,吻也落在她?微颤的嘴唇上?:“我当你承认了?。”
梁稚乏力地闭眼,挨挤在狭窄沙发里,皮肤上?汗水渐渐蒸发。
楼问津在她?额角亲了?一下,“你吃过午饭了?吗?”
梁稚再?累也要提起精神来翻他的白眼,“……你现在才问?我都快饿死。”
楼问津轻笑一声。
梁稚被楼问津抱去了?床上?,他叫她?歇一会儿?,他下去给她?买午餐。
她?懒洋洋地半睁眼睛,望着纱帘被风吹起,又落下,簌簌的声响,叫她?既困倦又平静。
午饭是餐茶室的云吞面与咖啡红茶。
仿佛,楼问津好心买来午餐,只不过是叫她?作补充体力之用,她?吃饱了?,他也方便继续开动。
一整个下午,他们都待在公寓里,没有休止地做这件事。
临近黄昏,两人终于休战,精疲力尽地相拥睡了?两个小时,起床洗漱,一道出去觅食。
雨已经彻底停了?。
错过了?落霞艳浥的景象,可万千华灯,也足够的恰逸。
他们步行到了?东边海岸,寻一处餐厅吃海鲜。
漂亮的白色亭屋,栖在棕榈叶的阴影里,树上?串了?灯串,亮灯好似萤火闪烁。
餐厅冷饮自助,梁稚想喝Yeo''s的冰镇茉莉花茶,指挥楼问津去冷柜寻觅。
她?则一手托腮,翻起菜单。
“克洛伊?”
梁稚抬头,对上?一脸惊喜的顾隽生。
梁稚忙打招呼:“你好。”
顾隽生走到她?桌旁,“你一个人吗?”
“不是,和别人一起。”
顾隽生低头望着她?,目光里有一些明灭不定的情绪,“……等你吃完,我能否邀请你去喝一杯?”
梁稚倒有些惊讶。
她?终于明白,是顾隽生这人隐藏得好。可隐藏再?好的人,总也有泄露首尾的时候。
梁稚摇了?摇头,笑说:“恐怕不大方便。我先生这个人……有点?小气。”
“……你先生?你不是离婚了?吗?”
身后?有脚步声靠近。
“是我。”楼问津把冰镇的饮料搁在梁稚面前,“顾先生有何?指教?”
